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君鹤尘背手立在窗前,晁武和冷茱立在他身后。
“王爷,这几日程尚书府里未发现异常,也未见有陌生人出入,属下已查过那日随行入宫的只有贴身婢女,程夫人和程姑娘离开‘凤宁宫’后回到了所居的舒雅宫,两人歇息的比较晚,程姑娘确实出了舒雅宫,无人陪同,只她一人,她只在舒雅宫附近走了一圈,没多久便回了舒雅宫,那晚舒雅宫里全是宫女服侍,无公公出入过,”晁武开口道。
“宫里也查实过,确实有个叫小顺子的公公,是在膳司宫的当差,当时他未去过后宫,芙蓉公主和她的婢女都面证过,三日前冒充您之名把玲珑姑娘带去了冷宫的那个公公并非此人,”冷茱接着道。
君鹤尘凝起了眉,没说话。
自从在清灵山上莫玲珑发生意外后,他就一直在派人查,可是一直还没有查到眉目,没想到这没隔多久,便再次出了事,而且这次竟然发生在宫里。
从这一次可以明显看出有人蓄意想要害莫玲珑,君鹤尘隐隐猜到了一些原因,但目前真相还未查出,他却还不能完全肯定他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这两次事件做的极其隐密,上次的那名宫女突然暴毙,这次把莫玲珑引到废弃冷宫处的那名太监又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寻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
从这种种迹象表明,欲害莫玲珑的人很可能就是宫里的人,而且身份一定不低。
认为可疑的人在君鹤尘的脑子里一一闪过,忽然君鹤尘的心微微一动,他的眼睛望向窗外,脑海又浮现出那晚在宫里的情形。
那晚他知道莫玲珑宿寝在君芙蓉的锦芙宫里也就放心了,原本这也是他的意思。
和群臣商议了一些朝事之后,他又和君鹤稹在御书房里密谈了一些重要的事,准备离开御书房时已入夜,还没走出御书房,就听到皇后明若媚来求见,说是太子不见了。
太子失踪了可不是一件小事,随后便发觉莫玲珑也不见了,从君芙蓉那里知道了有人冒充他之名把莫玲珑带走了,他马上就意识到莫玲珑很可能会有危险了。
君鹤稹异常震怒,命侍卫们把整个皇宫都搜了遍,也没有找到两人,门守也均称未发现两人出宫,众人都已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冷茱和晁武两人来到了君鹤尘面前,两人也参与了搜索,浑身均已湿透,晁武迟疑一下,低声开口道:“王爷,宫里能找的地方都找过,未发现太子殿下和玲珑姑娘,不过有一处未找过。”
君鹤尘的脑子忽一闪:“萧寒宫?”
“是”。
晁武曾是禁军侍卫,对宫里的情形很熟悉,他提到有一处没找过,君鹤尘马上就想到了萧寒宫。
他们的曾祖在位时,有一位妃子犯了大错被贬入萧寒宫,这里便成为了宫里的冷宫之地,之后再未发现妃子被贬之事,这萧寒宫便成为关居犯错的宫女之地,君鹤稹即位后,明若媚成后,在她的掌管下,后宫井然有序,这萧寒宫也渐渐被废弃。
这宫里所有能查之处都查过,若二人未出宫,那必在宫里,而晁武说只有一处没查过,那只有这个被废弃之地了。
君鹤尘还没有开口,却听到明若媚急声开口道:“对,赶紧去冷宫找找”。
她的瓜让君鹤尘觉得异常,不再避讳,直视着她,眼神如电。
明若媚瞧见君鹤尘的神情,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她稳定了一下情绪不去看君鹤尘,而是望向君鹤稹:
“陛下,门守报称说未见瑜儿和玲珑姑娘出宫,那说明人可能还在宫内,现在宫里都寻了个遍也未找到,臣妾之意是萧寒宫虽已久无人居,两人在那里的可能性也许不大,不过派人去查查也妨”。
君鹤稹点了点头,对禁军统领蔡宣沉声说了句:“速去萧寒宫”。
“是,”蔡宣带着一纵禁军侍卫急速往萧寒宫行去。
君鹤尘已垂下眼睫未再看明若媚,不过他刚才暗中留意到她的神情,她眼神中有丝微的慌乱却在强作镇定,而站在她身旁的明若妍的神情却不似平常的淡然。
“王爷,”晁武和冷茱望向君鹤尘,等待领命。
君鹤尘朝二人轻点了一下头。
晁武和冷茱转身正要往殿外走,却见君鹤尘已走到了两人之前,两人明白,王爷这是要亲自前往萧寒宫去查看,两人很有默契地跟在了君鹤尘的身后。
以为不可能的地方竟成了可能,当把已变得冰冷的莫玲珑抱进怀里时,君鹤尘的脸色比她的身体还要冰冷。
“王爷,这次因为发生在宫内,有些线索去查实会有些困难,”晁武开口道。
君鹤尘轻点了一下头:“你们先下去吧,我会安排”。
“是,”晁武和冷茱同时应声,然后一起转身离开了书房。
君鹤尘仍望着窗外,背在身后的手却慢慢紧收了起来。
已是四月的天,王府的整个园子里已是春意盎然,绿意浓浓之中色彩缤纷的花朵欣欣然绽放,连角角落落里都充溢着绿意。
莫玲珑靠在一把竹椅上,半眯着眼睛舒意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她清醒后,在屋子里又躺了三天,今天君鹤尘终算同意让她出来坐坐。
暖阁是有院子里的,玉笛特意搬了一张藤椅放在院里阳光最好之处,椅上铺着厚厚的垫子,莫玲珑的身上也穿着厚实的衣服,身上还盖着一条锦毯。
“都春天了,你还让我过着冬天,”莫玲珑笑道想把锦毯拿开。
玉笛却上前阻止道:“王爷说了,姑娘体内的寒气还没散尽,必须要注意保暖,今儿阳光虽好,不过风还是有些凉,姑娘现在不能吹冷风,”边说着边又将锦毯给莫玲珑盖在了身上。
莫玲珑也就随她了,她知道玉笛这是在关心她。
她自己也没料到这次因寒热引发的肺热会这么严重,若不是君鹤尘精通医术,她可能真地就香消玉殒了。
命是捡了回来,身体却极度虚弱,她清醒过来的头两天里浑身泛力地连床也下不了,君鹤尘特意配制了调整的汤药,又吩咐厨房每天变着花样烹制滋养的食汤,就这样她没见胖反而瘦了一圈。
一直闷在屋子里就像是关进了笼子,终于能这样走出屋子晒晒太阳,莫玲珑觉得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般,浑身都说不出的舒畅。
没有风,阳光灿烂,却不炙烈,透着说不出的暖意,莫玲珑躺在竹椅上,眯起了眼睛竟有些昏昏欲睡。
“还以为你都病地不成样子了,特意来瞧瞧你,没想到你竟这般舒服,”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是莫玲珑熟悉的,她先笑了起来才睁开了眼睛,眼前果然是君芙蓉,她身旁还站着君浩瑜,这倒让莫玲珑有些意外。
“你没死啊?”望着君浩瑜,莫玲珑脱口而出,问出话后,就觉得不妥,正想再做解释,却听到君浩瑜轻哼了一声。
“我可没你这样弱不经风!”
今日君浩瑜身穿蓝紫圆领袍,头戴玉冠,面色红润,整个人神情气爽,见他这样,莫玲珑已知他的身体应该是都恢复了。
她醒来后就已经从君鹤尘那里得知了君浩瑜的情况,知道他已无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现在看到他气色异常的好,她觉得挺开心。
“你没事就好,”莫玲珑笑道。
君浩瑜没回她,只瞥了好一眼,眼神却有些怪异。
“你不用担心他,他的身子可比你好很多,虽发了寒热,不过第二日便退了,两日已在宫里四处乱跑了,其实这次还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那样护着他,他很可能也要在床上躺个七天八天的,”君芙蓉在一旁边笑道,忽又瞪向了君浩瑜:
“瑜儿,你不就是要来谢谢玲珑的吗?怎么来了反而成哑巴了?”
“多谢,”君浩瑜只吐了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像是极不情愿。
“你看你,这哪里像是道谢,”君芙蓉斥道。
君浩瑜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把脸别往了一旁。
“若说谢,我应该我谢他,那日若不是有他在,我不是被冻死,就是被吓死了”。
莫玲珑已看出君浩瑜是不好意思,便笑着解起了围,可是她这话了出,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沉了下去。
莫玲珑一看暗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笑道:“你们来王府怎么没先差个人来提前说一声?我好跟王爷说,让他差人去给你们准备合意酥和梅花糕”。
“你还记得这事啊?那日我只是故意说说而已,”君芙蓉的脸上已恢复了笑容。
莫玲珑也笑了,那日在凤宁宫里君芙蓉是在帮她说话,她岂能不知。
“可是我想吃合意酥,”君浩瑜忽然道。
“你要想吃,一会儿我们回宫前去一次一品居好了”。
“不行,我就想在二皇叔的府里吃”。
“那你去找二皇叔,让人差人去一品居里取,你进了府来,还没去见见你的二皇叔,现在去吧”。
君浩瑜瞪着君芙蓉,却站着没动。
“还不快去,我要和玲珑说些话,你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君芙蓉直言道。
听到这话,君浩瑜朝莫玲珑瞥了一眼,才有些不情愿地转身往君鹤尘的书房走去。
莫玲珑却觉得君浩瑜刚才那一眼透着古怪,他的本性她已见识过,可是今天的君浩瑜却让她觉得浑身好像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她望着君浩瑜渐渐走远的背影发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