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桑回到清林苑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到华锦,便与她一同往清林苑走去。华锦正两眼放光的与紫桑介绍自己那奇奇怪怪的美容物品,便见到一不过三四岁的虎头小男孩,一边嬉笑着一边向她跌撞跑来。
“当心!”紫桑先眼疾手快接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将快要摔倒的小男孩揽在怀中,自己却重重跌在地上。
“没事吧?”先询问那两眼忽闪的小男孩,见他笑成弯月牙一般摇了摇头,紫桑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那小男孩的娘亲便紧紧跟着跑了过来,将那小男孩揽入怀中,“谦儿,你可有事?”又对着紫桑连连颔首道谢,“这位姑娘,真是多谢你了,都是我家谦儿淘气了。”
那名叫谦儿的孩子却眨了眨眼睛,盯着紫桑看,随后又是暖融融的笑,洁白的小牙齿露了出来,“神仙姐姐。”
华锦与紫桑相视,俱是一笑。
待那妇人将孩子带走,紫桑才问一旁的华锦,“这里为什么会有小孩子?”
华锦望着那母子远去的背影,“这些母子大多数是死去的黑无首派众的遗孀及遗子,沧霆在接任门主之后,便设了这么个规矩,若是有因派而死的弟子,都会为其赡养亲属。”
“原来如此。”紫桑如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说,为何黑无首之中,有许许多多对沧霆死心塌地的人,我想,就是这个原因吧。”华锦有些感叹,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楚阕曾和我说过,黑无首之中有些人对沧霆有过微词,觉得他太过怀柔,没有前任门主的狠辣风范,我却觉得沧霆所做,比那雷若涯简直好过千倍百倍!”
“是啊。他这样做,得到的是人心。”思索了片刻,紫桑回道。她忽然灵光一现。对了,自己若是要问沧霆的事,可以问问华锦啊,她身边有楚阕在,一定对沧霆很了解吧?
然而听到紫桑的问题之后,华锦却十分迷茫的摇了摇头。“紫桑,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家那位实在太温吞了。”华锦叹了一口气,“前几年我刚见到沧霆之时,当真觉得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对什么都没有喜好,每天只知道练武或是处理门派事宜。”
“我与他,也都是过了一年之后,借着楚阕的关系才融洽一点的。”华锦看似轻松,实则十分感叹。想当年她为了讨好沧霆,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讨得他淡淡的一瞥。而且那时的自己竟然还因此有过一阵荒唐……
华锦自嘲的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面若桃花的清丽少女。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吧?
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单纯啊,因恋上一张脸,就想要搭入自己的整个青春。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华锦突然想见见楚阕,若是没有他的话,自己定也不会这么快便从那样的黯然中走出来吧。
可惜,这个笨蛋今日似乎十分繁忙。
走到清林苑时,便见到常玉在门口守着,对她们一拱手,“两位姑娘,门主与护法皆在里面议事,特地吩咐了常玉,若是两位姑娘来了,便请你们去旁边的紫辰阁小坐片刻。”
紫桑与华锦对视一眼。
“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紫桑问道。
常玉颔首,但也不好说的太透彻,只好模模糊糊应了过去。
知道他也不便多说,两人便告辞,百无聊赖的往紫辰阁走去。
倒还真是无聊呢……
华锦却忽然转过头来,冲着紫桑艳艳一笑,“既然他们不在,我们去找些乐子吧?”
另一边却不像她们一般轻松。
因沧霆身上还未痊愈,楚阕与邱不易俱都聚集在清林苑之中。青汶笔挺的站在一旁,眼鼻观心。
四个人脸上都不是那么轻松。
“风护法临行前,可有与楚护法说过什么?”邱不易问道。
楚阕摇了摇头,“她一向行踪神秘,也不会对我透露。而我一贯都不过问。因此她说要南下的时候,也并未多想。”
气氛有几分凝重,几人俱都没有开口。一旁的青汶思索了几秒,尽可能让话语十分客观。“属下认为,风护法去见罗断笙,一种可能是罗断笙诱骗风护法,想与她见面达到某种目的,另一可能……”他顿了一顿,“便是罗断笙与风护法早有预谋,如果当真如此,此前秘籍被盗还有青叶寻仇的事情,就都与风护法脱不开关系。”
楚阕皱眉,“你是说,渺渺背叛了黑无首?”
“属下只是因着眼下所发生的事情进行分析罢了。”青汶平静说道。他知道楚阕素来护短,自己说出对风护法的怀疑,他定会不悦。但……看一眼满脸平静的邱不易和眸色深沉的沧霆,他知道,这两人心中,难免对风护法产生这样的想法。
“渺渺从出生之时就在无上领之中,我知她素来执拗,但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楚阕说道,拳头紧攥。脸上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
“楚护法,你先莫要急。”邱不易开口,脸上仍是平静无澜,“我与门主并非怀疑渺渺会背叛黑无首,而是害怕她会被人利用。”
楚阕脸色一变。再看看沧霆,他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沉重。
“青汶。”沧霆开口,声音沉沉,“先派人,尽快与风护法联系上。告诉她,我要见她。”
青汶顿了半秒,“是!”
——
三个俏生生的小郎君此时正大摇大摆的站在黑无首的大门之处。
为首的那人门卫当然认识,那是门主的左膀右臂白薇姑娘,可她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年轻的男子,看上去既不是门派中的弟子,也不是外来的武林中人。这让一向看惯了江湖气味浓重,五大三粗,不是脸上有伤就是没胳膊没腿的凶狠大汉的门卫有些疑惑。
见那门卫打量着自己与华锦的神态有些奇怪,紫桑头上微微闷了些汗——莫不是自己的身份被人看出来了?
刚刚两人正商量着要出去,便见到一身骑装,英姿勃发要下山办事的白薇。
白薇拗不过两人的连翻炮轰,软言软语,因华锦说的十分真诚铿锵——门主因有事要忙,照顾不到两人,才十分宽宏大量的放两人下山。听说是门主的首肯,原本铁面无私的白薇有了几分犹豫,华锦十分机敏的看到这一线放松,伺机言说之,双眼滢滢控诉黑无首对自己身心带来的巨大阴影,让她无法好好从事中药事业,以至于她必须要外出散心才能回到原来的良好状态。
听完那一番混杂着真挚与不容拒绝的陈述之后,白薇已是求饶之态。
紫桑在一旁,心中啧啧称奇。又想到楚阕平日侃侃而谈,说谎不打腹稿的模样,不由得感叹:这两口子真是越来越像了!
有白薇带路,下山之路渐渐变得格外顺畅。三人各自骑马悠然往前行路,无上领旁边就有一个热闹小镇,因近几年老是有异域的商人往来贸易,这个小镇作为中转之地,自然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白薇常年在这小镇中采购中转,因此对这里十分熟悉。“这里有许多商肆,里面卖的都是从周边小国之中淘来的小玩意。”
华锦与紫桑顿时两眼放光,将马拴好后,迫不及待就要往那里走。
“等一下!”白薇连忙拦住两人,虽说她们是经过门主的批准才出来的,可是自己也有责任保护她们的安全,便笑着说道,“你们且等等我,待我将事情办完之后带你们两人去好好转转,如何?”
华锦与紫桑俱是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虽然这榕华镇十分安全,村民淳朴,但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她们定是无法保护自己。
见两人点了点头,白薇便先将她们安置在一个茶馆之中,自己在附近办事。
几刻钟之后,紫桑与华锦等的有些急了,又见到外面的街上有异域少年表演杂技,热闹非凡,便决定先在街上看一看,一会再回这间茶馆与白薇汇合。
那异域男子皮肤较白,鼻梁极高,有头发金黄的,也有暗红的。紫桑暗忖,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外国人,原来这对外贸易当真是这么早就开始的?她见他们所变幻的,就是自己常常看到的魔术,脸上不由得一哂,而转头看向一旁的华锦时,却没了踪迹。
“华锦…”紫桑左右顾盼,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怎么也看不到华锦的身影。
心中有些着急,明明刚刚还在与她说话,怎么现在就不见了。紫桑只好往茶馆的方向挪动,这街上人实在太多,她只能从人群中挤出去。“麻烦让一让……”
声音被人海淹没,紫桑叹了一口气,便听到身前有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紫桑?”
紫桑抬头,只见那眉眼清秀,身材非凡的瘦高男子眼角带着几分欣喜,冲着她挤了过来,“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你真的没有死?!”
紫桑一愣,不敢相信一般看着眼前的人,“你是……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