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哈仔往电梯的角落里走了走,文政森一直盯着我,我心虚的低着头,不去看他。
电梯叮的开门,我拉着哈仔疾步离开,文政森没有跟上来,我舒了一口气,开门进去。
“姐姐,你怎么了?”哈仔仰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我。
我搓了把脸,摇摇头,推着哈仔往浴室走,“没事,快去洗澡,明天一早就要回家了。”
哈仔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姐姐,我饿了。”
哈仔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透了,还没有吃饭,我抱歉的跟他说:“那你洗澡,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哈仔顿时两眼放光,眨巴着眼睛点点头,一头钻进浴室,我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出门,镇上的宾馆没有送餐的服务,要吃东西,要自己出门去买,可文政森就在这个宾馆里,我不太想见到他。
不是害怕他,只是觉得突然就见面了,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在他面前竖起我浑身的小刺,来保护自己。
犹豫之际,有敲门声,我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
“李唯西,开门。”是文政森。
反正躲也躲不过去,我慢吞吞的走过去,把门打开,文政森绕过我,毫不客气的进门去,我拦也拦不及。
文政森大摇大摆的进门,把手里的吃的放在桌子上,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随后被浴室传来的水声吸引住,他指着浴室转身问我:“那小孩儿是谁?”
“邻居家的孩子。”我如实相告。
文政森点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有开口问:“这几天跑哪去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冷的说:“我不会去法国的,你别费功夫了。”
文政森哼哼笑了几声,说:“不去就不去吧,你都吓得逃跑了,我还能怎么样。”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前几天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不去就要把我怎么样,如今态度转变这么大,难不成是被我离家出走吓到了,我暗暗的想着。
随后,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文政森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去桌边把文政森带来的东西打开,看看他带了什么,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还要下楼去给哈仔买,还好分量很足。
我自顾自的坐在桌边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文政森的动静,东西都送到了,他怎么还不走。
“什么时候回家?”文政森突然开口问。
我一愣,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家?文政森都要结婚了,那里以后是文政森的家,哪里还是我的家,再回去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回去看文政森的婚后生活,不回去也罢,外婆家很好,有山有水,风景秀丽,虽然有些地方比不上城里方便,但每天过的自在,关键是在这里,有亲人在。
“嗯?”文政森突然坐到我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低下脑袋,问:“你真是要结婚了吗?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我和喜欢你啊。”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我忍不住抬头去看文政森,他保持原动作,依旧看着我,很深情的看着我,如果不是之前文政森说我是他的麻烦,我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只是不好说出口。
“你看我,又胡言乱语了,结婚日子都订好了,哪能反悔。”况且还是为了我,更是不可能,我笑了笑,苦涩至极。
“唯西,不论我结不结婚,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从始至终,文政森只有这一个诺言,照顾我。
可我要的不是照顾,而是爱,我想让文政森像对待女人一样对待我,喜欢我,爱护我,而不仅仅是文敏的嘱托,照顾我。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我要你爱我。”我看着文政森深邃的眼睛,脱口而出。
文政森扭过头去,起身不再看我,我还想说什么,浴室门被打开了,哈仔光溜溜的从浴室里面出来,双手盖住自己重要的部位,弯着身子,害羞的说:“姐姐,我衣服湿了,穿不成了。”
我看了文政森一眼,连忙跑过去给哈仔拿个毯子披在身上,哈仔已经六年级了,就这样光着身子出来,自己也有些难为情,在我耳边嘀咕道:“有人在,也不跟我说一声,多不好意思。”
我扯了扯唇角,这小子,才多大,都知道不好意思。
哈仔裹着毯子,坐在桌边吃东西,一边吃一边偷看文政森,似乎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叔很感兴趣。
“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冲文政森说。
哈仔这孩子早熟,文政森再待下去,他等会儿肯定要问东问西的,我实在不想被八卦。
文政森点点头,走过来摸摸哈仔的头,说:“我看你这屋子挺小的,等这小孩吃完,让他去给我睡。”
我和哈仔同时抬头看着文政森,一脸惊讶,文政森却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们,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哈仔连忙给我使眼色,他不想去,文政森怕我明天一早跑了,找不到我,所以让哈仔去跟他睡,他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不用了,哈仔他怕生。”我拒绝道。
文政森看了眼哈仔,随后跟我说:“那你一起来,我订的房间大,够睡。”
我走到文政森跟前,轻声说:“我不会跑的,你放心。”
文政森被识破了心思,很不自在的看了眼旁边,才妥协道:“那好,我明天早上再过来。”他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道:“记得你说的话,不许跑。”
我笑着点点头,我不会怕,因为我舍不得你。
哈仔吃完东西,早早的睡了,我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夜无眠。
第二天,文政森一早过来敲门,还带了早餐,我们三个吃完早餐,文政森跟着我回外婆家,昨天下了雨,路不好走,我慢悠悠的骑着电动车在前面带路,文政森开车在后面跟着,我让哈仔坐文政森的车,因为这路不好走,不小心就摔了,但哈仔不肯,只好作罢。
外婆照例在猪圈栅栏外喂猪,外公在大门口抽着旱烟,和人闲聊,看见我连忙起身来迎接,村里路通不进车子,文政森跟在我后面,外公好奇的看着文政森。
文政森的大衣角沾了很多泥,但并不影响他的形象,他热情的跟外公外婆打招呼。
我跟外公外婆介绍文政森是我男朋友,来接我回去,文政森眼神一滞,但没有反驳,我在心中窃喜,外公外婆听说文政森是我男朋友,把家里的鸡鸭杀了两只,热情的招待文政森。
饭间,外婆跟文政森说了很多,无非就是一些叮嘱的话,我埋头吃东西,全当没有听见。
“唯西这孩子,从小就受苦,你要好好待她,我们都老了,看不到你们的以后,你们要好好过。”外婆眼中含着泪花,看着文政森。
文政森点点头,说:“外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吃完饭,我进屋收拾东西,文政森也跟着过来,坐在床边,看着我收拾,我被盯的有些不舒服,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以后有时间可以多回来看看他们。”文政森看出来我舍不得外公外婆,贴心的安慰道。
“我跟外公外婆说你是我男朋友,下次你不跟我一起回来,他们会怀疑的。”我继续低头收拾东西,平淡的说。
文政森蹲下身子,搓裤腿的泥巴,说:“那下次,我跟你一起回来。”
我低着头,继续收拾东西,没有应声,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应该就是文政森结婚后了,那时候他还能跟我一起回来吗?我很怀疑。
泥巴路不好走,我不让外公外婆送,他们非要送到村口,我不要拒绝,就让他们跟来了,跟来的还有哈仔,他低着头,鼻子一抽一抽的跟在我身后,双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角,满眼的不舍。
我从小就是被送到这里,被送到那里,对于离别,已经麻木了,已经体会不到离别的那种不舍,可如今看到外公外婆那浑浊不清,依依不舍的眼神,我承认我有些难受,原来这就是分别时的伤感,我深深的体会到。
“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哈仔扒在窗口,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我很快就回来了,男子汉,不能轻易哭鼻子哦。”
哈仔吸了吸鼻子,猝不及防说:“你要快点回来,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当老婆。”
伤感的情绪立马被幽默分子占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小子,明明之前还告诉我,要娶他们班花当老婆,现在又要娶我,男人的话,果然不能太相信。
“他还挺喜欢你的。”文政森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还在吸鼻子的哈仔说。
我系好安全带,闷闷的说:“对啊。”
文政森见我情绪低落,没有再搭话,我靠在座椅上,假寐,车行了一段路,就停了,我抬眼一看,是陵园,文政森抱着一大束花下车去,我好奇的下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