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嫮玥从未装作圣母的与孟连彦安慰,更没有打着爱他的旗帜来掀开他的伤疤,只淡淡的转开了话题,将与太后有关的所有事皆是彻底的抛到了脑后,而这自然亦是孟连彦所乐意看到的。
在这一点上,二人再度有着高度的默契。
离了泰和殿之后,孟连彦亲自将她和安易送回了关雎宫,又与她相陪了片刻的功夫,便借口政务繁忙直接回了紫宸殿。
而正当沈嫮玥感到百无聊赖想要小憩的时候,便见和菱满脸喜色的从外间走进来,不由得亦是露出了笑容,“这般高兴,可是有何好事不成?”
“回娘娘,夫人入后宫了,”和菱无声的行了一礼,道,“想来这个时辰已是从咸福宫离开,快要到关雎宫了。”
沈嫮玥连忙站起身来,摆手示意繁罗等人不必紧张,只笑道,“当真?”
“千真万确。”
沈嫮玥在室内走了两圈,倏地笑开了,难怪她总觉着方才孟连彦离开之前与她有些欲言又止,却是不想倒是盼着能够与她惊喜。
又惊又喜,的确是让她高兴之极的。
“和菱,你先去关雎宫外等着娘亲,”沈嫮玥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吩咐道,“待到人走近了,再着人速速来与本宫禀报。”
这个时辰,外间烈日灼灼,她又怀有身孕,自是不能够站在外间与娘亲等候了,否则若是让孟连彦知晓了,定然是会与她不满的。
一次惹了他生气,只怕是没有下一次,对此,沈嫮玥十分的清楚。
因小失大,她自然是不会的,而他亦是知道她不会,所以才敢直接与她惊喜,只因他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约莫片刻功夫后,沈嫮玥便听得外间的动静,起身小步往外走去,不待她出了大殿,便见着人已是走了进来。
“臣妇给舒妃娘娘请安,”姜氏俯身跪下行礼道。
沈嫮玥上前两步,慌忙将人拉了起来,“娘亲实在是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切莫再折煞女儿了。”
姜氏想要将礼数行完,却又害怕拉扯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对面之人,犹豫间已是被拉起了身子,遂只得作罢,“臣妇多谢娘娘。”
沈嫮玥挽着姜氏的胳膊往内室而去,待将人都打发了之后,才道,“娘亲近来可还好?哥哥与长姐呢?”
无论隔了多久,彼此二人相见之后,最先开始相问的始终都是“好”或是“不好”,至于旁的,却都是相比较而言,没有那般的重要。
而得到的回答,亦同样都是“好”,报喜不报忧,并不仅仅只有她而已。
“我们都好,倒是难为我儿在宫中……”姜氏坐到软垫上,将小家伙搂在怀里,见其亦不哭不闹,不由得笑出了泪,回应道。
“娘亲这些话切莫再说了,女儿在宫里十分的好,”沈嫮玥微微摇头,转而道,“听闻娘亲预备给哥哥娶妻,不知可有择好人家?”
虽然此时身处关雎宫内,周围的环境足够安全,但是沈嫮玥却仍旧不希望这些话传到孟连彦的耳中,即便他从来都不说,可是她却是能够感受得到,他极为的在意自己是否是真心想要留在宫里。
他不愿意的事,沈嫮玥从来都不想要多做。
姜氏自知方才失言,便赶忙顺着她的话说道,“你哥哥的确是该成家了,不过暂时并未挑选好。”
自从沈家表示出想要为沈腾扬娶妻的意思之后,每日皆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明着或是暗着来沈府打探消息,当可供挑选的对象多了之后,姜氏反倒是有些挑花了眼,不知该到底如何决定。
况且,又有幼女在宫里再度有孕,是以她更加的不敢将此事看错太过随意,唯恐因着自身的一时疏忽而在毁了儿子的后院之后,亦是与幼女有所连累,若是那般,只怕她余生皆是难以安心的。
一拖再拖,始终都难以抉择。
“爹爹可有主意?”沈嫮玥只瞥了身旁之人一眼,便知姜氏的心思,继续问道。
姜氏摇了摇头,“你爹爹道是此事急不得,需要慢慢的仔细斟酌。”
“既是爹爹和娘亲不能决定,不如便将此事交给女儿吧,”沈嫮玥想了想,决定和姜氏透个底,“只不过还需娘亲与哥哥好生解释一番,玥儿定然是不会与哥哥相害的。”
她当初不敢直接将此事交给孟连彦的一大原因便是,害怕因着此事而与沈腾扬之间生了嫌隙,毕竟是他娶妻而非自己,若是寻了不合其心意的人,就此相伴一生都是不美了。
姜氏听其语气肯定,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当下便道,“将此事交由你,娘亲自然是放心的,你与你哥哥是一母同胞,想必你哥哥亦定然会明白你的心意的,玥儿不必担心。”
将此事交由她,换句话说便是将此事交由皇上,而若不是有极大的把握确定皇上定然会揽下此事,想必此时她亦不会如此直接言明,是以无论如何,姜氏都只得顺水推船直接应了。
想必看在她和二皇子的面上,皇上定然是不会太过与沈腾扬为难的,这一瞬间的功夫,姜氏想得十分的透彻。
“如此便好,”沈嫮玥点了点头,“先前两位表兄皆是入了二甲,不知如今可有分派官职?”
身处后宫之中,到底是多有不便,许多消息饶是她想要打听,却是要时刻提防着人多眼杂而不敢,是以沈嫮玥仅仅知晓沈腾扬如何,却是不清楚姜怀瑾和姜怀先两兄弟的。
“说来倒也奇怪,”姜氏闻言露出了纳闷的神情,低声道,“官职没有分派,可同样也没有入翰林院修业,而是命其二人掩去身份,游历天下,期限为两年。”
此事除了沈家和姜家之人知晓外,外人皆是一概不知,是以姜氏才更加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背地里与沈望谈论过,后者仅仅是让她切莫担心,旁的却是不肯多说一句。
沈嫮玥挑了挑眉,将目光挪到了在软垫上自娱自乐的人身上,轻笑了声,“娘亲不必担心,想必皇上如此做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我等只需遵从便是。”
“那倒也是,”姜氏听其亦如此说,便知此事必定是另有隐情,而这并非是她一介妇人而可以轻易置喙的,是以便顺着抛开此事不再多提。
“长姐呢?”沈嫮玥抿了抿唇,转而问道,“长姐近来待在家中,当是如何打发时间的?”
漫漫长夜,一日复一日,以沈嫮然的性子,定是只有翻看诗集亦或是做女红了,而这显然并不能用来打发一辈子的时间。
姜氏闻言脸色有些复杂难言,见其始终都在看着自己,便犹豫着将话直接说了出来,“与你哥哥同时留在京中的,还有些其他的将士,而其中便有个名为李终的人,素来都是与你哥哥交好……”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嫮玥便能够猜测到其中的意思,面上一喜,问道,“为人如何?”
既是与沈腾扬交好,那么想必品行自是无碍的,况且二人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想来定是不会太差。
姜氏轻叹了口气,“人瞧着倒是不错,只是可惜在先前的战事中,断了一只胳膊,且又是年到三十尚且不曾娶妻,为娘总是担心他或许是有何隐疾……”
话虽说得隐晦,可是意思却是简单明了。
沈嫮玥皱了皱眉,“长姐的意思如何?”
“我私下里问过她的意思,只是她总是含糊的转开话题,为娘便以为她定是心中有了害怕,再不敢与人交往过密了……”
沈嫮玥亦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对于这种事,她与姜氏到底是外人,劝说虽是可以,但仍旧是需要其自身能够想清楚,否则旁人说得再多亦是无用的。
只是若是可以,她依然是希望沈嫮然能够重新拥有幸福。
“娘亲放心,女儿会着人好生打听一番的,”沈嫮玥想了想,便决定道,“况且长姐是个有主意的人,想来其心中定是有杆称的,是以此事我等切莫过多提及,以免让其心中难安。”
“你说得是,”姜氏点了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