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嫮玥闭着眼睛躺了片刻的功夫,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入睡的意思,是以索性侧过身来,睁着眼睛打量身侧之人的模样。
不论是在何时,他的容貌从来皆是不差的,只可惜大多的时候,皆是因着他的身份缘故,而刻意的端着老练庄重,其实亦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而已。
“玥儿可是睡不着?”孟连彦睡觉之时本就警醒非常,身边之人的细小动作他皆是有所感应的,是以只得无奈的睁开眼眸与之对视了一眼,问道。
“皇上亦是睡不着?”沈嫮玥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笑着问道。
平日里总是习惯于固定的作息时辰,今日好不容易因着节日缘故而得以休沐,是以他若是睡不着亦是情理之中的,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着自己的动作幅度过大,吵醒了他的。
孟连彦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昨晚的几幕场景,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玥儿若是睡不着,不如与朕做些旁事如何?”
意思显而易见,||二人皆是清楚不已的。
“皇上……臣妾能够睡得着……”沈嫮玥慌忙闭了眼眸,抿唇道。
孟连彦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小动作,嗤笑了一声,“可惜玥儿现在再说这话,已是晚了。”
沈嫮玥苦叹一声,“皇上,现在已是白天了。”
“白天又如何?”孟连彦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勉强分出几分心神来与她回应。
沈嫮玥咬着下唇,好言相劝,“皇上可知何为细水长流?”
孟连彦有些好笑,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玥儿的意思是……”
“臣妾以为皇上偶尔……只是偶尔亦该是稍稍节制些才是……”沈嫮玥不敢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只微微偏转开视线,轻声道。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她虽然昨夜并非是首次承宠,可是面对他的体力,却是每次皆是没有多少招架之力,所谓的“一夜七次郎”,有时候并非是虚话。
沈嫮玥只想起残留在脑海之中的断断续续的几幕,脸上便只觉着燥得慌,那些姿势,那些动作,总是令人有些羞涩的。
“那想必昨晚玥儿定是不满意了,”孟连彦挑了挑眉,“的确,昨夜朕似乎刻意的有些忍耐,倒是不想偶尔的怜香惜玉竟是会造成玥儿的误解,如此看来,可实在是不该。”
“并无,皇上与臣妾的话理解有些偏差了,”沈嫮玥使劲摇头,辩解道,“臣妾的意思是皇上大可不必……”
后面的话尚且没有说完,便被淹没在,良久之后,孟连彦才放开了她,勾了勾嘴角,“此时已是白天,玥儿可是要小声些才是。”
“臣妾……”
孟连彦甚少在白天的时候行房中之事,瞥见她紧咬着嘴唇,傻傻乎乎的不敢出声,只偶尔会抑制不住的冒出细碎的低|吟声,如同她所看话本之中的书生偷情一般,反倒是有些刺激之感。
至少是令他兴致大增。
里间云雨正欢,颠鸾倒凤不曾停歇。
可是外间的魏得忠却是苦叹不已,他本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早早的来到此处守着,以防皇上会突然有所吩咐,却是不想竟是让他遇到了千年难遇的听“墙角”,虽是有刻意的压抑,可是间隙之际声音依旧是能够传出来,神情顿时便尴尬不已。
只得连忙站远了些,心中只在不断的期盼,但愿舒主子能够将皇上伺候好了,切莫让皇上想起来秋后算账才是。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
咸福宫
“娘娘可是有何吩咐?”曼青得了旨意,连忙走入内室,问道。
惠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昨夜各宫里可有何不寻常的动静?”
既然昨日晚宴之时,她已是特地“尽力”的令沈嫮玥得到恩宠,那么对于其他人而言,则定然是有些心中不忿的。
曼青摇了摇头,“只除了坤宁宫,旁的倒并没有多少异常。”
见上首之人已是望过来,连忙继续道,“昨夜皇上携着舒妃娘娘离开之后,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亦是先后离开,可是后来,奴婢听说连修仪在筵席尚未散去之时,便提前离开去了坤宁宫,但是据说皇后娘娘并未与连修仪相见,而是以身子疲累为由,直接打发了连修仪。”
按照以往皇后娘娘和连修仪之间的关系来看,二人向来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以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连修仪待皇后娘娘忠心,而皇后娘娘则予以连修仪庇护,这么多年以来,似乎皆是如此,从未变化过。
可是近些日子以来,即便坤宁宫再三的传出皇后的病情日益严重的消息,亦不再见连修仪如以往那般急急忙忙的赶去坤宁宫与皇后娘娘侍疾,俨然已是与后宫其他的妃嫔抱有一般的观望心态。
如此,自是不同寻常。
“若是不打发,难道还要放低姿态的与之相见么?”惠贵妃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虽然不够聪慧,可亦从来都不蠢笨。”
不论皇后到底与连修仪抱有何种看法,亦不论其是否只是单纯的演一出戏,只在她看来,如今的皇后如若依旧与连修仪抱有幻想,那显然是有些太过自欺欺人了些。
人活着,不过是为了一口气罢了。
曼青抿了抿唇,含糊应了声,转而问道,“娘娘,皇后娘娘的身子到底是否如传言之中的一般?”
“你可有去太医院打听了?”惠贵妃微微摇头,亦是同样的有些不解。
本以为皇后的身子已是到了强弩之际,卧病在床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是以昨晚她并没有料到皇后竟是会强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虽是面容有些憔悴,可是到底没有她所以为的那般不堪。
况且,皇上自始至终皆是未曾特地关注过皇后半分,莫非一直以来,皇上对皇后的一举一动,皆是清楚非常的?
倘若皇后尚且如此,那么对于她呢?
惠贵妃四处看了一眼,随即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压下心中突起的惊慌,见其摇头,便继续道,“你只去打听一番,是否有法子可以令人暂时的‘起死回生’?”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她已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许多法子的出奇之处,倘若皇后当真愿意豁得出去,亦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是,奴婢明白了,”曼青福了福身子,应声道。
“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惠贵妃摆了摆手,略带烦躁的说道。
“是。”
……
坤宁宫
“娘娘,快些将汤药喝了吧,以免凉了之后影响药性才是,”林麽麽端着白瓷药碗上前,低声劝道。
皇后坐起身子,略带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药性再好,亦是无力与本宫相救了,麽麽又何必要自欺欺人?”
即便无人胆敢与她说实话,可是皇后不问不听,并不代表她自己不清楚,于自身的身子,理应是自己最为明白才是。
是药三分毒,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皆是在遍访名医,汤药不曾离口过,是以身子早已是亏空不已,又因着心中积存了太多的事情,终日与自己忧愁和烦恼,是以自是当病倒之后,难以好转。
如今,不过是在等待最后的时机罢了。
“娘娘切莫如此说,”林麽麽闻言不由得有些哽咽,讷讷道,“娘娘万万不要放弃才是啊,老爷上个月还传来了消息,道是要娘娘好生保重身子……”
这话自然是实话,只不过即便是林麽麽,亦是清楚老爷这话背后,定然亦是有着旁的目的。
皇后冷嗤一声,淡淡道,“这么长时间了,本宫亦是不曾关心过,不知爹爹与娘亲等人的日子过得如何?”
她没有与他们关心,却是不想他们竟是主动与自己关怀,如此倒是罕见非常了。
林麽麽露出笑容,“想必老爷和夫人定是过得不差才是,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既然能够传递消息,那想必老爷定然是在当地打点好了,是以日子自是过得不会太差。
皇后点点头,并未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道,“若是本宫猜得不错,只怕爹爹又是不甘寂寞了。”
以她爹爹的性子,只怕定然是不愿如此孤苦一生,没有任何道理的那般快的接受与适应如今的生活,年轻之时可叱咤风云,年老之际却是孤苦伶仃,因着自己的失策,而连累整个家族的人皆是因而牵累。
而且,隐隐之中,皇后总是以为这些年以来,爹爹的仕途之路走得有些太过顺畅了些,且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因着她的缘故,反而自己这些年以来皆是受到于家的庇护才是。
或者换句话说,爹爹总是有贵人暗中相助。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
“娘娘,兴许于家真的能够东山再起呢?”林麽麽不愿其如此悲观,只得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劝道。
皇后皱了皱眉,微微沉吟,道,“不,本宫不要。”
皇上从来皆不是那般无能之辈,倘若于家真的能够设法重新站起,那么待到跌倒之日,定然只会摔得更惨烈才是。
那般的于家,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