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林宇出来呢?”手下人嘴特欠地多问一句,马上就收获到赵虎杀人般的目光。
“以后说话前先过脑子,”赵虎没好气地把望远镜丢给他,“去把炮弹搬上来,一共两箱。”
“两箱?”那小子傻了。
附近的战友发出压抑的笑声。
林宇要是听到,没准儿会对自己未知的命运有些忐忑。
然而他不是神,在地底下,他也没办法算到地上正有一场围歼战即将打响。
此时,他正站在那儿,看着面前的一切发呆,不是因为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所震惊,而是因为——
面前只有一堵墙,而这墙体的材料他不是第一次见。
花岗岩,表面上有好像鳞片一样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不是贝壳,是人骨!
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垒起来的,通道尽头只看得见这堵墙,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雪亮的灯柱照在上面,苟富贵赞叹不止,“了不起,埋在地底下不知多少年,平河有历史记载的地质变动,一共有六十二次,有人类活动后的地质灾害差不多有四十二次,这堵墙的形制,还有材料,切工,上面的镶嵌工艺,离现在至少也得有上千年,居然没塌也没有损毁,哇塞……”
“你还懂这些?”林宇这几天真是对他刮目相看,“手电筒从哪儿偷的?”
“怎么能叫偷呢,借用嘛,又不是不还,”苟富贵凑近了看,惨白的电筒光照得墙面晃瞎人眼,他看得却津津有味,“古代的制符工艺实在太落后,世人都说在巫文化最发达的时候,好多奇功绝艺只有传说,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殊不知在那个年代,科学落后,很多本来可以靠机械完成的非常完美的法器,就因为无法达到要求,只能被废弃,但这个——真是奇迹啊……”
“那依你看,这堵墙后面是什么?”林宇虚心求教。
“不知道,”苟富贵很干脆地回答。
我了个去?林宇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傻子。
眼看他表情不对,苟富贵赶忙举手弯腰,“大哥别打,我一把老骨头,您每一巴掌都够我养半年的了,再打下去,迟早哪天暴毙而亡。”
“那么多话,”林宇板着脸,“我发现不能对你态度太好,分分钟挑战我极限。”
“活跃一下气氛嘛,哈哈,”苟富贵打着哈哈,“林大人,算我多嘴,我是印冥币的,死后定有一份好功德,投胎也顺利些,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已经过了一大半啦,倒是你,还有几百年要熬,现在又出了这么多事,别的鬼差一百多年不见得碰上的,你全碰上了,到现在还不找条出路,以后当心下了地府,不好交待啊。”
林宇本来想要出声反诘,一时却像被戳中心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鬼部队为什么无人敢动,只是一个裨将就敢单人独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视地府法条如无物,靠的是什么?就是实力啊!
可自己有什么?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三绝阵里出来的两个怪物,可这玩意是绝对不能见光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没了啊!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林宇敲敲墙,连个回音都没有,“说了半天,差点忘了正事,以你的博学,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玩意?”
苟富贵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东方的法术,我十成知道九成,剩下一成还知道个大概,唯独西方的法术,有听没有懂,可偏偏平河市在洋教士大量渡海而来后,有一段时间西洋法术大兴其道,那段时间里,显神迹,施法给人治病,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平河几乎所有的正史和野史,都管那段时间叫妖道横行,天地倒置,呵呵……”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林宇不动声色地问。
“得有个六七百年了吧,”苟富贵摇头,“从我考证的时间,最早可以推到642年前,明朝的时候,朝廷需要来自西洋的火枪和火炮,还有远洋战舰,给那帮洋教士好多的便利,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平河兴建了不少的教堂,也有一些传教士弄了些神秘的建筑,为了保密,修建这些建筑的人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无疾而终,到后来,等朝廷驱逐这些家伙后,就更加没人知道他们当初在这里到底在搞什么了。”
“一点儿有用的也没有?”林宇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苟富贵十分肯定,“他们的法术与我们大相径庭,林大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掩盖秘密,世俗界如此,修道士的发展中更是如此,那个时候对这些洋人,除了猜忌,就是敌对,好多修道士都离开平河,远远的,就算被迫经过,也是落脚数日就走,跟这票人零交流,你现在在平河看到的家族——哦对了,秦家祖上当年与他们有过很深的生意往来,也许你问他们——尤其是秦霜小姐,她说不定知道的比我多。”
秦霜,原来秦家在平河兴盛,还有这层关系,话说回来,好像在平河看到的,有历史的东西,跟法术有关的,最悠久的,还真就是老城区的教堂,那是不是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
不管了,林宇把苟富贵拨到身后,“小心点儿,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这段时间,别的没有学过,印在花岗岩上的古拉丁语还是下过功夫的。
这面墙上印的,跟教堂地上印的,几乎如出一辙。
开启地狱之门的入口,只是这面墙是立着的,不是地面,而且上面也没有被污渍蒙蔽。
沧海桑田,几百年,地质变动都不知经过多少回,人们都以为地面是最坚实的,但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像,地也会变,只不过变的时间久些。
为什么是平河,为什么那些传教士在这儿修这么多的地狱之门?是因为蛮荒,还是因为这里有何特殊之处?
要说特殊,工人小区,还有鬼街,算不算特殊?
平河到底有什么秘密,引得这么多人在这里建如此奇怪的建筑,到底在搞什么?
林宇仔细回想当天在老教堂时,毒蛇念诵过的咒语,这个时候只能向前,后面就是死路一条,虽然他没准可以靠鬼体无形爬出去,但苟富贵铁定就埋身与此,这笔债最终还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业力之可怕,尝过一次就够,再多一次林宇自己都怕自己会疯掉。
那个傀儡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发起进攻?哦,是等着我打开这道墙?
看来他们也受阻于此。
“把你的手电关上,”林宇吩咐,“别打扰我,要是我念错墙上的咒语,今天咱们没准儿就都栽在这儿了。”
“哦,”苟富贵关掉手电,黑暗里,只剩下他不安的呼吸。
“屏住气。”
“大人,我想撒尿。”
“忍着!”
“哦……”
一想到毒蛇当日的情形,林宇还心有余悸,要是这面墙上的咒语也是打开另一个空间的大门,那他就是整个地球的罪人。
“恶灵将至,地狱之门将再度开启,应黑暗中的使者之邀,张开你的胸怀……”
一柄土黄色的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苟富贵的身边,无声地绕过他的脚掌,朝林宇移动,被黑布笼罩的头冒出土地,继而是身体,一个全身黑衣,身材娇小的人举起手中的窄长刀,正要向下劈——
林宇突然大步向前,同时高声叫,“跟着我!”
说着,他果断朝墙体撞去,苟富贵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听到林宇命令,本能地跟着朝前。
撞到墙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两人先后消失在墙体中。
黑衣人怔了半晌,再想跟着走过去的时候——
“乓——”他一头撞在结实的墙上,摔了个结实的屁墩儿。
“混蛋!”此人发出恨恨的声音,语音娇柔,细软,让人闻之欲醉,“我就不信你不出来,可恶的家伙,我一定会杀掉你的!”
要是林宇听到,没准儿会马上出来,听她再多讲几次。
眼前一黑一亮,随即就听到大海的滔声,扑面而来的水气加上冷到让人骨头都冻起来的寒气,没有一点儿保留地冲到身上。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冷!”苟富贵躬成大虾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是传送阵,想不到这玩意居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只是传说,真是一叶障目,还以为老祖宗们多牛笔,殊不知人家洋鬼子也不差,大人,您自便吧,我要先找个地方避避,再多不到一分钟,我铁定被冻成冰棍,我地个乖乖,怎么会这么冷……”
“这里本来就这么冷,”林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他正站在海滩上,而这片海滩,他是来过的!正是去往鬼船必经之路,眼前的海滔汹涌,海滩上的沙子被巨浪和狂风带走许多,露出斑驳的花岗石地面,上面偶尔还能看到人骨拼图,古拉丁语的字迹隐约可见。
地底下的墙后面没有宝藏,它只是个传送阵,不知道那两个傀儡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不过估计他们要是知道答案,一准儿要气疯了。
“咻……”林宇发出悠长的口哨,很快就消失在风中,不过心中隐约与方宏进的联系表明,他就在附近,而且已经感应到他的到来,只是他的心情与自己一样的惊诧。
原来这两个地方是相通的,为什么要在地下安一个传送阵?农安村到底有何秘密?
这下想不找出个答案来,恐怕都不行了,林宇有种感觉,要是有机会查清楚,说不定,他的实力,将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大到跟地府平起平坐,强到跟鬼部队也可以论论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