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
明明甄明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些个话从李玉笙嘴里说出来便偏偏叫她心里头不舒服,她这好好的一黄花大闺女叫他睡了,还叫不吃亏扯平了。
虽然他头顶可能绿油油的一片,可甄明璇还是觉得很生气。
“虽是未正儿八经的拜堂成亲,可到底有婚约在身的,你还是赶紧早死早投胎的好。”说着气哼哼的一甩袖子转身就离去。
李玉笙额上冒着细密密的汗,听见那门柩甩得“啪啪”响,就好似打在一下一下的疼,眼见屋里头空荡荡的,整个人的精神也萎靡下来。
他的手在锦被下用力捶打自个发疼的腿脚,有些颓废的低吼一声,心里头便越发念起以往的甄明璇来。
她从来都不会丢下自个说走就走的!
屋里头的碳盆烧得僻僻作响,却丝毫不能给这屋里头添几分人气。
甄明璇气冲冲的离去,脚下噼里啪啦的踩在木制的阶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人还未站稳,便越想越不对劲起来了,她今儿白日里头才吃了一回亏,叫自个成了这落汤鸡的模样,这会子若要再上一回当,岂不是连明日的盘缠都没得了。
甄明璇从前自来不会为了半斗米折腰,可她今日偏偏就为了李玉笙那半斗米给折了腰。
她“咚咚咚”的又跑上楼,将李玉笙的房门一踹,气哼哼的道:“小白,你该不会是没钱了怕养不起我罢。”
李玉笙不预甄明璇突然转回来,抬起头来,一张脸儿尽是委屈,眸子红通通的一片,叫人瞧了心疼得不得了。
甄明璇心里头那股子郁气一下子说没就没了,忙收了脚,有些不自在的将房门重新关上,死不要脸的道:“我甄明璇可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咱们有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堂成亲那也不是你说了算了。”
说着踢掉脚上的鞋子,去了鞋袜,又将身上叫雨水淋透的衣裳都除了,只余得还是有些湿答答的肚兜同亵裤,“哒哒哒”的就跳上榻,钻进被窝里头。
她身上满是湿气,钻进被窝里头还跟个冰坨子似得,晓得李玉笙怕是身子不好,也不敢挨了他,就怕自个身上的寒气过给了他。
李玉笙刚才还觉得委屈得不行呢,这会子又叫甄明璇这股子不要脸的模样逗笑了,他将大迎枕放平,也钻进被窝里头,手一伸甄明璇就往边上缩一缩。
他眉头一蹙,面色难看的坐起来,目光往榻边的小案上一落,见上头有准备好的干净衣裳同布巾子,伸手便将布巾子勾过来往甄明璇头上一罩。
甄明璇累得一日,又困又饿的,缩进温热的被窝里头见李玉笙没甚个说的,便有些昏昏欲睡,这会子叫他当头一罩,还当他要谋杀自个,扯了布巾子猛的惊坐起来。
对上李玉笙一张还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头那股子火苗又灭了下去。
只干巴巴的道:“你别想赶我下去,我们是正经夫妻,同床共枕天经地义的。”
李玉笙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噗哧一声,从她手里拿过布巾,细细的给她擦拭起头发来。
“是是是,天经地义的。”说着又笑意一深:“生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他手上的动作轻柔,拨弄着甄明璇的长发,不经意的穿过她的颈脖,解了肚兜带,面上一本正经的道:“衣裳都湿透了,自是要换了才好,我身子不好,你若要与我同床共枕,自不好将寒气过给了我。”
甄明璇眼皮子发沉,也不扭捏,一边褪了身上余下的湿衣裳一边嘟囔:“把寒气过给了你岂不是更好,他日你死了我还能光明正大的寻个俏郎君……”
话还未说完,就觉得颈脖上一凉,李玉笙这屋里头生了炭,又盖着厚棉被,一双手还冰凉刺骨,比之甄明璇淋过雨的身子还要显得凉几分。
“我这人又霸道又自私,将来要是死了也必然要叫夫人陪着一道。”他的手落在甄明璇的颈脖上,叫她缩得几缩:“所以,你若真要寻个俏郎君,只怕还得往地府去寻才行……”
两人说得这两句话,气氛倒是缓和许多,好似白日里头的那些个不快,到得这会子都烟消云散了。
甄明璇一双眸子乌溜溜的,抿唇一笑就坐上他身,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下来,隐隐约约的透出精致的锁骨来,徒添几分风情:“你的腰子可还好?”
在明显不过的暗示。
李玉笙耳尖泛红,一把将她的头拧过去:“旧疾复发,你日你且忍忍,爷满足不得……”
甄明璇自然晓得李玉笙身子不好,哪里就真个要做点什么,闻言吃吃一笑:“你又不行,还不准我翻墙,岂不是要叫我当个活寡妇。”
说着就要起身往边上躺好,却一把叫李玉笙摁住肩头。
“在你当活寡妇之前,有必然让爷不必当个活鳏夫……”
虽说是满足不得,可美人早已宽衣邀约如何能不生出情意来。
甄明璇能感受到明显的暗示,还愣得半响,随即一笑:“莫不是你今儿要累坏我。”
李玉笙点一点头:“总归要扯平一点。”
……
下得一夜雨,到得第二日便有了日头,李玉笙不晓得是因着昨夜落影照顾得好,还是甄明璇伺候得好,到得后半夜却是睡得极沉。
甄明璇昨儿淋了雨,晨间醒来除了觉得口干也不觉得有别的不适,一睁眼就瞧见李玉笙宁静的睡容,不由得勾唇一笑,总觉得这情景很是似曾相似。
忍不住的心猿意马,甄明璇抿了抿唇,竟是鬼使神差的在李玉笙的唇上应下一吻,这才悄悄的起身。
她的衣裳都是湿漉漉的,委实穿不得,只得在案几上挑了件李玉笙的袍子随意的套在身上,却没想到李玉笙这人瞧着瘦瘦弱弱的,身子架倒也丝毫不小,他的衣裳套在甄明璇身上还空荡荡的,却越发将她身上的曲线清晰的显现出来。
李玉笙早就醒来,却直到甄明璇穿好衣裳,坐在桌边喝水才睁开眼。
阳光透过窗柩折射进屋里头来,甄明璇披着一头散发,背靠着阳光从暖壶里头倒了杯并不暖的茶水,递到唇边小口小口的喝入腹中。
她身上的长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却能清晰的看见那平时包裹得严实的曲线。
李玉笙抿了抿唇,复又将眼皮瞌上,唇角却是带着微不可觉的笑意。
昨儿那场别扭,因着一夜春宵又揭了过去。
李玉笙旧疾复发,一行人在客栈里头还要逗留几日。那胡天的商队也有人受伤,也在客栈多住几日。
甄明璇在屋里头待不住,总时不时的要出去走走,偶尔碰见胡天同那商队里头的人,挥挥手,说两句话也算打个招呼。
起先两日李玉笙没注意,倒也不觉得有甚个,后头叫他瞧见一回,便再不叫甄明璇随意出门。
依着甄明璇那样的性子,定然是不行的,可她每每想出门李玉笙总是会这儿痛那儿痛的。
甄明璇见他难受,自也不好再走,接过落影手上的差事,事无巨细的将李玉笙照顾得跟个废人似得。
随她她不明白自个为何要这般坐。
直到胡天的商队走了,甄明璇便再也没见过胡天一眼,还是店小二同胡天带了句话,甄明璇这才反应过来。
李玉笙怕是吃醋了!
甄明璇好似晓得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儿,见着李玉笙就咯咯笑。
李玉笙身上好的差不多了,见甄明璇那渗人的笑,整个人也都不自在起来,轻咳一声:“难不成我脸上还有花,叫你瞧得这般高兴。”
甄明璇坐到他边上,架着脚撑着下巴还依旧笑:“眼见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得,幼稚。”
李玉笙虽性子稳重,可也有做过不少任性的事儿,如今也不晓得她说哪一桩,只装起深沉来并不说话。
甄明璇挨到他身边,一双眸子满是星光点点:“小白,你说些个情话给我听听罢。”
“没心情……”李玉笙看得她一眼,低下头来看手上的账本,并没有说情话的意思,与他而言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情话都是逢场作戏,那些个情不自禁说出口的才是真爱。
此情此景,他不是说不出情话来,不过是不想说得不诚心。
甄明璇却还当他一肚子酸水,咯咯笑两声,将案几上的账本随便拿起一本翻了翻,复又放下去:“小白,你是甚个时候喜欢上我的?”顿了顿又道:“或许说是甚个时候爱上我的?”
李玉笙翻账本的手一顿,好似认真的想了想,这才抬眸望向甄明璇,肃然的开口:“很久以前……”
其实他自个也不知道具体是甚个时候,或许从她救了自个的那一刻,也或许是在京都再次偶遇上她的时候,也可能是日久生情……
李玉笙眉眼带笑,好似想起了许多好玩的事儿来,可随即那笑容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惆怅。
他甚个都记得,可甄明璇却甚个都不记得了……
李玉笙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来,将甄明璇拉到跟前,盯着她的眸子很认真的道:“阿璇,有些事儿你不记得了,没有关系,我帮你记着。”
“我们的以后还有长,你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