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林宇是没有听到，不然多少会吃惊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郑经好像还从来没有骂过脏话。
直到出来好远，林宇才轻轻跺了跺脚。
沾在脚底的黄沙飘起来，还原成方宏进的模样。
光明系魔法，对他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林宇的心情一时很复杂，他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方宏进永世得不到超生，偏偏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得到了很多法术的记忆，却没有一个提及到，炼魂该怎么解，尤其是这种三绝阵中培养出来的炼魂。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林宇此时要是看得到郑经，就会发现，他们俩的苦笑是如此的相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是有哪一天，真的有人可以杀死我们，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也算是种解脱？”
“不知道，”方宏进疑惑地看着他，“死亡，真的就是种解脱吗？”
正要回答是的林宇也陷入了同样的疑惑。
他已经死过一回了，又怎么样呢？
“回古董店吧，”林宇决定放弃这种无意义的思考，把握现在才最重要，想的再多，不如脚踏实地地做好一件事，“我也有日子没开张了，作为心理咨询事务所的所长，我做的实在不称职，要好好检讨一下。”
“是，大人，”方宏进化作黄沙，卷起林宇，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上。
时近午夜，鬼街却人头攒动，摆摊的，开店的，虽然不至于灯火通明，倒也算是热闹非凡，不断有人打着小手电，利用一闪而逝的光柱看相中的宝贝。
这是一场赌博，光线有限，能看到的不多，什么眼力，经验，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少之又少，多半靠的，就是一个赌字，赌对了，就大发特发，这里的玩意有不少是盗墓得来的，还有不法手段阴来的，上面除了沾着泥土，带血的也不算稀奇，然而更多的，还是做旧的假货，这也就是为什么警察不来管的原因，上当最多的，怕是他们也算一票，没有确切的情报，来了也是浪费时间。
有了网络支付以后，不用携带大笔现金，鬼街就更加成为冒险家的乐园。
雾气把这里的一切都挡的严严实实，什么监控设备都起不了作用，几乎大半个街区的视线都模糊不清。
这种时候，一个人突然被一堆沙子卷着出现，也就引不来注意了。
“你先回去吧，”林宇吩咐，“鬼船那里你是第一道防线，没事尽量不要离开。”
“是，大人，”方宏进恭敬地答，“最近那里风平浪静，鬼影子也没一个。”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林宇思索着，“也许——应该再闯一次三绝阵，带出来几个充实一下队伍，就怕——”
上一次能把方宏进带出来，全是侥幸，现在还去，如果对方有了防备，对三绝阵做了调整，或者设置埋伏，后果难测。
送走方宏进，林宇打开古董店的门，正要进去，“大晚上的，反正也睡不着，不如随便逛逛。”
鬼街的黑暗对于人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对于鬼来说，则与白昼无不同，甚至因为没有白昼的影响，视物反而更清楚。
可惜欧阳滔已经入了阴间，再想碰到那么棒的古物，机会还真是不多。
“走啦，大晚上的你看个屁啊，晚上先过个场，看中了等天亮的时候再交易，现在你就下手，不是等着当冤大头吗？”
身边经过的一个小子自以为内行地教训身边新来的朋友。
听到此话的人或报以不屑的冷笑，或者扭头就走，不打算再多听半句。
“傻笔，等天亮有好货的早跑了，就特么你聪明，这年头，好货大都有主，天亮还守在这儿，等警察来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宇忍不住止住脚步。
这么说，上一次欧阳滔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专门在这儿等他？
想想也是，带着那么多的伙计，可东晋的墓葬啊，郑经为什么不先来劫下宝物呢？
在人堆里突然停下脚步，是很容易发生追尾事件的。
林宇觉得肩膀上被颗脑袋撞了一下，“我说你怎么回事，看中东西边上挪挪，挡在过道上算什么毛病？好狗还不挡道哪！”
“我不是狗，”林宇没有生气，劈手就揪住对方的领子，“倒是你，苟富贵，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儿喝风，不怕冻出毛病来？”
“哟，林大人，”苟富贵压低嗓门，顺便给了自己一嘴巴，“怪我，怪我出门没看黄历，人家出门见喜，我出门见鬼，这鬼街逛不得了。”
说着，他就要跑。
“过来吧你，”林宇把他薅过来，哥俩好似的勒着他脖子，“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谁是鬼？”
“我是，我是行了吧，”苟富贵心虚地笑，“林大人——”
“叫所长，”林宇板起脸，“别回避问题，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儿瞎晃什么？”
“这不——”苟富贵讨好地笑，“朋友所托，来这儿替着掌掌眼，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半夜里，眼神还算可以，听说是好货，几十万的东西哪。”
林宇正要追问，发现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好几个，支愣着耳朵，一副把八卦精神进行到底的样子。
“边走边谈吧，”反正对古董不敢兴趣，林宇懒得拆台，“我说你也是，就你一个吗？”
苟富贵会意，“保镖十好几号，全在街外面候着，人家是大老板，只管花钱拿东西走人，我就挣点儿辛苦钱。”
这事儿常有，大老板们明白自己在这里就属于人傻钱多的货，来了也看不出个啥，反倒容易被当肥羊宰，就经常有人雇些懂行的过来，所以别看这里穿行的人衣着品味一般，可保不齐就有哪个背后有大老板，付起钱来，几十上百万也是说出手就出手，一点不含糊。
“要是嫌这儿不方便，到我店里交易也行，”林宇慷慨起来，“我这人也不黑，就收个一半货款当中介费了。”
“大——所长，您高抬贵手，”苟富贵哀求，“您是一天到晚餐风饮露，我可是要养家糊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没过门的媳妇——”
“去你大爷，”林宇给了他一脚，“就你还娶媳妇？哪个跟了你才叫脑袋被驴踢过。”
“小苟子，还往哪走啊，再走就过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阴风阵阵的叫声在鬼街嘈杂的环境里特别的刺耳朵，连林宇听惯了鬼喊鬼叫的，也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