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来她都不知道看了几个适合果酸治疗的患者了，喘口气又来一个长痤疮已经一年左右，脸上还有一粒粒不痛不痒的凸起的年轻女孩。
“请问是封闭性痘痘吗？有一些痘会红肿，每隔几天就会长新的痘痘。”女孩问她。
“这是典型的多发性脂囊瘤。”金云端靠看的就得出结论。
“能治嘛？”一听到瘤，女孩非常紧张。
“建议用剥脱性点阵激光，一次就可以搞定，不容易复发。或者，用果酸换肤，尽快升到70％的浓度，多做几次，可以配合针清。好转后，平时也建议尽量配合果酸类产品，因为针清的方式还是很容易复发的。还可以考虑口服泰尔丝，不过疗程长，相对来说副作用比较大。”她列出三种治疗方案供人选择。
女孩思索以后问：“现在不明显，我洗澡或者是受热后皮肤容易潮红，敏感肌肤不是不能用果酸的？”
“不会的，如果只是轻微的发红，照常可以做，如果屏障不耐受，请暂缓或者避开发红的区域。”
“果酸换肤会不会让面皮越来越薄，以后动不动容易敏感。
“果酸换肤，最终的结果不会让角质层越来越薄。因为果酸本身就会刺激真皮内的合成，我们皮肤合成的启动因素，主要是在真皮，有真皮当中的成纤维细胞，又叫纤维母细胞，分泌胶原蛋白，弹力蛋白和透明质酸的。”
“我是看网上说果酸对黑头效果也很好，但是不敢用，只用过水杨酸。”
“果酸它分子量小，又很活跃，很容易进入到表皮基底层，直接作用在黑素细胞，抑制黑色素的合成。而且果酸还可以去除角栓，改善过度角化。所以果酸适合黑头粉刺、美白、淡化痘印。水杨酸作用完全不同，主要是杀菌消炎，抑制皮脂腺的过度分泌，所以更适合发炎的痤疮。”
“有没有什么是可以一次性解决我脸上的这个什么瘤和黑头的嘛”
“对于轻度的，毛周角化、白头粉刺、黑头粉刺来说，用家用的果酸产品可以达到同样的疗效，但是对于非常顽固的类似于脂囊瘤那样的皮损，一定需要做专业的果酸换肤。因为专业的果酸换肤浓度可以达到70％，而家用一般不会超过6％。”
最终这个女孩选择了她给出的方案二。
金云端心里很清楚，如果周主任在这里，就会开出同一个品牌同一款的果酸面膜，产品确实有效，但使用感太差，在这个互联网信息时代，稍作留心就能知道哪些能更好用。
“还是你聪明，方向说出来，说是自选，其实人家多半是要找周主任的平台推荐看着买。”中午食堂吃饭时，同事刘医生突然不阴不阳的说。
金云端笑笑：“这哪说得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搜关键字各色图文并茂的心得体验那么多。你还别说，有时什么新动态还是广大网友告诉我的。”
刘医生吃了个软钉子，呵呵两声：“是么！”
她只当听不懂，眨了眨眼，一脸真诚的说：“还真是的。”
这个刘医生比她早两届，不是灵泽本地人，医院里给新入职的医生提供了期限五年可供两人居住的两室一厅的宿舍，租金便宜。那时她正因和白绪山分手同爸妈冷战着，就以才入职适应忙碌工作节奏为由申请了宿舍，一下交了半年的钱。当时她的室友就是这个刘医生，在医院里遇上时刘医生很是自来熟的对她极其热情，金云端心里奇怪面上不显，到了晚上从房里出来喝水撞见一翻冰箱的壮汉才见端倪。
当下心中就骂，开房钱舍不得花这点便宜也要占，无奈自己新人一个不好发作。只得待隔壁屋妖精打架时小音响播放《我有一只小毛驴》，几次下来那壮汉看到她总是一副尴尬的笑。
如此几次，金云端也觉得没意思，无奈自己没现房也无经济基础，灰溜溜的回家住去了，好不憋屈。
待她半年租期到，刘医生马上就有了新的室友，这次这位和她不同科室同时入职，说起话来一点情面不留，隔壁动静大了就敲门示意放低分贝，卧室外撞见那位壮汉没有一次不做捧心状发出尖叫，三次机会一到直接往院里反映，医院里见了刘医生嘴上还刺她会过日子又讲情趣。
这时刘医生倒忆起金云端的好了，跑来和她说：“你还回来住不住？”
这人居然还舍不得自己这个冤大头起来，金云端自然要刺她一下：“我家的房子又不远，刚开始工作出来住是想体验一下而已，不过体验不太好，铩羽而归。”
刘医生这点倒很让她佩服，还能捏着鼻子假笑着说：“金医生命好，本地人不愁房子。”
不知现在刘医生是否还和当初那位蹭女友工作宿舍的壮汉在一起，但医院宿舍期限已到，不知她是不是买房了，感觉经济压力很大的样子，每次给患者开的药妆比开的药多得多，动辄就上两三种生长因子，还常常开方子指定药店购买。金云端是不知道有多少患者老实照做，反正，刘医生昨天是被人投诉了。她心里不痛快，就给人找不痛快。
“金云端，来一下！”舒洛隔了好几张桌子冲她招手示意。
“哟，男朋友啊！”
“不，老同学。”金云端丢下这句话，施施然离去。
舒洛正愁着，老师见他前几次双眼皮做得好，就把已经面诊过的大小眼患者交给他来做，大小眼很麻烦，把两只眼睛调整到差不多对称并非易事，尤其许多大小眼的脸左右脸也明显不对称。
他自己摆弄了半天ps软件，也得不出结论来，想到明卉来面诊时自己给ps的完成效果图，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虽然院里并不会用ps的方式来给患者演示术后效果，但于他个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你去问明卉呗，我和她说下。”金云端听完舒洛的担忧，很轻松的笑笑。
舒洛手托下巴，面上有些纠结：“我看她自己做生意，挺忙的，怪不好意思的。”
“你和她能交流的地方应该很多的，反正她守店也怪无聊。”
“那你说好了我就去取经。”
“好的。”
明卉这些天正和前男友石杨扯的头疼脑胀，好在他在外地一时半会不能赶回来，靠现代通讯手段保持的联系方式比面对面更让人有力气去虚与委蛇。
“我真的错了，是我想要的太多，但是这些不应该强加在你身上。”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承认自己错了。
明卉敷衍着点着头：“我知道你知道错了，也相信你知道你哪里错了，但是你还是留着经验教训到下一任吧！”
石杨当即红了眼眶：“没有下一任，你就是我的灵魂伴侣，我们有这么多共同语言，这么谈得来，你别这样分手。
不这样分手还想哪样分手？明卉最喜欢的分手方式就是自然消减，最痛恨的就是当面撕扯，现代社会虽然通讯发达到任何通知都快捷有效，但时间和自尊都太宝贵。
好不容易挂了这通求复合电话，明卉再次按捺下拉黑他一切联系方式的冲动，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闹到她店里来，可真是得不偿失。
明卉这些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干净的分手，看着思绪重重的，接到金云端的消息，倒觉得有趣，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看着比之前舒快多了。
舒洛下班后就按金云端交待的找到明卉，没有前男友的骚扰的时候，她心情可是愉悦轻松的。舒洛仔细看她一眼，见她面上不见疲色，这才进去坐下。
好在今晚顾客不多，明卉的衬衣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的围裙，口袋处有细密的绣花，她给舒洛倒上一杯花茶。
“她大小眼的原因可不只是因为长过麦粒肿，整张脸的走势有点歪。”她在电脑上放大了照片来看。
“她面诊时候和我说，想右眼眼头的内眦比左眼去的多一点点，这样才对称。”
明卉动几下鼠标，示意他来看：“她本身就是长脸，额头又宽又平，鼻子也大，眼睛这样处理了，整张脸看着又窄又长，鼻头显得更大，存在感更强，看着像老了七八岁。只看眼睛倒是对称了，整张脸看着更歪斜。”
舒洛思考下，才说：“尽量不动内眦，做开扇吧。”
明卉又摆弄几下，“这下看着确实平衡多了，也秀丽一些，”她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对着舒洛笑了笑：“就要靠你和她讲解了。”
“只能靠说的了，我画风比较清奇。”舒洛不好意思的笑笑。
“其实我觉得整容医生接受一定素描训练对职业发展更好。”
“现在还来得及吗？”
“什么时候开始都来得及，当然得在你职业生涯内啊！”
“你这样直接用照片做效果图，最直观了，不过我们不会这样操作的。”
明卉不解：“ps其实也不难。”
“最主要还是因为实际效果和图片很容易有偏差，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确实是，”她恍然大悟，“看来我运气很好了，做出来效果差不离。”
舒洛很认真的看着她的脸：“你做出来的选择是最适合你自己的。”
明卉这样被他盯着，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眼睛。
舒洛马上觉察到：“不好意思，看的你都不自在了，我是从纯技术和审美的角度来说的。”
明卉很友好的笑笑，舒洛的内心和他外形一般干净细腻，两人坐的近了，她能闻到他是用的西普调香水，干燥苦涩的广藿与淡淡的药香，完全能想象的到舒洛在成长过程中被人骂过的“娘炮”，骂娘炮时就出来说话的男性无非因为邋遢懒惰对他们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