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甩棍，重重地敲在他烂西瓜一样的脸上。
“哧……”
白烟充斥在车厢内，这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没准备，被砸个正着，再想躲的时候第二棍紧接着到来，再想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棍子不光跟长了眼睛似的抽在他身上，还让他无法穿过车门逃跑。
“上仙饶命，道长饶命，爷爷，奶奶，祖宗……”
直到看到他身体虚化，林宇才恨恨作罢，“你大爷，老子气正不顺你就往枪口上撞，活该你倒霉！问你个问题，刚才我跟着的那辆车哪去了？答不出来一棍子送你下地狱！”
“啊？你想要他死就直说嘛，”肖潇都看不下去了，“这种问题问一个偶遇的鬼怎么可能知道啊？”
“平B-709456，黑色奔驰S600L，你说的是那辆吗？”
“呀？”
这回不光肖潇愣住，林宇也有点儿犯迷糊。
不是吧，真知道啊？
“去——哪了？”林宇暂时把要发飙的茬儿忘了。
“正在朝码头方向行驶，已经下了交流道，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码头。”
“你——怎么称呼？”林宇客气多了。
“道长客气，小的田壮，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多见谅。”
“老子不是道长，是鬼差，”林宇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怎么这么确定的？会特异功能？”
“鬼差——”田壮疑惑地看着他，没敢多在这上面计较，“道长——大人，有所不知，这条路，我参与了修建，从破土动工，一直到完工，我的心神全都倾注在土地上，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我都很熟悉，就相当于我的精神存在于这条路上，我就是它，它就是我，经过的车辆只要我想，就会锁定它，但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林宇听得肃然起敬，“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投胎去呢？”
“我喜欢这里，”田壮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这里有我的血，有我的泪，我亲眼看着它成长，从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土路，变成了今天这样的高速路，我想要的全在这里了，就算鬼差来抓我，也只是抓走我的身体，我的精神依然留在这里，迟早还会重新化作新的我，每天看着来往的车辆，偶尔捉弄一下不守规则的司机，多美好的生活啊……”
“这不就是鬼仙境界了？”林宇看看手里的甩棍，不知道现在道歉还来不来得及，他刚才把一个鬼仙胖揍了一顿。
鬼仙是鬼中的顶尖存在，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眼前的田壮似乎就达到了这一境界。
做鬼做到无欲无求，没有怨气，也无煞气的，田壮算是他遇过的第一个，不过看样子他境界虽高，杀人害命的本事却几乎没有。
“你帮我带路好吗？”林宇客气多了，虽然这个鬼打不过他，可是他赢得了自己的尊敬。
“好啊，一定很好玩，”田壮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挺质朴的形象，绿色的迷彩服，千层底布鞋，皮肤是晒的黑里透红的那种，脸上的皱纹跟刀凿斧劈似的，眼中偶尔会闪过戏谑的光芒，没有杀气，也没有其他鬼让人讨厌的怨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的。
林宇再次发动车子，在田壮的指引下向着目标开进，这货才老实了不一会儿，就把目光投向故作平静的肖潇，没有好色，就像在逗孙女似的，咧开嘴，坏笑。
肖潇把手蒙在自己脸上，“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小朋友，多大啦？”田壮可没打算放过她，这老货似乎特别喜欢吓人，尤其是看到这样的小丫头，更是充满了兴趣。
“18，”肖潇带着哭腔，“老爷爷，别吓我了好么？我心脏不好，万一有个好歹——”
“呵呵……你不是心脏不好，是因为有你牵挂的人舍不得你，让我来帮帮你吧，”田壮说着把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伸到近前。
肖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宇，“救救我。”
林宇目视前方，只是稍微瞥了一眼田壮，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定，直觉上，他就是会认为这个鬼不会对肖潇不利，那种自信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反正他就是坚信这一点。
田壮带着恶作剧表情，把手摸向肖潇的胸口，好像要非礼她似的，可是下一秒就突然把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出来吧，你还要害你女儿多久啊！”
“咝……”
空气瞬间凝结，肖潇的表情僵住，随后就软下来，青色中带着紫黑色的气息从肖潇的太阳穴渗出，还原成狞厉的鬼头，面貌有七八分与肖潇相似，体积比正常的鬼还要小很多，披头散发，带着无尽的不甘，试图要攻击田壮的手，还要朝林宇发起攻击，可是总是无法脱离田壮的手，她的手尖利如刀，划在田壮的手心上“嚓嚓”不断，像挠在老树皮上。
“好凶的鬼啊，”田壮啧啧称奇，“吸食女儿的精血和元阴，培养壮大自己的鬼体，先前也许是无意，后来，可就不好说了，你的女儿明明有大好的前程，被你影响的一所像样的大学都上不了，只等你成熟以后，脱体而出，她就会暴毙而亡，做母亲做到像你这么丧心病狂，也真是少有。”
说着，他张开嘴，在林宇无法置信的注视下，竟然把这个鬼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操作啊？
“嗝……”田壮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好久没吃这么好了，好补啊，喂，鬼差大人，你朝前开，五分钟以后不管看到什么，果断左转，然后一直向前，十一分钟以后再右转，向前开两分钟以后还是一样左转，就会看到你想找的人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哪怕你是鬼差，也要当心有去无回哟，哈哈哈……”
嗯？这状态怎么跟刚才不一样啊！
林宇回头正要仔细看，结果发现田壮已经消失。
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他还弱的任我欺负，转眼怎么就厉害成这个样子？装笔也不是这么个装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