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沈嫮玥下了车撵,远远的便瞧见了人,近前道。
贤妃微微抬手,莞尔道,“舒容华不必多礼,快快入座便是。”
“谢贤妃娘娘,”沈嫮玥起身,转身落座。
御花园的花冰湖,沈嫮玥从未近前细细观赏过,至多不过是远远的瞧上一眼罢了,而今日一看,果然与其名相符,即便是深冬,周围依旧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湖泊亦不仅仅只是个天然形成的湖泊,而是工匠打造而成,形状亦是如牡丹般四处散开,此时上面不见丁点波纹,而是白茫茫的一片,已然是成了冰湖。
“舒容华想必是尚未见过这般的景象了,”连贵嫔见其入座之后,笑着开口寒暄道。
湘婕妤此时并未到,是以二人之间不过是隔了个空位而已。
沈嫮玥微微颔首,“确是如此。”
即便是在后世,因着从小是在南方长大,四季如春的小城亦从未有过冰雪,更是不谈所谓的湖泊结冰可供人行走了。
“那今日可是要好生见识一番了,”连贵嫔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如何,而是继续道。
沈嫮玥含糊应了声,侧头从身后接了暖炉,捧在手里心,如此才方觉自己稍稍活络了些。
若不是迫于无奈,她是如何都不想出了宫门来这处吹受寒风的。
“舒容华可是觉着有些冷了?”范柔嘉恰巧坐在她斜后方,见状开口问道。
此处虽是有帘帐加以遮挡,可是到底是抵不住寒风肆虐,可偏偏这天气极为适合冰舞之舞动。
沈嫮玥侧头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倒也不是,只不过是怕染上风寒,需要喝那苦人的汤药罢了。”
连贵嫔与范柔嘉皆是抿唇而笑,道,“原来竟是不知舒容华与三岁孩童一般无二呢。”
沈嫮玥勾了勾嘴角,随口应了声,并未多言,而说话之间,余下的妃嫔已是来到,亦包括了湘婕妤,坐在了二人之间,是以她更不愿多说。
片刻后,终是听得了熟悉的声音,“皇上驾到,”魏得忠上前一步,扬声道。
沈嫮玥随着众人起身行礼,“臣妾|嫔妾|婢妾给皇上请安。”
“平身吧,”孟连彦走至上首的位置坐下,四处看了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贤妃微微欠身,笑道,“皇上既然已经来了,不如此时便开始如何?”
孟连彦点点头,“你来安排便是。”
贤妃对着身后的宫女点了点头,后者自是退下准备。
沈嫮玥静静的听着贤妃等人寻了话头与孟连彦闲聊,只将视线放在远处入场的人身上。
众舞女如同众星捧月般的迎出正中间的宁清扬,一袭绯红的舞裙,通身无任何的装饰,只双手手腕处各一条长长的舞带并一把长剑,手中的长剑随着飞舞的舞带上下移转,娴熟的剑法使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或翻身反转跳跃,或身子后仰至脚后跟,亦或是双腿笔直贴合冰面,与一般的舞蹈完全不同。
冰天雪地之间,唯独面前的那抹红色极为的耀眼,不过一眼,便能够瞬间抓人眼球,令人轻易挪不开眼。
沈嫮玥淡淡的收回目光,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挪向上首,便见他此时正是看着面前之人津津有味,面上更是带了几分赞赏之意。
如他那般的伟岸男子,理应是更喜宁清扬这般的女子才是。
孟连彦察觉到一道视线,顺着方向望过去,却是堪堪错开之际恰恰看到她满脸的失落,不由得有些纳闷,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臣妾倒是不曾知晓,原来冰上舞配上剑舞,竟是具有别样的美感,令人舍不得错过半分,”惠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道。
孟连彦勾了勾嘴角,“的确不错。”
初时他的确是在看,倒也认为不错是以才多看了几眼,但是之后因着那张挥之不去的失落至极的双眸,却是让他再无旁的心思了。
乐曲渐停,最后的一个动作亦完美的收回,宁清扬跪下行大礼,扬声道,“婢妾恭祝孟周国国运昌盛,将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语调清冽之余带有女子特有的豪气,言语之间的骄傲之感更是显而易见,令听者亦不由得心生激动,热血沸腾。
“好!”孟连彦大笑出声,“但愿能如你所言,孟周国能够国泰民安,百姓生活无忧。”
毕生所求,不过如此。
“如此臣妾便做主赏了,”皇后笑着亦接话道。
无论如何,由她出面予以赏赐,到底是能够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如此对宁清扬而言,定是不愿如此的,可那却是与皇后无关。
“嗯”孟连彦应了声,站起身来,“朕要去这上面走走。”
沈嫮玥听及此,不由得挑了挑眉,明明是赞叹与喜欢,又为何只是如此淡淡打发,可是其当真不得心意?
随着众人站起身来,看着那抹明黄先行下了台阶之后,这才迈步近前几步,方至台阶之时,余光便察觉左侧有人扑过来,惊呼之间确实被人瞬间拉开,稳稳的站在了斜后方,面前倒下了远远不止一人。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速度之快让人并不能看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娘娘……”曼青大声惊叫道,“皇上……”
孟连彦下了台阶之后不过走了几步,便停了步子正待转身多提醒一句,却正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连忙寻了心心念念之人,见其稳稳的站在上首,遂稍稍安心,闻言立即道,“速速着人传太医。”
“是。”
上前几步,打横将惠贵妃抱起,“尔等不必跟来了,”侧头又道,“魏得忠,你亲自送舒容华回宫。”
“老奴遵旨,”魏得忠打了个千儿,应声道。
沈嫮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回神轻笑道,“有劳魏公公了。”
“舒主子言重了,”魏得忠摇了摇头,道,“舒主子可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是否需老奴去寻个太医瞧瞧?”
魏得忠自是清楚皇上的用意,是以更是存了十二分的小心,不敢让身侧之人有丁点的差池,否则只怕他自身性命难保。
“本嫔无碍,”沈嫮玥抿唇道,“不过回头让太医瞧瞧也好,到底能够令人安心些才是。”
这话自是对魏得忠说的,如若他无此一问,沈嫮玥自是不可能会去特地寻太医,因为她自己十分清楚是否有何不妥之处,可是既然孟连彦让其护送她回宫,那么其之后便是要回去复命,寻了太医来看到底能够免去后续的麻烦。
魏得忠亦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是以存了几分感激,“是,外间风大,舒主子不若早些回宫吧。”
沈嫮玥应了声,转身走了几步,径自上了车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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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公,皇上那里还需人伺候,本嫔这里却是无碍了,不若早些回去吧,“沈嫮玥自身后接了暖炉,重新捧在手心。
暖暖和和的,浑身十分舒畅。
张太医点点头,“舒容华的确无碍,只不过还需喝上一碗姜汤,多少发些汗才是。”
虽不过是受了惊吓,到底是无甚大碍,但却亦是于外间吹了风,倘若因此而受凉,却是极为的不值当。
“本嫔记住了,”沈嫮玥应了声,即便他不提,她亦会吩咐人如此做。
是药三分毒,即便医术再高明,亦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是以她自是不会因着自身的缘故,而让腹中的孩子有丁点的闪失。
“如此老奴便告退了,”魏得忠见状终是彻底放心,出声道。
“繁罗,代本嫔送送张太医与魏公公吧。”
“是。”
沈嫮玥见着人出了殿内,这才长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道,“今日当真是多亏了青漪,待会自去领赏吧。”
倘若不是在有人扑过来之时,青漪及时的将她拉开,又与她稳住了脚跟,否则即便冬装厚重,亦抵不过那么多人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如此只怕后果不可估量。
“奴婢谢主子赏赐,只不过这是奴婢的本份……”
“该是如此便是如此,”沈嫮玥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尔等亦是一样,倘若有功,本嫔自是会照着行赏,不必以为是受之有愧。”
在这深宫之中,沈嫮玥自是清楚,仅仅凭借她一人的力量如何都不够,倘若身边之人皆能够齐心协力,如此才使自己不必受了掣肘,得了阻碍。
“是。”
和菱皱起的眉头始终不得舒展,犹豫了一番,终是开口问道,“主子当时可有看清到底是何人?”
她当时虽然亦是随侍在左右,但因着是处于主子的右侧,是以并未看得太清楚,反而亦随着其他主子一同摔倒在地。
沈嫮玥摇了摇头,“并无。”
因着皆是等着下台阶,是以她当时的左侧是人数众多,除了湘婕妤之外,便是安慕卿等人皆是处于她的左侧,且从后来摔倒在地之人来看,显然并不是因着最为靠近她的湘婕妤所引起的。
当然,亦不能够排除是湘婕妤借机趁势而为,旁人不过是被绊住了脚,而她则是将目的放在了自己身上。
是真是假,并不能简单分辨。
只是不知惠贵妃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