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吗？”
李玉笙的语气带着些许恳求，他将姿态放得极低。
甄明璇将这句话听进心里头去了，她望着李玉笙的眸子，竟觉得那里头带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的觉得难受得紧，可一下子却又不晓得说甚个，半瞌着眼眸将那里头的情绪隐了大半，叫人瞧不真切。
李玉笙拉着甄明璇的手紧了紧，咧了嘴重新道一句：“你可以试一试，我这人很是不错的……”
甄明璇依旧磕着眼眸，半响才微不可觉的点一点头，有怕他看不见似得，抬起满是星光的眸子道：“也可……”
两人眸光对视，不由自主的笑了。
甄明璇有着一颗野马似得心，可她既然说可以试一试，那便对李玉笙不算绝情。
一行人在客栈又歇得两日这才准备好东西再次一路往南。
李玉笙的生意遍布各地，他这一回南下也不过是兴起，可每到一处却总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要安排。
他也不说此一行目的地是哪儿，行到哪儿便在哪儿的别院住上两日，白日里头他那书房总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甄明璇连脚都插不进去。
李玉笙晓得她那性子关不住，使了个功夫好的跟着，叫她出去逛逛，自个则安心的处理手里头的事物。
甄明璇还笑他：“你就不怕我甩了那小跟班自个逃了。”
李玉笙眉眼带笑：“你舍不得……”
甄明璇同他行得这一路，是真舍不得的，李玉笙皮相长得好，活儿也不差，对自个又算得上温柔体贴，处处迁就，老早就觉得得了这么个便宜夫君倒也不觉得差。
李玉笙就是再忙，到得夜里头也总要同甄明璇一块用膳的，用完了膳又坐一处喝盏茶，聊得几句天便顺势滚进榻里头了。
两个人都不是那等含蓄的人，好的便要夸，不满意了也要说，与那方面有需求了就算不开口也要暗示两句。
那些个在李玉笙手下办事的管事，也见过他身边不少女人，可真个要让他春风得意起来的也不过一个甄明璇。
有那心思活络的，往落影跟前探个口风，问一问李玉笙身边如今这位是哪位姑娘，可有甚个爱好，挖空了心思是想要巴结巴结的。
自打甄明璇同李玉笙和气的相处后，落影便落得一身轻，得了空还能同人约了打几回马吊，闻言嗤笑一声：“你可不要打甚个主意，咱们如今这位那可是爷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的，捧在手心里疼的心肝宝贝，你可别起甚个歪心思，适得其反了。”
原先甄明璇跟在李玉笙身边的时候，从来不曾提过自个的身份，自然也不晓得李玉笙正儿八经娶进门的那位明姑娘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甄明璇。甄明璇同李玉笙还未成亲便有了首尾，本就不甚好听，落影自然也不会多嘴去说这些个，只当如今这位同先头那位不是同一人。
李玉笙成亲那一桩，就算风声吹得再慢，他们这些给他办事的却都是晓得的，也不晓得甄明璇就是那明姑娘，闻得落影如此一说，立时便对那素未蒙面的吉王妃起了几分敬意。
能叫李玉笙吞下耻辱同嫁衣拜堂成亲的本就不是凡人，还能叫他不计前嫌带在身边四处行走的便更加不是等闲人能比的了。
谁也想不到，那换女人如换衣裳的李玉笙，竟然也有这样对一个女子掏心掏肺的一天，真是叫人另眼相看。
甄明璇还不晓得自个早叫李玉笙手底下那些人奉为神了，见李玉笙这头的事儿忙的差不多了，便钻了空隙往书房里头跑，问他还往哪儿去。
李玉笙手里的笔杆子动个不听，却抬头看她眉眼弯弯：“你想去哪儿？”
甄明璇也不是真就想去哪儿，不过是一连好几日白日里头都见不着李玉笙，心里头发痒的想来瞧瞧罢了。
闻言也不答话，只将他案几上那几堆一尺来厚的账册拿在手里翻了一翻，随意的瞧上两眼忍不住啧啧出声：“你们这些做生意的真好挣，一样首饰本金二两，卖出去便有的十二两，啧啧啧……”说着又将李玉笙上下打量一番，吐出一句：“奸商……”
李玉笙自也不恼，就着手里的笔杆子往甄明璇面上一点，立时便叫她面上多出一道黑印来：“不当奸商如何养得起爷的娇娇娘子。”
甄明璇叫他画上一笔，眼儿一瞪，夺了他手里的笔杆子也要在他面上画上一笔才算扯平，末了又将笔一扔，咯咯笑道：“真丑。”
李玉笙也笑：“难道你还能退货不成。”他将甄明璇圈在怀里，轻轻往她颈脖上咬得一口：“我教你看账本做生意罢。”
甄明璇叫他闹得咯咯笑：“不要，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那么有钱还作甚那般辛苦。”
这话听着舒服，李玉笙有些意动，低声一笑，手上却是不老实起来了：“的确，爷整个人都是你的，还要你幸苦作甚个。”
……
在书房里头荒唐半日，耽搁不少时间，到得夜里头李玉笙索性把手里的事儿搬到寝屋里头去处理。
甄明璇睡了一觉醒来，打着哈欠瞧他，烛光将他的身姿照得笔挺，指尖翻动账本的模样甚是认真，叫人忍不住想多瞧几眼。
许是甄明璇的目光太过热烈，李玉笙从账本上抬起头来，温暖一笑：“吵到你了？”
甄明璇也出声，翻了个身，拖着下颚看了他半响，见他不为所动的继续研究手上的账本，她撅起嘴儿倒是有几分不满意，索性翻身下榻，光着脚行到李玉笙跟前，一把将他手里的账本抽出来，藏到身后。
李玉笙也不恼，只笑看着她，身上素白的寝衣一眼望到底，有无穿肚兜也一眼瞧个明白，一双玉足倒是小巧玲珑，他道：“怎的，还满足不得？”
甄明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将那账本往案几上一放，扯了他的衣裳领子便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后退，面上笑意莹然：“这些个账本有甚个好看的，倒还不如我好看呢。”
李玉笙随着她的步伐往前，弯弯唇角：“你这是在索要。”
“那又如何？”甄明璇咯咯一笑，将他往榻上一推：“你是我的，就算榨干你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也对……”李玉笙附和的点点头，手一伸便将甄明璇捞进臂弯里头。
鸳鸯暖帐，笑意连连，驱散这深秋的寒意，余得满室旖旎。
到得第二日日上三竿，李玉笙同甄明璇才笑闹着起了身，落影捧了水进来伺候，还小心翼翼的问得一句：“爷，如今时候不早了，可还按行程出发？”
李玉笙这人素来守时，他常年在外奔跑生意，行程都定得极紧密，自来不曾发生过这等预备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却还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
便是以往甄明璇跟着他的那些时候，也不曾这样过的，可偏偏娶了这个不记得往事的甄明璇以后，却破了例。
伺候李玉笙多年的落影感到很吃惊，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按着李玉笙的意思，虽然晚起了，可行程还是要继续的，听得落影问了便看得一眼那些未翻完的账册，心里头算计一回便道：“一回吃了午膳再走。”
正在挽发的甄明璇笑眯眯的转过头来，声儿轻轻的，也不问过李玉笙的意思，只同落影道：“今儿不走了，明日再一早出发。”
落影眨巴着眼儿看向李玉笙，却见李玉笙转过头去看甄明璇，竟然点一点头允了。
被五雷轰顶劈的冒烟的落影从屋里头退出来，整个人还好似未曾回神一样，待将事儿吩咐下去，这才不由得叹了又叹：“果然是有了夫人甚个都好说了。”跟着又撇得那正屋一眼笑道：“没想到爷也有今天，啧啧啧……”
李玉笙素来是个自律的人，这会叫甄明璇闹着打破了计划，自个也哭笑不得。
甄明璇却堂而皇之的道：“你不说要我试一下喜欢你吗？那自然要顺我的心意我才会觉得喜欢啊……”
这话李玉笙没法接，甄明璇索性又将今日这好不容易腾出来的时间做了安排，用了午膳再看账本，看完账本再陪自个去街上逛逛，到得夜里便在外头用膳，夜里头再瞧一瞧这儿的夜市，等时辰差不多了便也能回来？？歇了，到得第二日自然也有精神。
她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完，还问李玉笙：“你觉得如何？”
李玉笙能说甚个？都叫她安排好了，还能说个不字？不过顺着她的意思点一点头：“甚好。”
的确是甚好的，李玉笙同甄明璇相处得几年也极是忙碌的，两人虽走到哪都一块，可正儿八经的约了出去行一行的时候却极少。
以往李玉笙只当甄明璇年岁大了，不喜欢那些个小姑娘的喜欢的，可如今瞧来不过是她太懂事了。
甚个不求长长远远，只求当下，只怕也未必就是她真心所想，不过是迫于无奈，给自个一个宽慰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