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苟富贵发出哀号,他赖以为生的火堆炸成漫天火星,朝着林宇扑来,还没到近前,就绞在一起,变成火旋风,呼呼作响。
地上的沙子卷成一根长枪,像得到了强力投掷,冲向胡里奥。
林宇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
长枪再度戛然而止,但是这一次,却大不相同,因为长枪是由沙子组成。
遇到阻碍后,长枪化为漫天黄沙,拍在空气里无形的盾牌上。
“啪……”
火焰组成的旋风还没临近林宇,就轰然炸开,偶然有几颗火星溅在林宇身上,也没有起到丝毫伤害的作用。
倒是正在施法的法师口喷鲜血,艰难地念诵着咒语,只是那片黄沙离他越来越近。
“尼尔法师,你还能撑住吗?”胡里奥不复刚才的镇静,有些惊慌地问。
尼尔沉重地摇头,“情报有误,我们好像被骗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兰斯洛特传来的情报,”胡里奥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质疑我们的兄弟!这是犯罪你懂吗?”
“跑!”尼尔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委顿倒地。
黄沙漫天,几乎整片海滩上的沙子都像煮开的水,随着狂风一起飞起,胡里奥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再想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戳在他脸上。
“砰……”
子弹破开他的大脸,再穿出时,带着一个兀自挣扎不休的灵魂,回到枪膛。
持短剑的那个人从林宇身边出现,贴地向上窜起,还不等靠近,就被沙子组成的风暴裹挟着跌进海中。
完成这个任务的沙子没有落回原地,而是卷起向空中,落进海中,海滩上青白一片,几乎是一整块的花岗岩在海中反射出的微光里瘆人至极。
尼尔面色灰败地瞅了一眼胡里奥大张着的眼睛,又把头转向林宇。
林宇提着摄魂枪,微闭双眼,过了片刻,才重新凝起神来,“难怪,真是一帮蠢货,毒蛇借兰斯洛特的手传递出了假消息,你们就这么傻乎乎地来找我,连半点核实情况的想法都没有,嗯,你没有说谎,圣殿骑士的身上有定位魔法,他们也的确是在我那里失去生命的,我们也确实发生了打斗,毒蛇真是高明,算无遗策。”
听起来挺容易,要不是对教廷的行事方法有精确的了解,怎么也不会制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
“你死定了,”尼尔怨毒地盯着他,“敢杀圣殿骑士,还持有死亡之书,全世界都会把你当成头号敌人,享受这最后自由的空气吧,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成为过街老鼠。”
“了不起,”林宇拍着巴掌,以示鼓励,“连过街老鼠这么高大上的成语都懂,看来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放心,你肯定有机会看到的,因为——”
尼尔的脸突然惊恐至极,“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你的枪有古怪?”
“现在知道,是不是晚了点儿,”林宇皮笑肉不笑地扣动扳机,“我会好好利用的,每一个修道士,都是一座潜力无限的宝藏,看你的级别还有实力,想必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对我一定大有帮助。”
“神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的兄弟们一定会为我报仇……”尼尔不甘的灵魂被扯进枪管。
“静候他们的到来,”林宇无情地道。
这不是一次公平的战斗,这三个倒霉蛋全是被毒蛇的诡计骗来的,直到死,他的计谋都在发挥作用,想到此处,林宇就觉得从心底里发抖,他到现在怕的人还真不多,除了那些神秘的小丑,就只有毒蛇。
可他真的死了吗?要是他从地狱归来,会不会变得更加可怕?一旦他成为我的敌人,我还能不能躲过他第二次谋杀?
风浪小了许多,海滩上没有那么冷了,甚至连月亮都露出头来,照亮了海滩上的一切。
“这……是法阵吗?”苟富贵抱着膀子,一边打哆嗦,一边跺脚,一边还好奇地来回乱窜。
海滩上,法阵布置的范围足有近十米方圆,上面的咒语与教堂那里的一模一样。
这也是个传送阵,想到开启大阵的所有条件现在都完全具备,林宇就生出一种无力感。
死亡之书,生魂,活鬼,精通古拉丁语的林宇,一切只需要……
“哗啦……”
海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刚才被扔进去的圣殿骑士跳出水面,手里的短剑试图想要把脚踝上的苍白发胀的手斩断,可是很快就被另外方向跳起来的水鬼扑中,发出绝望的哀号,坠进水中。
“好凶的水鬼,”苟富贵缩了下脖子,朝岸边又退了几步,“农安村的鱼塘里那两只水鬼跟这些比起来简直就算善良了。”
“嗯?”林宇冷冷地看着他,“你以前去过?”
“当然,”苟富贵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盯着还在翻涌的浪花,“我偶然路过的时候,就觉得那里有古怪,不过以我的法力,超度不成反被害是铁定的结局,没有事主委托,师出无名,擅自捉鬼,可是会引来地府鬼差不满的,再说我也不是地府认可的捉鬼法师,不管请人还是自己来,风险大,得罪人,弄不好还要花钱摆平,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当然是能不做就不做喽。”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做事的态度,强求不得,林宇凝神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片海滩上的法阵与城里那个并无不同,要是一同开启,不知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而且……
只有这两处吗?
会不会在别的地方还有?
这些西洋来的传教士到底想在平河搞什么名堂?
虽然得到了两个圣殿骑士的记忆,但这两个可怜虫明显所知不多,他们就像是巨大棋局中的棋子,只是听命行事,连基本的小道消息都所知不多。
坐在不定时的炸弹上,这是林宇现在唯一的感觉。
平河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大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儿,威力有多大。
“富贵,”林宇突然发声,“你知道在平河还有谁对平河历史了解最多的人吗?”
“除了平河师范那几个老学究,估计也就没谁了吧,”苟富贵冻的舌头都不好使,“听说他们一直想要整一部平河的地方史,可是没有出版社愿意出钱,现在好多的资料都在——哦对了,你还是别费劲了,听说国土安全局的郑经在很多年以前,就在这些老学究打算自费出书的时候,拜访过他们,拿走了几乎所有的资料。”
“没关系,”林宇听得心里一沉,“资料没了,人还在不就行了。”
“人估计也不在了,”苟富贵给手哈气,“大人,别费功夫了,郑经不让插手的事,要是乱打听,不光您,地府恐怕都会很不满意您的作为。”
这一点,林宇也只能无奈地同意。
不过——走这条路不行,不代表另外一条路不行!
林宇眼前一亮。
活人多,死鬼更多,一个鬼知道一点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整理出来,不也是平河一部活历史?
看来还是要回归到咨询师的老路上去,想到此处,林宇不由苦笑。
看来对于这个职业,他还真有缘份,兜兜转转,解决问题的路,原来就在眼前。
也罢,捷径走不了,走这条漫长的路也是好的,只要是通向最终答案,不怕查不出来,但愿来得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