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直接晋升为妃,对于沈嫮玥而言,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唯一的差别亦不过是在请安之际,明显的察觉到众人并不敢再与她明着挑衅了而已,看着她们竭力压制自己心中的不忿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好笑。
在后宫之中,身份从来皆是最强大的武器。
一晃眼又是几日的功夫过去,眼瞧着便是年底之际,与去年不同,沈嫮玥如今的心思皆是扑到了小家伙的身上,看着他一日较之一日的变化,心中只觉得欣慰不已。
——
“娘娘,待到除夕一过,想必惠贵妃娘娘便要忙着操办后宫选秀之事了,”和菱与繁罗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开口提醒道。
沈嫮玥点头,既然如今皇后依然借口自身的身子不适,那么自然而然的便不会出面主持选秀事宜,而能够承接重担的,便只有如今协理六宫的惠贵妃了。
“娘娘……”繁罗见其依旧不为所动,不由得有些焦急不已,讷讷的出声道,“娘娘可要……”
“左右不过是选秀罢了,尔等即便与皇上不信任,亦该是要与本宫信任才是,”沈嫮玥知晓她们二人欲言又止所为哪般,或者说不仅仅只有她们二人如此,便是整个关雎宫,近些日子以来,皆是沉寂在自身的深深担忧之中。
对此,沈嫮玥自感到无奈亦又有些许安慰。
“娘娘,奴婢明白娘娘定然已是有了主意,可是……”和菱闻言犹豫了不过一瞬,便索性将自己心中的所想直接提了出来,“娘娘,如今关雎宫不过仅仅娘娘一人而已,是以若是新主子入宫,只怕……”
话说到这个份上,和菱以为其定然是明白自己的暗示的。
沈嫮玥挑了挑眉,她倒是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左右不过是以为新人入宫罢了,却从来都不曾考虑她们所居住的地方。
这近两年的时间,关雎宫始终皆是只有她一人,是以虽然位置偏僻了些,可好在有车撵代行,顶多是多花片刻的功夫罢了,但是与所得的清静相比,沈嫮玥自然是乐意非常的。
当初,莫不是皇后特地为她选的宫殿?
“皇上可有说他今晚会过来?”沈嫮玥想到什么,直接出声问道。
在她看来,如今不论是皇后亦或是惠贵妃,甚至是太后,从来都比不上孟连彦好用,与其让她费心费力的使计想法子,反而不如尽力讨好了他。
况且,沈嫮玥以为在万寿节那日,他该是因着自己的“贺礼”而倍感高兴与欣慰才是,是以对于这等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自然是没有理由与她拒绝。
和菱与繁罗再度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奈的意味,摇头道,“娘娘,皇上近来前朝事务繁忙,是以晚间是否会过来关雎宫,并不得而知。”
沈嫮玥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在地上的软垫上,起身看了眼天色,“无碍,即便皇上不来,本宫亦是可以去看他的。”
“娘娘……”
沈嫮玥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言,“不过感念皇上为百姓劳累不已,是以特地送盅汤水罢了,并不会有麻烦的,尔等只放心便是。”
……
紫宸殿
“老奴给舒主子请安,”魏得忠站在门廊之下,远远的瞧着人近前,连忙上前行礼道。
沈嫮玥微微抬手,示意其起身,只轻笑了声,“不知皇上今日可依旧是繁忙不已?”
魏得忠心中苦叹了一声,每年的年底,各种政务皆是压得皇上没有多少闲暇时间休息,而若是往年,或许还能留些到晚间细细处理了便是,可是自去年开始,皇上便坚持要在白日悉数处理完,定是要将晚间的时间空出来才好。
而今年,更是如此。
魏得忠每每看着皇上用膳之时,皆是选择从简,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与自己直接打发了,而午歇的时间亦是连带着被压减,所为的到底是什么,他不至于不清楚,只可惜的是,不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嘴上更不敢多说半句。
“回舒主子,片刻之前,众位大人已是离开了,此时恰巧舒主子来了,想必皇上亦是正好要歇息一二的,”魏得忠打了个千儿,脸上堆笑道,“舒主子不如稍待片刻,容老奴进去与皇上禀报一声。”
“有劳魏公公了,”沈嫮玥点点头,不论她如今的身份品级如何,对于其而言,始终不过是后宫的妃嫔而已,是以此时魏得忠所说之话句句皆是挑不出错处来。
人的年纪愈发,愈发的知晓要与自己保命,只可以这后宫之中,仍旧是有许多人皆是看不清楚。
看着他的背影入了大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看着人满脸笑意的出来,“舒主子,皇上着你进去呢。”
沈嫮玥应了声,抬腿迈入门槛,余光瞥见端坐在上首之人,只欠了欠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孟连彦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吧。”
“谢皇上。”
沈嫮玥站在下首,与之对视了几眼,率先开口道,“臣妾着人炖了雪梨红枣汤,皇上可要尝尝?”
说罢似乎又害怕他不同意,硬生生的加了句,“臣妾已是先行尝过,并没有多少甜味的。”
他不喜甜食,沈嫮玥记得十分清楚。
孟连彦勾了勾嘴角,可有可无的点头,“呈上来吧。”
魏得忠连忙亲自拿着银针试了毒,片刻之后才亲自端了上前,退至一侧之后犹豫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转身无声的退了出去。
如在关雎宫里一般,上首的二人待在一处之时,想必定是不喜有人在一旁打扰的。
沈嫮玥见他动作缓慢的用了小半碗,便心中猜测他依旧是不大喜欢这些汤水的,不过倒也没在意,毕竟她从未想过要他因着自身的缘故而改变其喜好,一来她没有那般的资格,二来他亦不是那样会随意的因着旁人而变化自身的人。
“玥儿来寻朕,可是有何事不成?”孟连彦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碗,侧头瞥了她一眼,问道。
“并无啊,”沈嫮玥摇头,“不过是左右闲来无事,便想着来与皇上送些关怀罢了。”
“送些关怀?”孟连彦对于这话颇为玩味,似乎有些意有所指的重复了一遍。
沈嫮玥抿了抿唇,使劲的点头肯定道,“自然只是送些关怀而已。”
“莫不成是有人与玥儿欺负了不成?”孟连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但眼睛依旧是紧紧的看着她,仿若是想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沈嫮玥闻言轻笑出声,“臣妾以为可与臣妾欺负的人,理应只有皇上才是。”
“玥儿有这般的认知,朕十分之欣慰,”孟连彦挑了挑眉,微愣之后便赞同的应声道。
在这后宫之中,可与她“欺负”的人,的确应当是只有他自己才是,至于旁人,如何都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而不是有旁人与她有委屈可受的时候。
孟连彦将人拉近了些,语气似戏谑似认真,低声道,“不论何时,皆是只能如此,是以玥儿不必害怕,左右都有朕在你后头为你撑腰。”
沈嫮玥不免有些感动,她知晓这话便是在间接的与她安慰,更是在与她表明,即便不久之后会有新的秀女入宫,可是他与她的情意依旧不会有所变化。
她求的,亦不过如此而已。
“皇上待臣妾这般好,臣妾亦是十分之欣慰,”沈嫮玥压下心中的触动,只弯了弯嘴角,道,“是以此次特地来与皇上送关怀,却是不想最终还是臣妾赚大了。”
孟连彦凑近低语了几句,随即便道,“朕以为万寿节那日玥儿的贺礼十分之得当,是以玥儿若是觉着赚大了,不如以那般的法子与朕还回来便是。”
沈嫮玥苦叹一声,想要为自己多解释几句,余光却瞥见魏得忠重新走了进来,遂连忙站直了身子,只静默的垂首不语。
“皇上,沈大人与沈将军求见,”魏得忠行了一礼之后,神情有些复杂难言的出声禀报道。
沈嫮玥的嘴唇动了动,可到底是理智尚在,只连忙福了福身子,“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便不与皇上多加打扰了。”
迈出了不过一步,便为他了手臂,有些不解的回头,“皇上?”
虽然明知所来之人是她的亲生爹爹与兄长,可是如今的她已是皇上的妃嫔,更是二皇子的母妃,是以自是不能轻易的与“外人”相见的。
孟连彦微乎其微的点头,侧头与魏得忠使了个眼色,又转过头来道,“无碍,此处并无旁人。”
即便她掩饰的再好,可是孟连彦依旧是可以轻易的猜透她的心中所想,是以更是不愿意她如此的委屈自身。
在他的面前,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
沈嫮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晓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在与她保证,此事并不会有旁人知晓,更不会为她带来任何的麻烦,是以不必因此而担忧。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向来皆是清楚如何可让她感动,如何可让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