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金云端家附近的路口,这个点居然还会堵车,一看原来是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
“你就这儿放我下车吧。”
路峥刮了她一眼不理他。
“你干嘛这样看我?”
他手指敲敲方向盘:“你幺蛾子太多,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什么意思?”她不解。
路峥语气凉凉的说道:“托你的福,半个月前我刚在这儿被贴了张罚单扣三分二百元。”
“你扣分跟我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你干嘛了还赖我头上。”金云端讽刺道。
路峥从他那边掏出张纸条,团了就往她身上扔,说:“你还好意思说。”
金云端打开一看还真是张罚单,禁停路段违章停车,一看时间好像就是他们吵架那天,“你把车停这儿干嘛,不会是骂我骂爽了激动得热血沸腾弃车狂奔吧?”
路峥白了她一眼:“我就是闲得慌跟着某个智障去公园散了个步。”
“你尾随我?”
这话说的真难听,他干瞪眼,又听到她说:“让你乱停车,没被拖走都算你运气好。没素质,活该!”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从这儿到你家就十分钟,你大晚上不抓紧了回家磨磨唧唧的干嘛?”
“我被人骂个狗血淋头怀疑人生,差点自我厌弃,心情不好走走平复下心情还不行啊?”
金云端怀疑人生?自我厌弃?信她才有鬼了,“心情不好还有闲心跑花园去顾盼自怜,你不觉得你就跟个二百五似的?”
“你才二百五呢,谁让你跟踪我了?”
路峥很心累的一叹:“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一有事就往僻静地方跑,上回也是。”
“干嘛,怕我想不开啊,还是担心我人生安全?”
路峥故意笑:“我不怕你想不开,我怕你吓着别人,大晚上的谁路过看见你那副哭死鬼的样子都瘆得慌。”
金云端不想再理他,路峥也不说话,自得着一下下敲着方向盘。
过好久金云端问他:“你一直跟着我?”
路峥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跟到哪啊?”
“家门口。”
“那我在花园里晃荡的时候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看你浪呗。”
“在哪看啊?”
“你后面那个小树林里。
”你怎么不过来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金云端哼一声:“偷偷摸摸的真猥琐。”
路峥活了快三十,头次被人说猥琐,对她怒目而视。
金云端嘴角翘起来:“你干嘛跟着我?”
路峥保持沉默,然后视线也挪到了前方。
她偏还追问:“干嘛不说话?”
路峥不自然的侧过头去:“你问这么多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知道。”她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声音里娇嗔的味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
这下她笑意更浓:“我就是想知道。”
路峥装死。
金云端幽幽开口:“我活这么多年头一回这么被人骂。”
路峥沉默是金。
金云端身子探过去一点:“你不要跟我道个歉吗?”
“我没觉得我哪说错了。”
她轻轻说:“真过分。”声音明明很温柔。
交警到位,事故车被拖走,交通恢复,两人没有再说什么。
她回家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心里乱七八糟。那天吵架后的夜晚,其实一直跟他在一起,他们隔着距离一直在一起,但这其实不正常吧,孤男寡女,还是两个分了手已经没关系的人。
感觉跟他就从来没有过一个正常的相处模式,开始得莫名其妙,中间所谓的恋爱也是别别扭扭,现在更是说不出来的奇怪,像爱又不像爱,一个没完没了的怪圈。
突然觉得自己操错了心,她太想要一个结果,无论好坏,可这段感情明明是场拉锯战,还是全程马拉松式的遥遥无期。
路峥此次离开灵泽,终于没有了伤春悲秋的意思。宜洲诸事谈不上顺,但也不算不顺,罗勇不会就此退场,他在此经营这些年,毕竟曾如地方诸侯般恣意。
路峥也是相处一段时间才发现,罗勇每次说好的啊、好的,的时候其实就是不满意。
路江铭经此并未弃用他,但并没有换来罗勇的收敛,情况越演越烈,他甚至要求路峥的文员直接向他汇报工作并给路峥带话安排工作。没人能想象路峥每天被自己的文员吩咐做事的心情,他决定要震住这股歪风邪气,于是挑了一次文员越级汇报导致耽误了一点工作行程的事,把文员开掉了。开掉文员的过程简直比他曾经开掉的任何人都艰难,罗勇甚至放出话来,说路峥骄纵任性惯了受到文员优秀能力的束缚才出此下策,想想就想唾他一脸。
幸好路峥自来宜洲起就矜矜业业,严格自律,所以朱厚成特意和人力总监沟通了这个事,人力总监自然表示理解,想想他干掉一个文员都要搞到集团人力总监那里,还闹的风风雨雨,差点给路峥打上“太子爷”的标签。
要说这文员可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无辜人,这位女士的故事太多,能力战五渣,野心比天大。单纯来说她越级汇报的危害就够大了,路峥作为板块第一负责人,他要对板块所有指标所有业绩负责,既然承担了相应的责任,必须要对等的拥有相应的权利。文员已经妨害到路峥对他板块内的业务信息的知情权,这让他怎么达成目标?
每次开会罗勇问:“路经理,你怎么搞得,项目预算超了这么多,怎么回事?”
然而路峥一头雾水,因为他不知道,文员没有向他汇报,她先和罗勇说了。并且还是越级一条龙,不仅汇报了,还把分析和改善方案也做了,难道她还想把路峥架空?问题最终做事的还是路峥,他只是因为消息不对等白担了污名。这种事,换作谁都不能忍
然后路峥给它管理范围内的所有人开了大会,直接说了文员被开掉的原因,当然明面上没有牵扯到罗勇,但大家心照不宣。话到结束,他突然语气一转,只说文员屡次越级汇报,罗勇不甚其烦,是支持路峥开掉她的。短期内,宜洲这边越级汇报情况有所收敛,有几个人直接对罗勇说不想成为文员第二。
当然路峥也因为这个事彻底得罪了罗勇,只一层亲戚关系还在,脓疮还未挑破。
“你也是,跟个后生较什么真?”余老七自然对罗勇这边了如指掌。
罗勇喝下余老七泡的这杯功夫茶,心想自己如果就此败退,这里哪还有他坐的位置,他面上还摆出苦笑来:“上有老下有小,身不由己。”
余老七笑了,谁人不是这般,莫要说他排行老七,上面六兄,下面一弟。
“钱生钱和赚钱的,哪能一样。”罗勇干笑。
“钱生钱。”余老七在嘴里咂摸着这三个字,他三年前那笔款翻了两番,是时候了,这般刚好再圈下块地来,想到这他呷一口茶,拿余光去打量罗勇,这些年,他们合作愉快,罗勇很识时务,他家最不成器的四哥每年拿他矿上的余料去卖卖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对罗勇这个老合作伙伴他伸出手拉拔一把也不是问题。
“现在,民间信贷这么活跃,你有没有兴趣,短期的,三四个月救济。”
罗勇一凛,他当然知道这个钱来的快,但他在宜洲毕竟算无根人,承担起风险来也是不小,但余老七不同,很快就能想通的道理,罗勇立马应下来。
只要不弄鬼,随罗勇去吧,路峥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不少,终于快要进入试投产阶段。
罗勇由余老七引荐着把钱贷出去,一来一去,不过是个银行数字,轻飘飘的,却又很真实。这些天,他撞见了余起七三年前放贷给的那人,他这一年来生意萧条,自然拿不出这翻了两番的钱来,余老七巴不得如此,钱能还多少是多少不够就拿码头来抵。
黑白通吃的感觉真好啊,罗勇躲在一旁吞云吐雾,他自然没有和家里那位庸妇说他拿钱放贷的事。罗勇在外经营这些年,心也野了这么些年,但他心再大,仍告诉了罗燕。罗燕对这个唯一弟弟不比对自己儿子路琰差,也知他好心告诉自己一桩生钱的机会,想到信贷行业的活跃引得不少人都想把老本借款出去,这太躁动,还是拒绝了。
罗勇不料姐姐会拒绝,罗燕可是一向贼不走空的,但也只是笑笑:“姐,你现在怎么保守了不少。“
罗燕的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她按按眼角,说:“是啊,毕竟年龄大了,心态也变了些。”
罗勇笑笑,也不反驳。
关杜最近很老实,该跑现场跑现场,更无需赘述它有多听路峥的吩咐了,不知是不是从手术台下来进行了一番大彻大悟。
“哥,真是失策。”关杜突然蹦出这句话来。
“什么失策?”
“新开的天街来了好多漂亮的,早知道真是白挨一刀了。”
死性不改,路峥笑的恶毒:“那种灯光能看出什么来,可别再把人带出来了,吃个宵夜边吃边想,自己是怎么瞎了眼的。”
“呵呵呵,哪能呀,我也就是感慨下。”
“你自己晓得轻重就好。”
“我当然晓得了,首先灯光不知到底是一张什么水准的脸,其次面具妆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年龄。”
路峥像看白痴般瞅了他一眼,你晓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