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宣和殿内却烛光通明。
君鹤稹坐在正中的龙椅上,身侧站着孙公公,右首坐着君鹤尘和日连煋,左首坐着明若媚,而明若妍则跪在君鹤稹面前。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异常严肃,君鹤稹的整张脸更是阴沉如暴风雨前奏。
他没有开口说话,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殿内的气氛异常压抑。
“郡主,有何话要说?”君鹤稹终于开了口。
明若妍行了个跪礼,却是一脸平静:“今日之事全系若妍一人所为,与皇后娘娘无关,还请皇上明鉴”。
“郡主殿下从月孜来我大稷曾跟随有十名贴身侍从,这十人中只有两人跟随郡主进了宫贴身服侍,另外几人分散在了京城,清灵山上将玲珑推下山崖的那名婢女,前些日在宫里把玲珑带去冷宫的那名公公,就是这几人中其中两人,这又如何解释?”
君鹤尘忽然开了口,声音异常冷然。
明若媚和明若妍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变。
明若媚忍不住开了口:“皇上,臣妾知道王爷现在一定对若妍很生气,不过臣妾还是想为若妍说几句话,若妍承担了所有罪责,只是想息事宁人,而实际这些事并非若妍所为”。
“哦?不是郡主所为,那是何人?”君鹤稹沉着声问。
若妍是臣妾的妹妹,她的脾性臣妾最了解,皇上您也是知道的,若妍的性子极随和,心地也极善,伤害玲珑姑娘这样的事,若妍是断然狠心做不出的”
王爷所说没错,那两人确系若妍的从月孜带入京城的贴身侍从,他们对主一向忠心,若妍对王爷一片痴心,这很多人都知,前两次发生之事,完全是他们对主忠心擅自所做的莽撞之举,而今日之事应该并非若妍所为,今日所发生之事臣妾觉得有许多蹊跷之处”。
“蹊跷之处?皇后倒是说说觉得哪里蹊跷?”君鹤稹的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几日蓉儿的庆宴上有好几位藩国使臣提出了和亲之请,臣妾知道皇上正在为这事头疼,这事关蓉儿的终身,臣妾觉得应该要听听蓉儿之意”,
“便去了锦芙宫,正巧遇上准备回府的玲珑姑娘,玲珑和蓉儿近日关系很好,臣妾拉着玲珑姑娘询问了几句,玲珑姑娘说蓉儿已中意熠王殿下,可不知熠王殿下是否对她有意,臣妾便与玲珑姑娘商议约了熠王去了悦心阁”。
“与熠王只聊了几句,臣妾突然头痛之疾又犯,便请玲珑姑娘代臣妾继续询问熠王,臣妾便先回了凤宁宫,恰巧若妍来凤宁宫找臣妾说会儿话,可没说几句,若妍突然说胸口疼,片刻后竟昏迷不省人事,臣妾速请了御医,御医瞧了说不出原因,臣妾只好将王爷请去了凤宁宫”。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在悦心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臣妾真得不知,若妍更是不知”。
明若媚说的听上去有理有据,坐在君鹤尘身边的日连煋突然开了口:“今日连煋本不应坐在这里,不过今日之事连煋也被牵扯了进来,有一事连煋甚觉蹊跷,不知可否向皇后娘娘求解?”
明若媚轻挑了一下眉角,笑问:“煋王殿下有何不解之事尽可以问,本宫定会相告”。
“皇后娘娘为何要连煋和玲珑姑娘的茶里下药?”
明若媚没想到日连煋问地这么直接,先是一怔,随即便轻轻一笑:“熠王殿下这话是何意?本宫不明白”。
日连煋和君鹤尘对视一眼,君鹤尘淡淡道:“请御医!”
“见过皇上,见过王爷!”一名御医低头进了殿内,跪在了君鹤稹面前。
“起来说话吧,”君鹤稹开口道。
“谢皇上,”御医说着慢慢站起了身。
“沈太医,那茶水里和香炉摆放了何物可已验出?”君鹤尘问道。
“回王爷,微臣已验出,茶水里和香炉所放系同一物,此物名月下香,为催情药物,无色无味,可放入茶水无色无味,若放入香炉中燃烧,会散发出如迷香般之味”。
“知道了,辛苦沈太医了,”君鹤尘道。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沈太医恭声道。
“沈太医所说之物是从悦心阁里的茶水和香炉里验出的,皇后娘娘是否可以做一下解释?”君鹤尘瞥向明若媚,语气淡淡问。
明若媚脸上露出一抹倨傲:“王爷此话让本宫有些不明白,难不成王爷认为此事是本宫所为?”
君鹤尘的唇角忽然浮起一丝冷笑:“带上来”。
一名侍卫带着一名宫女进了殿来。
明若媚一看是灵珠,神情微微变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傲然之色。
灵珠瑟缩着身子跪了下来,抖着声音:“奴婢灵珠见过陛下和皇后娘娘”。
灵珠是明若媚的贴身婢女,君鹤稹自然认得,他冷着脸朝明若媚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明若媚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脸上的傲气也收敛了起来。
“熠王殿下,可认得此人?”君鹤尘看向日连煋问。
“认得,灵珠姑娘可认得本王?”日连煋睨向灵珠问道。
灵珠微抬了一下头,一看是日连煋,吓地赶紧又低下头了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您是……熠王殿下……奴婢……认得”。
“本王与姑娘可有仇?”
“没……奴婢……没有……”灵珠已语无伦次。
“那姑娘为何要害本王?”
“没有……奴婢……绝对没有!”灵珠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那姑娘今日在悦心阅奉茶时,在茶水中放了什么?”
灵珠抖着声道:“奴婢……在茶水中……只放了茶……”
君鹤稹的脸色一沉,冷声喝道:“大胆!可知欺君是何罪吗?”
灵珠的脸色顿时煞白:“奴婢……绝不敢欺骗皇上……”。
“沈太医把刚才之事再说一遍!”君鹤稹沉声道。
“是”沈太医把刚才说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灵珠整个人一下瘫软在地上:“求陛下恕罪,灵珠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错哪儿了?”君鹤稹整张脸已阴冷异常。
灵珠抬起头偷偷望了一眼明若媚,明若媚却昂着头冷冷地扫了一她,眼神里是警示。
灵珠的身子一缩又低下头去,颤着声道:“是奴婢做的……奴婢妄想……妄想做……熠王殿下……的王妃……”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低不可闻。
明若媚斜睨着瞟了一眼日连煋和君鹤尘,脸上闪过一丝得色。
日连煋听了微扬了一下眉角,唇角忽然浮起来一丝笑意,
君鹤尘忽然淡声问:“灵珠,你既承认是你做的,那本王想问你,从何处所得这月下香?”
“回王爷,奴婢……是托宫里的公公……出宫去药铺……买来的……”灵珠颤着声回道。
“沈太医,这月下香在药铺里可有卖?”君鹤尘望向沈太医问道。
“回王爷,微臣特意派人查了,这月下香是由迷药和普通的催情药物混和调制,此物多为风月楼里使用,药铺里不卖此物,”沈太医恭声回道。
“孙立,这宫里的人如今都能出宫去风月楼了?”君鹤稹阴着脸朝站在他身侧的孙公公突然冷喝了一句。
孙立的脸色猛地一变:倏地跪在了地上:“皇上,是奴才失职,”他说着转过头瞪向了灵珠
“大胆奴才,在皇上面前还不从实招来?难道不知道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吗?”
灵珠脸色惨白,整个人已抖得不成样子,她再次抬头望向了明若媚,明若媚也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灵珠迅速低下头去缩成了一团。
“灵珠,你的家人和两个弟弟本王已派人将他们接回家中了,”君鹤尘忽然淡淡地说了句。
明若媚的脸色微微一变,灵珠却倏地抬起头来望向君鹤尘,眼里忽然滚动起了眼泪。
“据本王所知,灵珠今年应该已满十七了,到了该放出宫的年纪了,想回家尽孝道,还是九族被诛,全由你自己的决定了,”君鹤尘语气更淡。
灵珠的神情却猛地一震,眼泪流了下来,嘴唇抖了好一会儿,忽然脸上显出决绝之色:“奴婢说,奴婢全说,药是皇后娘娘给的奴婢,在茶水里和香炉里放药也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做的,奴婢只是按娘娘的吩咐去做事,是奴婢罪该万死,求皇上和王爷开恩,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说完哭着不停地朝君鹤稹和君鹤尘不停地磕起了头。
“忘恩负义的东西!”明若媚怒视着灵珠恨声道。
“啪!”君鹤稹重重地拍在椅扶上,整张脸已变成了铁青色“拖出去杖毙了!”
立在一旁的侍卫上前去拖灵珠,灵珠却突然扑到君鹤尘的脚下哭求起来:“王爷,求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
君鹤尘朝着灵珠轻点了一下头。
“奴婢谢过王爷!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再报!”灵珠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侍卫拖起她出了殿外。
“皇后,”君鹤稹冷喝了一声。
明若媚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起身跪在了君鹤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