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珑转头看到君浩瑜浑身在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君浩瑜,你怎么了?”莫玲珑一惊。
“有点冷,”君浩瑜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嘴唇也打起了抖。
莫玲珑这才想到,君浩瑜一路淋雨跟着他说的刺客跑到这里,衣服已淋湿,而这屋里本身就阴冷,再加上雨水漏了进来,更加的阴冷,刚才他在活动没觉得什么,现在坐了这一会儿,寒气进入他体内,他自然开始发冷起来。
莫玲珑伸手抓起君浩瑜的一只手,发现他的手冰冷异常,她把他的手合握在自己手里,开始帮他搓起手来。
君浩瑜却把手猛地抽了出来,抖着声道:“我不喜欢女人碰我”。
“你都冷成这样了,还要摆太子架子,行了,那你就当我不是女人,”莫玲珑说着反而把他的两只手都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一次君浩瑜没有把手抽开,但身体却抖的更厉害,莫玲珑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都泛起了白。
莫玲珑感觉君浩瑜的情形不对,抬起手探向他的额头,发觉他的额头已开始发烫起来。
她皱起了眉,心里暗道,看样子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只受了这么一会儿的风寒马上就发起了热来。
莫玲珑知道周围什么也没有,可还是下意识地往四周望了望。
什么取暖的东西也没有。
她不由想到上次落下山崖在山洞里的情形,不由问道:“君浩瑜,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君浩瑜的牙齿都打起了颤:“我怎么……会带那种……东西”。
莫玲珑皱着眉轻叹了口气,心想也是,他一个一直生活在宫里的太子,怎么会带火折子这样的东西。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君浩瑜抖着声道。
莫玲珑听出了君浩瑜声音里的恐惧,心想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她也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安慰道:“你刚才说了你是太子,你若不见了,你父皇和母后肯定会派人找你的,你再坚持一下,也许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们也许……不一定能……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君浩瑜的声音已抖成了线,话还没说完,身体忽然一晃,头轻轻轻地靠在了莫玲珑的肩上。
“君浩瑜!”莫玲珑扶正君浩瑜的身体,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已近透明,她伸手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他的额头已滚烫如烧开的水,可是他的身体却抖的如秋风中的落叶。
莫玲珑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君浩瑜,现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取暖,只剩下一样了”。
“什么?”君浩瑜的神智已有些模糊,眼皮也耷拉下来。
“有温度的只剩下人了”。
君浩瑜动了动眼皮:“你是说你吗?”
“嗯,”莫玲珑轻应了一声。
君浩瑜的身体已支撑不稳,再次把头斜靠在了莫玲珑的肩上,不过嘴里还是说道:“我不喜欢……女人碰我”。
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还死撑,莫玲珑觉得好气又好笑,她开口故意说道:“那你是选择冻死,还是选择让我借你温度,你自己考虑”。
君浩瑜沉默下来不说话,神智越来越模糊。
莫玲珑知道再让君浩瑜这样冻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她伸手解开了身上所穿的锦袄,把君浩瑜裹进自己的怀里。
君浩瑜浑身已湿透,整个人就像是冰人,只一会儿莫玲珑前襟的衣服也被阴湿了,莫玲珑忍不住也打起了冷颤。
这时候的君浩瑜已没有了之前装大人的气势,完全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女人与人俱来都有一种母性的保护欲,莫玲珑也不例外,她把君浩瑜搂在怀里抱得更紧。
“你是在救我?”也许是吸收了莫玲珑身上的热量,君浩瑜的身体抖得不似刚才那么厉害。
“对,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要报答我,”莫玲珑故意道。
“哼,你以为我真没法翻墙出去了?”君浩瑜的身体稍感暖和了些,说话也顺畅了。
“那你为何不翻墙出去?”
“我不会扔下女人不管”。
莫玲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里却潮湿起来:“我也不会扔下小孩子不管”。
“我不是……小孩子”。
“对,你已经长大了,”莫玲珑柔声道。
君浩瑜的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容:“你说对了……你这个傻女人”。
莫玲珑的整张脸都笑开了,心里却有些害怕起来。
她们在这里这么久的时间了,还没有人来,很可能是真的谁也没想到她们会在这个地方,若是今晚没人来救她们,那她们很可会冻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莫玲珑浑身打了个寒颤,胸前的中衣已全湿了,整个身体也变得冰冷起来,怀里的君浩瑜也安静了下来。
莫玲珑的神智渐渐模糊起,没多一会儿,头耷拉下来,轻抵在了君浩瑜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好像听到屋外有声响,然后有了亮光……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
莫玲珑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她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君鹤尘,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憔悴之色,眼圈发黑,嘴唇也有些干裂,人也好像消瘦了一圈,莫玲珑的心不由一悸。
“我没死吗?”莫玲珑感觉自己像在梦里。
君鹤尘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浅笑:“没事了”。
莫玲珑听出他的语气里好像有一丝心疼,心莫名地一跳。
“姑娘,您醒了就好,”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哽咽声。
莫玲珑抬头一看,是玉笛立在床边。
此刻真像那个雪夜之后君鹤尘带她回来后第一次清醒的情形,当时她是陌生感,现在她是觉得有种亲近感,她朝玉笛微微一笑:“我又没死,你干嘛这么伤心?”
她本想逗玉笛开心,没想到玉笛听了这话,反而别过头去,原本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反而落了下来,她伸手赶紧擦去。
“你身子还很虚,再睡一会儿吧,“君鹤尘轻声道。
莫玲珑望着他,轻应了一声,便合了眼。
见莫玲珑醒了,君鹤尘放下心来,她站起身来,吩咐玉笛在屋里守头,然后出了暖阁径直去了书房。
君鹤尘一离开,莫玲珑又睁开了眼睛。
“姑娘,您怎么又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守在床边的玉笛见莫玲珑又醒了过来,不由问道。
“我没睡着,我只是想让王爷去歇息,”莫玲珑道。
看到君鹤尘一脸的憔悴,莫玲珑就已明白很可能是君鹤尘一直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所以刚才君鹤尘让她再睡会儿,她立马就闭上了眼睛,并装睡起来,她知道这样君鹤尘才会放心地离开回屋去休息。
玉笛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您这样体贴王爷,王爷为您守了三天三夜也值了”。
“三天三夜?”莫玲珑一愣,她还以为自己最多睡了一天。
“姑娘那日随王爷入宫后差来人回来说当晚要宿在宫里,可是没想到半夜里王爷却抱着姑娘回来了,当时姑娘浑身冰凉,王爷用了法子把姑娘的身子暖热了,可是姑娘却发起了寒热,到了第二日没见好反而引起了肺热,王爷守在姑娘床边整整三天三夜,您今天总算是醒了,”玉笛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莫玲珑却有些愣怔,没想到自己在冷宫里被冻了以后竟病得这么严重,玉笛虽说的简单,不过也能听出自己的病一定很凶险,否则君鹤尘不会三天三夜都一直守着,难怪玉笛这么难过,恐怕自己是死里逃生了。
“姑娘,您现在醒来就好了,王爷也可以放心,您昏迷时,王爷可是寸步未离您的身,若不是王爷给您暖身,姑娘恐怕真是……”玉笛说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莫玲珑的心却是猛地一跳:“你说什么?王爷给我暖身?”
“是,姑娘您这次是寒疾,王爷已命奴婢们把炉火烧到最旺,可是姑娘您还是冷地发抖,王爷用药浴给您浸了身,这三日王爷就宿在暖阁里一直陪在您身边”。
用药浴浸了身……
宿在暖阁里……
莫玲珑的耳边反复地响着玉笛说的这两句话,上次在山洞里她只是解了衣衫给君鹤尘暖身,这次君鹤尘的方法可是直接把她……
莫玲珑的脸顿时发烫起来。
见了莫玲珑的反应,玉笛已猜到她所想,不由破涕为笑:“姑娘您已是王爷的人了,也不用这么害羞”。
“我什么时候已是王爷的人了?”莫玲珑脱口而道。
玉笛却掩嘴笑了起来,被她这样一笑,莫玲珑的脸更红,心跳也剧烈地蹦起来。
“姑娘,您刚醒,身子还很虚,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莫玲珑确实感觉身子有些虚乏:“我想再睡一会儿”。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想着玉笛刚才说的话。
自己这病了一场,竟和君鹤尘的关系这么亲近了,她明白君鹤尘这样,肯定是和她在山洞里对她那样做的原因是一样,就是救她的命。但从玉笛刚才的话里可听出,如今这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想法也许和她一样,都已认定她已是君鹤尘的女人了。
可是实际上她和君鹤尘的关系并不是大家所想,这让她还真是觉得尴尬。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身子实在太乏,没一会儿真地睡了过去。
书房里的君鹤尘却凝着眉,一脸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