如果是往常我绝对不敢像今天这样,胆大包天,扯着凉墨的脸皮就在叫。
“你都有我这么聪明绝顶可爱的少女了,你还敢在外面勾搭女人,你,你简直,简直不要脸!”
我闹着闹着,感觉到对方的无奈,沉默,纵容……不知怎么的,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眼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医师正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我的苏醒似乎出乎她的意料。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还好,”我动了动四肢,“就是全身乏力。”
“嗯……有个事要和你说,先做个心理准备,”女医师严肃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紧,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一种不妙的预感急剧上升。
“你的孩子,可能要打掉。”
我感觉一盆凉水浇过来,从头到家都湿透了。
“为,为什么啊,我一没有肚子痛,二没有出血,为什么,为什么要……”
“唉,你先别急,这是最差的情况,你再去做个尿检看看吧。”
“嗯。”
我忐忑不安地做了尿检以及其他的检查,傻呆呆地坐在床上,默默祈祷这个世界能给我一点奇迹。
然而这个世界上,果然奇迹是最不可靠的。
女医师看了一眼化验单后,语重心长:“人流吧。”
我胃部抽抽的疼,忐忑道:“医生,为什么不可以保胎。”
她摇摇头:“不可以。你之前被注射的毒品已经被胎儿吸收,如果生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她从小就是一位瘾君子,要么,看一两周后是否停止发育。我劝你早点做掉。毕竟目前是最好处理的大小,避免造成更大伤害。”
我听着一阵阵难受:“怎么会呢,她还那么小。我也就被注射了一支,说不定还停留在我身体里。”
女医师闻言一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半晌,她才说:“算是你运气好,都在胎儿那……还是做掉吧。你放心,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调理好身体,下一个孩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的心情宛如跌入深渊一般难受,
孩子在的时候不觉得,但当她确定要离开了,我心里真是揪着的难受,要多孤独有多孤独。现在好想要人陪在我身边。
但未婚先孕就人流,不光是爹妈,我连好友都有些羞于启齿。
至于凉墨,我的心情很复杂,想见他,疯狂地想要见他,但一想到罪魁祸首是他的表妹,我就不想打那通电话。
我宛如困兽般扯着病号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当我重新恢复冷静,才发现女医师一直没离开,哽咽道:“需要我交多少钱?”
“你不用管这个,你去换衣洗漱,”女医师平静地看着我,“我安排了医生给你。”
当我简单洗漱完,就有两名女医师走进来。
其中一名拿着针管,说:“准备好了吗?”
我吞了一口唾沫,没有做声。
她的脸色有些冷,但语气还算平和:“别拖,我手上病患还很多,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到底要不要打掉。”
我一听,又难受起来,止不住地哽咽。
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哭过,但是这几天,真是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泪。
女医生心软了,态度缓和:“别哭了。很快都会过去的。不痛的,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我躺在那儿眨了眨眼,不一会,眼前一黑。
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一名女护士在那儿换吊瓶。
她说:“你终于醒了。别急着起身,我给你放了一个保宫带暖宫的,在这里躺四个小时。另外最近十天,都要卧床休息,每天要打吊针消炎。”
我“哦”了一声,精神有些恍惚。
“对了,拿出来的胚胎你要看吗,”女护士见我这样,说道。
我激动地抬头看她,眨了眨眼,几秒后就萎靡下去,慌乱摇头:“不,不看了。”
女护士似很懂,不再多说地离开。
此时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外面的艳阳天,只觉得明艳的刺眼,眼泪一滴一滴顺着眼角滑落。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地推开声,我偏头,就看见凉墨端着保温瓶走进来。
我直直地看着他。
他踌躇两秒,然后走进来像是自言自语:“饿了吧。先喝点老母鸡的鸡汤。”
“……你都知道了?”我眼底带着愤怒,“你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凉墨就像没听到一样,走过来将老鸡汤舀出来:“先喝汤。”
我死死地盯着他,将头扭开,避开他伸过来的勺子。
“……为什么不肯喝汤,补身体,”凉墨干巴巴地说着。
“我想休息,”我将脸扭开。
他枯坐在那儿,许久,才突然起身,语气有些生硬:“那好,你再睡会。我出去一个人静静。”
我看他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愤怒突然又燃烧起来。
我冷声道:“凉总,我想问你一个事。”
他顿了顿:“今天累了,有什么,你想清楚后再说吧。”
“我就想问,孩子没了,我们是不是……不用结婚了。”
他停住脚步,蹙眉看我:“你又不想和我结婚了?”
这个又字的出现让我一愣,但内心澎湃怨气的我实在是憋不住,口是心非道:“我怕我高攀不起啊,毕竟家里暗箭难防。”
“这是一次意外,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凉墨背部微佝,看着有些萧瑟,“当然,如果你要做这个决定,那么……那么,我会尊重的。”
我听了这话,郁愤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
我才发了多久的脾气,就要和我划分距离了?哈……我以前会相信他,真是太傻了。
我冷笑几声:“哈,尊重我的决定?所以其实你早就想和我分手了吧。孩子没有了是一个绝妙的借口对不对!等等……该不会,这件事就是你策划的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凉墨脸色猛地一沉,表情冷得发寒,他扭头看我,薄唇微动,阴沉的声音缓缓道,“安暖暖,丁柠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冷眼看他:“你说呢?”
凉墨冷脸:“我本来以为你还有点脑子。”
我脸色微变,这人居然还有脸指责我:“你什么意思?!”
“丁柠是徐浩洋的老婆,你们是情敌吧。她打电话要单独见你你就去见?你在想些什么?”凉墨道。
我能想什么?
我能说,我觉得她是自己未来的表妹,所以选择了相信她吗。
凉墨继续:“如果你事先告诉我,或者换个时间去都不会发生这种事。安暖暖,孩子没了,你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听他这么说我,我更失望了。
凉墨对我真的不够喜欢,只有一个男人不够爱你,才会遇到什么错误都赖在你身上。
若真爱你,他肯定舍不得你担忧委屈,会愿意为你背负责任。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我心脏一抽抽的疼,像是被戳得漏风一样,“丁柠除了是我情敌,难道不是我未来的小姑子?”
我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阴沉脸,好一会,说:“其实醒来后我一直在想,凉墨你怎么会那么恰巧地冲进来?你是知道丁柠邀请我吗?莫非,你一早就在那里吗?”
“……”凉墨瞳孔一缩,随即愤怒,“你以为我会谋害自己的孩子?”
“你不会?我怎么知道,那好,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狠狠地看着他。
凉墨冷眼看我:“因为表妹察觉到徐浩洋态度有点不妥,才打电话通知我过来。要不是她,别说孩子了,说不定连你也保不住。再怎么,你也要和她道声谢。”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是尖叫的声音,“你让我和罪魁祸首道谢?谢什么?谢她弄死了我的孩子!!!”
凉墨眉间一蹙:“一码事归一码。丁柠之前是做错,但她后面亡羊补牢的事,对你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你好好冷静想想。”
我一听这话就出离愤怒了:“犯罪的人事后补救下,就可以赦免所有的罪?还能得到感谢?你这特么什么逻辑。我好好冷静一下?这事摆明就是那对狗男女……”
“暖暖!”凉墨僵硬着脸,“你的礼貌呢。”
“礼貌?我的礼貌是对人的!哦,对,那是你的表妹,所以我刚刚狗男女的说法冒犯你们尊贵的凉家了对吧,”
我越说越气,“这事,若不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会轻信她?可结果呢?她把我卖给了你妹夫。”
我讥讽地看着他:“发生这么大事,你从未站在我的立场好好想想,凉墨,那不仅仅是我的孩子,还是你的!”
“我知道!”凉墨僵硬的脸上微微一动,就好像冻僵的冰块出现了裂缝,阴沉的嗓音响起,“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以后……”
“我做不到!让我不追究我做不到,”我双手狠狠地捶床铺。
却很快被对方死死地按住,他紧紧地抱着我:“不要乱动,当心伤身体。”
“我!”在我又想低吼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脖颈一热,有水珠,一滴,两滴,三滴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