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实在太古老了,临街的墙都斑驳的厉害,但是没人敢随便动,与夕照街相比,这里随便一块砖头,都可能考证到上百年前,庭院里养鱼的缸,就可能是文物,但这里没有受到保护,没人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鬼故事,也许因为这里的住户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不比夕照街,曾经住过高官大员。
难闻的臭气是这里永远不散的味道,就连下雨天也不会消散,路上是青条石铺就,已经坑坑洼洼的了,几块破牌子立在墙边,算命,看相,诊所,不一而足,把人傻钱多的人引向各条小巷。
闹鬼的传说,也催生了这里的神秘气息,林宇刚到,就已经有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的老头儿热情地攀谈,“算命还是看相?看你这面色青紫的样,得找个人好好看看,我推荐你个好去处,你朝前走,左拐,一直往里走……”
林宇不得不打断他,“我来找个药店,京西药店,知道在哪儿么?”
听到说药店,老头儿明显有些意外,“好好的大医院不去,来这儿找药店?有病吧?”
“当然是有病才来找药店呀,”林宇觉得他才有病。
“不知道,”老头儿把头别过去,继续跟自己的伙伴聊天。
看来还真不太好找,这片城区说大不大,可是地形复杂,想要把所有的地方逛遍,不花个大半天,也是无法做到的。
“直走三十米,路右边。”
林宇停下脚步,寻找这话的来源。
是个烤地瓜的,瘦小,还没有面前的桶高,身上的大衣破了几个洞,看来是炭火溅的,手上的线手套也残缺不全,露出里面紫红色的手指,粗糙不堪,低着头,能看出来是个女孩儿,年纪也不大。
“你知道?”林宇好奇地问。
“直走三十米,路右边,”还是同样的话,声音里有颤抖,看来是被冻的。
林宇抬起头看天,这时才发觉,空气里凝聚着丝丝寒意,看来很快就要有一场大雪到来,伴随着的,必定是降温,冬天已经不可避免。
“麻烦带个路好吗?”林宇笑着问,“我可以给钱。”
“你的钱,不能要,”卖地瓜的似乎铁了心不打算抬头,“自己去找吧,那小巷子不大,你一定能找到的。”
咦?她知道我拿不出人间的钱币?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林宇正要定睛细看,结果被人从边上推了一下,力量挺大。
“不买滚蛋!来这儿捣乱来的?”
粗声粗气的,是个年轻人,大冷天穿着短袖T恤,胳膊壮的跟牛腱子一样,脸上挂着凶狠的表情,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只不过林宇能看到,他的气色不怎么样。
印堂发黑,脸现青气,嘴唇微紫。
“看什么看?想打架啊?”年轻人又推了林宇一下,这回看样子是用了劲的,只不过林宇今日已经不是先前那么好欺负的了,只不过微微退了一步。
“不想,”林宇倒退着,脸上挂着笑容,“跟快要死的人,还有什么好打的。”
“他马你死我都不会死!”年轻人怒了,“敢咒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先死!”
“你不会,”林宇转身,“让我死,你就没机会收保护费了,是吗?”
“他马的,差点儿忘了,”年轻人转头朝卖地瓜的伸出手,“你可欠了两个月了,老子看你小,不好意思欺负你,有没有钱?没有我可就掀摊子,别说邻居不照顾你!”
“拿去,”卖地瓜的从兜里掏出一卷毛票,“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头无故人,一路顺风。”
“艹——你也咒我,都说我罗烈凶,他马的你们都来看看!是个人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做好人有毛用!打死你个王八蛋!”
说着,他伸出就去揪卖地瓜的衣服,手才伸到一半,就双目怒张,僵在原地,不过片刻,就软倒在地上,四肢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早夭之相,又何必跟你作意气之争,”卖地瓜的状若未见,稚嫩的嗓音里多出一丝落寞,“不知何时,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吧?”
林宇没有走远,这时才看到她的脸,清秀,还有点儿文弱,紧抿着的嘴唇露出她倔强的一面,脖颈上挂着的细绳像是用特殊手法编织而成。
她就是那个修道士的后人,可从外表看不出有何强大之处,能让大熊那样的厉鬼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