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峥这次回来要在家待挺长一段时间,路江铭公司这阵子有些变动,没确定之前他应该是不会走了。这几天他跟他爸,包括金云端她爸,都是整天整天的在开会,看他们每次回来的样子,都不轻松,虽然金云端一句都没有多问过,徐丽真还特别警告她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提,可是其实她真的不关心。
“我自己的事情都已经够多了,哪有心思操心这些。”她抱着七佰玩它的爪子和耳朵。
徐丽真几次目光从她脑壳上扫过,欲言又止,惹得金云端终于抬头问她:“妈,你还是说吧,憋着不说又这么看我,怪难受的。”
“你真当没这事一样?”
“真的,最近太忙了。”
“唉,你要不是和他结婚,换个人你也这样啊?看不见、听不见、自我欺骗?”
“妈,你怎么引申这么远?路峥起码闲着在家就做家务的,换个人我只会更忙,更没时间操心他家的事了!”
“作孽啊你,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天天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亲爹你不担心,老公家什么情况也一问三不知!”
“否则呢?如果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少插手别人的事情,这世界能简单多了!”
“你做梦吧,你这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特别知书达理,人家觉得你不是漠不关心不会做人,就是觉得你假清高揣着明白装糊涂。”
金云端压下火气,重重呼出一口气,憋着没和她妈吵起来,七佰觉察到气氛不对,从她身上跳下来缩到桌子下面去,徐丽真丢给它鸡肉干,它没有马上吃,觑着金云端脸色没有动。
“吃吧吃吧!”她叹气。
徐丽真没有再搭理她,虽没有吵架,但也算不欢而散。
可能是她什么都不问路峥反而憋不住了吧,晚上他主动挑起话题问她:“你是什么想法?”
她很意外也很坦诚的说:“我没想法啊,我又不懂。”
他呵呵笑了下,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说了句:“反正你懂也不说。”说完就直接站起来说:“我先洗澡去了。”
她被路峥这突然奇怪的反应懵到了,想到白天和她妈那些对话,大脸怎么来的这么快,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本来还想等他出来问问他,可是等他洗完澡出来又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跟她嘻嘻哈哈了,她没有接应,只很认真的问:“你刚刚怎么了?”
路峥又装傻说:“没事啊,什么刚才?你别想太多!”
她真的无言以对,又成自己想太多了,最终她嘴上是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真的很不舒服,也不知道他突然那一下莫名其妙是什么意思,是累了想撒气还是……
有时候觉得自己离他还是很远,这种感觉她记得很久以前她也有过,但后来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过了,她还觉得俩人关系越来越好了,但是现在看来该解决的问题依然亘在那里。
想到徐丽真说的一亩三分地,她一直觉得夫妻之间不必知道对方全部的想法,每人心里都有一块自留地,独自一人打理着浇浇水松松土,不需要任何人打扰,她现在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不去猜路峥的心思,也希望他不要过多猜想她解读她。都说婚姻是门学问,她可能是还没入门脑子又不开窍吧,学得真是从未有过的辛苦,脑子里翻来覆去全都是自留地,都是每个人自己的后花园,路峥已经睡过去了,他翻过身来对着她,眉目柔和呼吸平缓,金云端看看他,闭上眼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然后睡着。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倒是很平顺,值得她开心的事也是有的,至少路峥能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多陪陪她了,最近刚放暑假,不少人带着孩子去特色民宿避暑,好不容易她这周能休两天,路峥定了周边的民宿,两人刚好去放松下心情。
周六一大早,两人就出了城,上了高速到了镇上又上盘山公路,想着两人第一次出来玩好像也是这样,但那时人少,不像现在镇上人多上山的也多,路峥说要带她走小路,两人岔道老路,果然幽静,道旁栽满了水杉,若是秋天来该是一片飘红。若这样开到目的地,两人心情都该很好,可车行自一片松林就不见前路,路峥只得停下,拍一把方向盘:“这说的不靠谱啊!”说着还拿着不知是谁给他的手绘地图研究。
此时快到中午,山里的还是云山雾罩的,一时两人都有些着急,路峥坐不住了干脆下车往唯一一条土路走去,金云端吓一跳,抓起两人的手机急急忙忙的跟上。
“你慢点,要是在林子里走丢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这都是次生林,又不是原始森林!”
“这种地方搞不好有野猪的。”金云端有点怕。
“你见过活的野猪吗?”
“没呢。”
“那你说的有鼻子右眼的?”路峥一脸无所谓。
金云端无奈,只得跟着他往里走,好在土路清晰笔直,林子里有充足的光线透进来,想来是有护林人打理的。走了不过十分钟就到了路得尽头,下面是一段斜坡,民宿就在下面,薄雾散尽,阳光照进山里,青瓦在光线的照射下有复苏的意,随着阳光,一切都有好景才被揭开的意思,两人携手看着坡下。
“风景不错。”金云端抬头看着他,阳光把他的瞳仁映成茶褐色。
“其实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看一起玩一起过过小日子。”他伸手摸摸金云端的脸,阳光镀在她脸上,汗毛像桃子绒。
“我知道,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多待一会。”
“我把路找错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从这里看过去风景不错,我很高兴。”
“我们还得折回去才能到。”
说着,金云端的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她有点尴尬地说:“我们快回去开车过去吧。”
到了中午两点,两人才开到目的地,一下车先问有什么吃的,这个点只有下面条最快了。金云端吸溜溜的吃完面,路峥那碗还剩一半,两人对着干瞪眼,他总算知道之前金云端那相亲对象是什么感受了。
民宿建的像旧时的大屋,大木门圆铁环,层高高,屋里能看到房梁,推开吱呀呀的大门,屋内凉幽幽的,真是挺适合避暑的。
“住这儿,冬天可怎么办?”她想着就觉得冷。
“我看介绍上说烧炕。”
“我们这边还有人烧炕啊?”她有些惊奇。
“你看这床。”路峥再次鄙视了她的观察能力。
夜里山里寒凉,两人得贴近点,路峥觉得这里可是来对了。一夜无话,早上起来又是云山云海的,他俩很惬意的不愿起来,睁眼看窗外的林木,可惜由家长带着来避暑的孩子们实在太兴奋,一大清早疯闹起来,叽叽喳喳的吵的路峥气哼哼的一屁股坐了起来。
他满腹起床气的出门去,站在庭院中央,只冷冷扫一遍熊孩子们,他们就顺次排成一队,挨着边角溜进屋去,进屋了和在院子里差不多,家长们象征性的说两句,一点公共场合保持低分贝的意识都没有,熊孩子们一会就玩忘形了,一溜的跑回院子来。
路峥气不顺,随他们疯去了,金云端也觉得吵,拉着他打算去附近的水杉林转转,两人没走出几十米,迎面撞上个大家伙,青面獠牙一身黑皮,不是野猪是什么?
金云端头脑一片空白,防野猪指南、爬树、呼救,怎么办?倒是路峥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说:“你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山风吹过,前胸后背一片冷汗,两人依然和野猪对峙着。突然,路峥不知是抽什么风,对野猪发出喂猪赶猪“猪罗罗罗罗”的声音,兴许是野猪觉得受到了侮辱,哼哧哼哧跑向路峥,他朝民宿方向拔腿就跑,野猪紧随其后,金云端看的目瞪口呆,猪居然跑的这么快!
路峥很快被野猪赶上,野猪如野地刨食一般拱上去,金云端的尖叫声响破天际:“有野猪啦,要吃人了!”
民宿老板带着人和工具很快赶到,对着野猪脑壳后颈一阵乱敲,野猪仓惶逃跑,留下趴在地上拼命护住脸的路峥,金云端跑过去检查一番,好在只有些皮外伤,只路峥还紧紧护住脸,她拍拍他:“好啦,野猪跑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当然知道野猪跑了,但这也太丢人,心想着这儿没人认识自己,心一横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流星走回去,那副尊容吓得熊孩子们作鸟兽散,大气都不敢出。民宿老板再三道歉,退了全部房钱还一道去镇上清理伤口。
回程时,车由她来开,路峥蔫吧的坐在一旁,全程没有吭声。待进了城,金云端实在忍不住说:“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
“还嫌我不够丢人啊?”路峥怒。
“就怕万一。”她小心翼翼打量着路峥。
“别,你可是乌鸦嘴。”路峥一脸心惊胆战。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家养伤,谁也不让知道。”金云端像哄孩子一般哄着他。
“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