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峥一路碎碎念着自己该怎么才能闭门不出知道伤口都看不出来,金云端开着他的车好死不死又遇上他那群狐朋狗友,想起之前的经历,从安全出发,她靠边停下,惹得路峥直瞪眼。
“瞪什么瞪,要不是你们原来老玩这种把戏,我能专门停下车么?”
路峥身子一歪,气结不吭声。
说着,金云端只得先下车去。
“哟,嫂子呀!”来人先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但眼神不断往车里飘。
“他生病了,有些没精神。”金云端帮着遮掩。
“怎么啦?”也不知是八卦还是真关心。
“我们去民宿避暑,贪凉,感冒发烧了。”
“那就好,总还是得打个招呼。”说着乐颠颠的跑路峥那侧车窗去,其实这人眼神不错,刚才只一眼就发觉有些不对。
路峥心里恨极,忙坐正了把有擦伤的脸往里躲,只隔着车窗和他打了声招呼。
“他怕传染给你。”说着金云端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路峥又瞪她,心说,这解释还不如不说,他也不是对他们这么体贴的人,在他焦虑且有火气的目光下,金云端选择关上车门,又站回了车门旁。果然对方更是好奇起来,轻轻敲下车窗,说:“峥哥,改天聚聚。”
隔着窗玻璃,路峥实在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金云端干脆做起甩手掌柜来,他只得吭吭咳咳几下,压低了嗓子,车窗放下一点,说:“行,改天约个时间吧!”说着还假模假样的咳嗽几声。
对方刚好趁此机会关心他,凑近了说话,一靠近不打紧,脸上的擦伤看着一清二楚,惊讶之余顾不上掩饰,脱口而出:“脸这是怎么了?”
“感冒发晕撞的。”金云端说。
“喝大了擦墙上了。”路峥说。
两人同时说道,然而说辞不一,这就尴尬了,对方先是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惊天秘闻,然后讪笑着说自己绝对保密。
金云端皱眉,笑这么猥琐,是想什么呢?还是路峥对他了解,晓得他肯定以为自己被家暴了,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在被老婆揍和被野猪拱之间,果断选择前者。
要不怎么说金云端和他还没建立默契呢,该她心有灵犀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偏又反应奇快,她立马想到该不是以为路峥是被她给家暴了,赶紧正色释道:“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想的哪样?路峥眉心直跳。
“正常正常。”对方连连摆手,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正常个屁,路峥心里骂道,恨不得他麻溜的滚蛋。
你懂个屁,金云端难得心里骂句脏话,路峥这浑人的朋友只比他更惹人嫌,真要传出去路峥被她家暴成这样,她还怎么做人?
她清清嗓子,不顾路峥盯紧她的紧张的小眼神,说:“我们去山里玩,他被野猪袭击了。”
起初这理由对方压根不信,还笑的直抖,直到他发现自己越笑路峥越怒,才意识到这是真的,赶紧收敛一下,但嘴还是憋不住笑,笑声喷薄而出。
“他是保护了我,才一个人被野猪袭击的。”金云端维护着路峥,她站在那里,手臂打开,一侧放在车门一侧放在车窗框上,像展开的翼,护着他。
金云端用这护犊的姿态说着大义凛然的话,不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把路峥感动了一把。
待那人离去,两人坐在车里,金云端也不急着发动车子,路峥生无可恋的说:“完了,半小时之后我被野猪拱了的事情大家都会知道的。”
“那怎么办,总比半小时后所有人都以为你被我胖揍一顿要好吧?”
路峥免不得咬牙切齿一通:“我就不信被老婆打的男人能比被野猪拱的男人多!”
“那是你不了解的,家暴统计里,男的被女的揍那才占多少,在郊区在农村,不论男女,又有多少人被野猪袭击过?”金云端说的理直气壮。
“算了,我说不赢你!”路峥恨恨歪到右侧去。
“开始说好好帮你遮掩的时候,怎么不和我统一口径?”
“那不是还没来得及么,你停车搭理他干嘛?”
说到这里她就来气,更加理直气壮:“要不是你们原来动不动大街上上演追车戏码,玩成习惯了,我能停车专门搭理下他吗?”
想想自己曾经的行为,路峥理亏闭嘴。
回家路上路峥手机果然状况不断,他都没有搭理,或者说是装死听不见,知道曾玉婷的电话打过来,这下只得接了,路峥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那边他妈焦急的喊:“儿子,野猪伤到你哪儿了?”
“没没没,就是些擦伤,不碍事,伤口清理了。”
“去医院检查没?”
“去了,镇上的医院处理了下。”
“那怎么行?万一有内出血什么的,可怎么办?你不去医院,我架也要架着你去的!”曾玉婷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金云端适时凑近说了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的,差不多半小时就能到。”
果然听到曾玉婷在那边说:“好好,我也在那边等你们。”
挂了电话,路峥往后一靠,手搭住眼睛,哀嚎一声。看的她心里一乐,这人该不是野猪化了,可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地道,只自己心里想想就罢了。
曾玉婷到的比他们早,隔老远就见她满面焦急的等着,见他们过来,几步跑上前来,待看清路峥的脸后,一脸心疼道:“怎么被野猪给弄成这样!”
还能有什么地方比医院人流量更大的,饶是她声音不高也有好些人好奇的望过来,路峥赶紧打住:“妈,我这不是好着嘛!”
“这也能叫好啊,那野外到处瞎吃的把你咬伤了那能好吗,野猪多吓人啊,冲你身上来,伤着骨头怎么办?”
路峥一边忍受着旁人探究的目光一边小声安抚着他妈说:“妈,别在出现野猪这个字眼了,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最终还是挂了急诊,当说到是被野猪袭击的时候,急诊的医生也惊讶极了:“什么?”
“是被野猪袭击的!”路峥勉为其难的重复一遍。
“这儿还有野猪啊?”这下可更好奇了。
“不是,是在玉屏山那边。”金云端把话头接过去。
“那边不是有不少民宿来着,怎么还有野猪啊?”因为急诊备班的关系,两人也算认识,接诊的医生更是好奇了。
“野猪本来就是杂食性动物,生存能力这么强,山里有不是很正常吗?”
“金医生,这你男友啊?”
“这是我老公。”
“什么时候的事啊?什么时候摆酒啊?”关系一挑明,问题连炮竹。
在曾玉婷面前说这些让她怪不自在的,她含混道:“还没呢。他在镇上医院处理了伤口的,不放心,还是来看看。”
金云端原先也没发现急诊的这位是个话痨,这时仔细检查一番没发现其他问题,却开始八卦起来。
谁说高压工作坐久了抑制人的想象力的,急诊的这位居然开始脑补起来:“金医生,该不是你老公舍己为你,以身饲猪,所以他一人受伤了吧?”
路峥直接被“以身饲猪”雷到了,视线迅速转了个,从他妈看到金云端,直觉得金云端这同事坏事。
金云端和路峥步调类似,她拿余光扫一扫曾玉婷,果不其然,一开始就候在一旁不曾做声的曾玉婷支棱着耳朵,正仔细听着。
她清清嗓子说:“我们才走出民宿就遇上头野猪站在主路中间,正干瞪眼呢,他也不知是怎么得突然发出了…发出了对家猪挺管用的口号,然后野猪就开着追他了。”
“对家猪挺管用的口号?”同事和曾玉婷两人都觉得金云端说的云里雾里的。
路峥当然还记得自己当时喊了串什么,只是突然结合起“以身饲猪”,自己那串口号简直不要太贴合了。
曾玉婷憋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喊些什么了?”
金云端作壁上观,反正他喊得不是冲我一个人来吧,舍生取义。
路峥也怕自己的妈脑补过多,只得压低了嗓门说:“猪罗罗罗罗。”
“什么?”曾玉婷的声音可比他大多了。
“猪罗罗。”这次他声音大了一点,但还是不够曾玉婷听清楚的。
“啊?什么?”
路峥恨极,在心里大逆不道的说一声“猪队友”,心一横,吐字清晰一串“猪罗罗罗”应声而出。
在场的四人,除了他都笑了,金云端笑的倒还挺克制,曾玉婷又气又笑还骂他一声“憨货”,至于金云端的这位同事,脸上表情可是最精彩了。
出了医院,曾玉婷只差把路峥当成她的乖宝宝,叮嘱又叮嘱,几番看着金云端做欲言又止状,她只得打包票会照顾好路峥的,曾玉婷这才放二人回家去。
本来悄悄躲回家就能平息掉的事情,现在闹的满城风雨,路峥觉得心好累,至于金云端她更烦,谁让他自己原来净和狐朋狗友鬼混的,但看路峥一脸衰样,自己还得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小心翼翼陪护着。
经过此事,路峥多了个野猪侠的绰号,待有亲朋好友打着探望的旗号上门,实则为了合照留念,他才知道此威名已传开。连金云端爸妈都知道了,只作为她父母二人竟很感动,头一次觉得路峥靠谱,关键时刻总是靠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