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麻烦的，”他用低声下气的声音说，“安小姐不是要评比G21吗。我知道评委们聚集的区域，凉总监也给您安排的新的展览台，就在那儿。”
“别，我这小角色可不敢去那边，”我笑了笑，“系统里一没有录入我的品牌名字，二我也没有钱去缴纳管理费。劳您帮我去说一声，不敢麻烦凉总监。”
“真的是凉总监邀请安小姐您啊，这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必，”我看着他摇摇头，“我要走。”
赵如海几乎用哭腔在说：“安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之前狗眼看人低给弄错了，能请您别与我计较吗。真的是凉总监有请，一次很好的机会。”
“呵呵，”我笑了笑，“赵经理我的品牌没有上电脑记录。”
“我马上让人给您加进去。”
“换新的展览台需要装饰的东西，但我已经都用完了。”
“不用担心，展会有专门人员负责，包在我身上。”
“哦，我也没钱缴纳管理费。”
赵如海哑了。他直直地看着我，嘴唇不停地哆嗦，就在我以为这事要谈崩的时候，他突然咬牙道：“我，我来垫付。”
我当时就愣住了，赵如海到底受什么刺激，居然肯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你垫得起？”
“我……我有点点家底……”他哭丧着脸。
我却嗤之以鼻，看来这人之前贪污了不少。
“那成，你要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吧。”
出乎我的意料，赵如海没有先带我去看展览台，而是将我往一处建筑物里带。一路顺利来到顶层，门打开，我诧异地发现凉墨坐在那儿。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抹诡异的心思，难道凉墨之前提前离开，就是为了坐在这儿帮我装逼打脸吗。
当我进去，就见他微微额首：“暖暖，又见面了。”
我完全没想到凉总监是凉墨，难道这就是那位老人所说的，上帝一直在看着的意思吗？难道他一直在看着我吗？
我有点想问点事，却听见旁边哐当一声。
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赵如海一个不慎踹到椅子摔倒在地上，他扭头看我，眼底蕴含着惊魂未定。
然而这个时候，凉墨第二句话差点让我也摔倒在地。
“恭喜你，拿到G21亚洲领导人的男装定制机会。”
“什么，”我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定下的？我怎么一点音讯都不知道？”
凉墨轻笑一声：“不管设计师怎么挑选，G21的男士西服惯来都是由阿玛尼提供制作。而阿玛尼有直接推荐设计师的权利。就在刚刚，他们动用了这项权利。”
我：“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直接推荐了我的设计吗？”
凉墨点头。
“我觉得有点不符合逻辑，如果阿玛尼可以直接推荐设计师，那他们干嘛不次次都用内部的设计师。还选什么？”我又问道。
“权利是好，但不可滥用。这份权力，也可叫一票否决权。阿玛尼有了这个，别的公司在与他竞争时会谨慎很多。这就好像个大国都在研发核武器，却轻易不动用是一样的道理。
另外，只要有一次荐不符合领导班子的心意，阿玛尼的权利很可能丧失，比起培养内部设计师，他们更看重这份权利带来的威慑作用。”
凉墨解释完，我点点头。
他又说：“你这也算提前内定，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我会让赵经理给你安排给好的展览台。你正好也可以多宣传下。”
“凉墨，你们展览台就算了，费用高达几十万。我可租不起。”
“什么？”凉墨蹙眉看我。
“安小姐，”赵如海忍不住喊一声。
我回首，就见他紧紧地捏住全偶，不敢置信，两眼发红地看着我。
“我，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他低声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我笑得一脸无害：“我们说好了什么？我只是听说凉墨喊我过来，不想让他为难才过来的，我还答应了什么吗？”
“你，你……”
“赵如海，赵经理，”凉墨的脸色闪过不愉，“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赵如海脸色苍白地辩解，“我，我可以解释，肯定，肯定是下面的人传达的意思不对，我在和安小姐说说……”
“诶，不是误传，我直接说吧，”我摇头道，“因为我来之前，赵经理说我需要交纳二三十万的费用才可以入场。”
“赵如海！”凉墨语气一冷，“暖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赵如海忽然尖叫起来，“凉总您要相信我。这是构陷，对，这特么的是构陷我。她说的都是假的。”
“就在刚才，我说我不会支付展览台的费用时，他说他私人可以垫上。”我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刀。
余光瞧见赵如海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赵经理，我对你感到非常失望，”凉墨冷哼一声，“看来你暂时不能胜任经理的位置。回去做好交接工作。”
说完，他按了一下铃，很快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进来。
凉墨说：“李无易，你跟着赵经理去收拾材料。衣美秀展览的后续工作就由你接手。另外，在展览会结束后，赵如海的那些经济问题，那些账单，你也整理一份过来。”
“是！”李无易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走到赵如海旁边，“赵经理，这边请。”
赵如海没有回答。
李无易又问了两次，探了探他的鼻息，转头恭敬地说：“赵经理似乎厥过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被气晕的。
“把他拖走，”凉墨厌恶地摆了摆手，那秘书一抗，就把赵如海抗在肩膀上带走。
一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与凉墨两人。
“一起吃个饭？”他说。
我愣了会，下意识拒绝：“我接了订单的事还没和工作室的人说，换展览台的话也还有点事。要么算……”
“你不是说过欠我一次嘛，”凉墨又说。
我一愣，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只好点头。
凉墨安排吃饭的地方很普通，就是日料的小包间，这种舒适的氛围令我一直有点紧绷的神经松快不少。
“这里的三文鱼很新鲜，”凉墨拿起梅子酒倒了两杯，“不比日本当地的差。”
我：“喊我吃饭，是有什么要说吗？”
凉墨手一顿，看着我，突然说：“你有必要和我拉开这么长距离吗？”
我还没得及说话，他脸上露出一抹失落转瞬即逝：“罢了，现在我要说的是正事。”
他拿出一份合同：“我让办公室的人帮你将沅柒的品牌名注册好了。你签字，这品牌就是你的了。”
“你……让办公室的人，注册了品牌？什么时候？”我狐疑地看着他。
“大概就是这月吧，”他说。
这不对吧，那个卖商标的人给我们看过注册合同，他们明明是在三个月前，在我比赛后就抢先注册了。
凉墨怎么可能这个月注册？
就在我思索是哪方在说谎时，一打开合同，居然就是曾经敲诈团伙给我们看的合同。
难道，是凉墨中途抢买了注册商标？以至于发生一货二卖的事？
“你，花了多少钱，”我心里有点复杂。
“注册个商标能花多少，”他一脸无所谓，“你不要顾虑太多。就当是你通过比赛的奖励。另外我和你说下，以后你设计了衣服一定要先去申请版权，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占用成果。”
我抬头看他，心情很复杂，最终才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花了几百万帮我注册商标，却又轻描淡写的带过，什么要求都没提，什么暧昧的话也没有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既然他不希望我知道，我也只好配合。
这饭吃得心情很复杂，付了账，再三拒绝他送我回家的要求。
刚到酒店就接到许婷婷的电话：
“亲爱的，听说你被阿玛尼选中了！”
尖叫声差点冲破我的耳膜。
“冷静啊！矜持，”我点开功放将手机拿远，避免魔音贯耳，“只是说了一个意向合同，实实在在的钱还没有打过来。”
“那也已经很棒了！”手机不知何时被林秀玉抢过去，她万分激动地说，“发微博了没有？！”
我一愣：“还没……我刚吃饭……”
“吃饭怎么啦？吃饭就不能发条微博吗？编辑几个字能让你吃不进饭么，”林秀玉开始絮絮叨叨，“现在，立刻，编辑消息发微博！”
我有些无奈：“亲爱的。阿玛尼官网那边还没挂出来。我这先说了，率先肯定就是一波质疑的黑粉过来。”
“这样啊……”林秀玉沉思，“你可是我们的王牌，不容疏忽。我想想啊……但这个爆炸性消息是一定要发出去的，你的清流也不能被玷污。”
我：“没事啊，消息滞后点发也是一……”
“我知道了，”林秀玉大叫，“不用你的微博发，我用我们沅柒品牌的官微发内容就好了呀。亲爱的，你将你们的交谈细节，以及意向合同拍一张给我。”
我：“太夸张了吧……”
“你这个不懂营销的闭嘴，”林秀玉认真道，“知道什么东西最容易红吗？有争论的东西，你赶紧把资料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刷微博了！”
我闻言一惊，忙道：“秀玉，你悠着点啊。不要太激进啊……”
劝了好一会儿，话筒那边却传来许婷婷无奈的声音：“她说完就把电话交给我了。”
我叹了口气。
许婷婷松快的声音响起：“你不用太担心。秀玉还是很有分寸的。暖暖，恭喜你。也谢谢你。”
我心里微暖，浅浅的说：“是恭喜我们才对，谢就不用谢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刚来这里时糟了多少罪。要不是有你微薄引流来的客人，只怕第一天我都坚持不下去。”
“暖暖，我会继续……”
不等许婷婷说完，话筒那边就传来林秀玉大大咧咧的声音，她说：“缠缠绵绵的话等闲下来再说。婷婷，先过来开会讨论微博宣传策划。”
“哦，哦……那么暖暖，等你回来。”
说完，许婷婷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自己的手机，忽然有一种想要马上回到C是，回到他们身边，与他们一起热火朝天开会讨论的激动。
可是不行，展览还有三天的时间才结束。
放下电话，深觉今天有些累，我泡了将近四十分钟的热水澡，泡得皮肤起皱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准备早点睡。
一拿起手机，却看见有十个未接电话。
全是凉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