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三日已过,而今日则是新进妃嫔陆续入宫的日子,是以众人在探听消息之余,更是在猜测晚间皇上会宿在何处。
一时之间,宫中热闹非凡。
……
沈嫮玥想也未想便知关雎宫外定然是格外的人多眼杂,是以便索性待在宫内,只等安易睡着了之后,在院子中走了几圈而已,其余时间便都在翻看话本或是逗弄安易。
繁罗偶尔会进来与她禀报一番所打探得来的消息,只不过沈嫮玥大多不过是一笑了之,并未真的在意。
如今能够轻易探听得来的消息,并不值得深思,毕竟新进妃嫔虽少,可大多却是其中的“精英”,是以掩人耳目这等事,想必定然对其亦是极为的简单非常的。
“皇上今晚会宿在何处呢,新人么?”沈嫮玥看了眼外间的天色,百无聊赖的随意的开口问道。
“玥儿可是盼着朕会去往别处?”孟连彦恰巧走到门口便听到她的这句话,是以冷笑着反问道。
见面前之人慌忙的起身,脸上瞬间的露出惯常的讨好的笑容,依旧是不为所动,扶起她之后,继续道,“玥儿可是能够与朕好生解释一番?”
沈嫮玥挽着他的手臂,尴尬的笑了笑,“臣妾话虽那般说,可是心里却并不那么想的。”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那般的想法。
孟连彦在软垫上坐了下来,伸手将往边角处爬的小家伙拉了回来,见其看到自己的时候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那玥儿心中是如何想的?”
“臣妾自然是在担心新人入宫,皇上忘却旧人了,”沈嫮玥侧头看着他的脸颊,轻笑道。
孟连彦挑了挑眉,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笑道,“玥儿在朕的心里,可从来都是旧人。”
“意思是绝不会腻烦了?”沈嫮玥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凑近些问道。
不可否认,她的确是有些患得患失,更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与他的情意是真,与他的信任亦是真,可是害怕与担心也同样是真的,许是因着他在她的心里,形象实在是太过于高大了些,是以总是不安的。
孟连彦嗤笑了一声,转而道,“玥儿可愿意与朕多生个孩子?”
“皇上怎的忽然……”沈嫮玥有些不解,为何好端端的又忽然提及这般的话题,随即便似乎有些顿悟,道,“莫非……”
“玥儿不知晓,可是你身边的宫女却是再为清楚不过的了,”孟连彦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含了几分难以轻易察觉的宠溺,道。
沈嫮玥不自觉的摸了摸小腹,二人的目光聚集于一处,随即又对视了几眼,轻笑出声道,“皇上与臣妾又是有孩子了,如此皇上可是十分的欢喜?”
不是欢喜,而是十分的欢喜,其中的差别,孟连彦自然是明白的。
点了点头,与之回应道,“自然是无比的兴奋的。”
他与她有孩子,从来都是高兴之事。
“虽是第二胎,可是臣妾心中依旧惊慌难以自安,是以想必皇上定然是会时常陪伴着臣妾的吧?”
孟连彦听其刻意的咬重了“惊慌”二字,不由得轻笑出声,道,“朕自是会时刻都以子嗣为重。”
如她所言亦未尝不可。
当初选择让她在这个时机怀有身孕,不可否认,的确是他刻意算计过的,至于目的不过是为了始终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她独宠罢了。
“只是以子嗣为重?”沈嫮玥撇了撇嘴,显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问道。
孟连彦抚了抚她的眼角,略带无奈的回答道,“那自然不过是对外之言罢了。”
“那对内呢?”
“当然是以玥儿为重,”这是毫无疑问的。
自从殿选之时当众与她表明心意之后,孟连彦如今对于这些话可谓是可以轻易的信手拈来,心里没有任何的舒坦之意,反而会因着看到她的眉开眼笑而感到欣慰。
“皇上待臣妾果真是最好的,”沈嫮玥毫不吝惜的夸赞道,以往总以为如他这般冷冰冰的人,该是没有多少七情六欲才是,却是不想只要是男人,都是可以好生的调教的。
当真是孺子可教。
“最好的?”孟连彦挑了挑眉,反问道。
“当然是最好的了。”
“……”
“……”
……
皇上夜宿于关雎宫的消息,除了让宫中老人感到情理之中外,并无旁的任何的感觉,而至于新入宫的十余妃嫔,到底心中是何等的想法,似乎并无任何人与她们在意。
因为等到稍晚些时候,便有宫人看到魏得忠亲自往太医院请了院判张太医,正在众人担心与暗自期盼之时,却是不想传出了让她们无人感到高兴的“坏消息”。
舒妃再次怀有身孕。
继中秋前生下二皇子之后,隔了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又可以在如今这般关键的时机身怀有孕,如此可算是上天与她的眷顾?
不论众人如何作想,只在稍后些时候,便直接传出了一切事宜皆是以舒妃安胎为重,是以皇上直接下旨免去了舒妃的每日请安,更是责令无关妃嫔不得往关雎宫打扰,违者以谋害皇嗣重罚。
此等消息一出,自是让人有些嫉妒与不忿,可是到底是不敢有人多说半句的,而新入宫的妃嫔虽然不明白此举背后的深意,但却都不是蠢笨之人,是以自是可以从其他妃嫔身上学到察言观色之后,亦是不敢多加动作。
如此一来,最终最大的得益之人自然只有舒妃。
而旁人虽是如此作想,但偏偏沈嫮玥并不这般觉得。
虽然刚开始知晓自身怀有身孕的时候,下意识的感到开心不已,可是等到这波情绪过去之后,又不免想起了以往有孕之时的场景,只得再三的叹气。
禁口,禁手,禁脚,甚至是禁眼,不知到底是因着何种缘故,孟连彦此次与她的交代格外的多,而自从上次玩雪仗之后,更是清楚了她的软肋之处,直接以关雎宫的宫人与她为底线,让她没有法子拒绝。
更让她感到“寒心”的是,和菱等人非但没有因为孟连彦这般做而觉着生气,反而是处处的坚决贯彻执行孟连彦的旨意,稍有偏差,便直接与她“威胁”要与皇上禀报。
如此,自是让她苦不堪言。
当然,这尚且是明日之后的后话。
“皇上,臣妾不过是怀有身孕罢了,且并非是第一胎,想必该注意的地方该是少了许多才是,为何反而更多了呢?”沈嫮玥压下心中的苦闷,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好奇,问道。
孟连彦看了眼与宫人细细交代的张太医,转过头笑道,“玥儿当真不知道?”
沈嫮玥摇头,“皇上与臣妾解惑?”
“待你生产之后便知分晓了,”孟连彦亦是摇了摇头,并未与她解释,而是道。
沈嫮玥挑了挑眉,“那皇上可有想过臣妾兴许熬不到生产之后呢?”
“沈嫮玥!”孟连彦倏地怒喝道。
张太医等人慌忙的跪了一地,讷讷的不敢有半分的言语。
沈嫮玥不由得愣了愣,回神之后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想要露出笑容与他讨好,却又对上他冷冷的眼神之后,发觉自己完全笑不出来,是以只得“哭笑不得”的道,“皇上……”
入宫整整两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却是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般的情况下,如此可真是尴尬。
孟连彦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眨眼间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瞥了眼她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样,这才稍稍放软了语气,“吓到了?”
“没有,”沈嫮玥慌忙的摇头,“臣妾知错了……”
“没有下次,”孟连彦轻叹了口气,冷声道。
在他的记忆中,这似乎并非是第一次,可是此时他却是不能与她另外算账的,是以只怕是只能留待以后了。
不长记性,可谓是她最大的错处。
倘若沈嫮玥知晓自己又被面前之人暗自记了一笔,想必此时定然是不会很快的与他“和好如初”的,只是可惜的是,对于面前之人的心思,她功力尚浅,实在是没有半分的法子与他猜透。
是以不过几瞬的功夫,二人再次和和睦睦,温馨无比的“谈论”着安胎事宜,如此,倒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