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太医说了多走动些亦无妨,可白美人亦只需在长春宫内走上两圈便是,若是有个不适,亦能够及时的传唤太医,”贤妃听了这话,更是心情不快,与皇后一般,她同样没给她留情面。
因着白清浅这胎,贤妃这些日子却是平白受了不少冤枉气。
先前几次与太后请安之时,太后皆是当众要她保证,再三的提点与警告,再加上皇后这次防了又防,显然亦是得了皇上的示意,是以她更不敢生出任何的心思来。
可令她憋屈的是,不仅要让自己不敢有心思,更要让旁人亦没了心思,她还需帮着皇后一同助她安胎。
上个月末,贤妃不过是与她多说了几句话,谁知她回了住处却是立即召了太医,只道是身子不适,一时之间,却是弄得她不尴不尬,左右不是。
这笔帐,她自会记在心底,不敢忘记。
白清浅听了之后心里苦涩,以她的性子,又如何会想要得罪贤妃呢,一切皆是迫不得已罢了。
之前有次贤妃与她闲聊了几句,回到住处之后,不过片刻的功夫,皇后派来伺候她的宫女便去请了太医来,道是需谨慎些,一切以皇嗣为重才是。
她虽是左右为难,可到底没有旁的法子,既然已经得罪了贤妃,自然不敢再去惹皇后不快,无论如何,在她自己能够独立站稳脚跟之前,她都需傍上棵大树才行,否则只怕会是尸骨无存。
“罢了,既然来都来了,便好生坐着吧,权当散散心了,”皇后知晓其中的弯弯道道,见贤妃不快倒是能够暂时求得个心理平衡,便也不愿再多提此事,否则便是显得皇后自己无能。
白清浅应了声,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见宫女送上的不过是杯清水,便抬头对皇后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只是从始至终,这水并未入口便是。
沈嫮玥见从白清浅入了座之后,众人皆是选择性的将其遗忘,便暗自耸了耸肩,看来成为公敌之人并非她一人,当下只觉着有些好笑。
听着旁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衣裳首饰类,正有些昏昏欲睡,陡然间便听见了魏得忠的声音,“皇上驾到。”
“臣妾|嫔妾|婢妾给皇上请安,”沈嫮玥起身随着众人见礼,意识清醒了不少。
“都起来吧。”
沈嫮玥起身,重新入座,见旁人皆是有意无意的整理妆容,只为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便测过头去看向上首,不过一眼便又立即挪开了视线。
孟连彦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随意的扫了眼下方,便将视线放在了其中的一人身上,原来她穿这般鲜艳的衣裙更是好看,衬得小脸尤为喜人。
他正想着回头要让魏得忠再送上几匹类似的料子,便见她亦转过头来看着他,许是大庭广众之下四目相对有些羞涩,孟连彦清楚的瞧见她慌乱转开视线之后耳根却是红了的。
平日里在他面前倒是另一番性子,嗯,当然,除了某些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
“皇上瞧瞧这盆墨兰如何?”
皇后见皇上从坐下之后,眼睛便从未换过方向,不得不出声打断道。
孟连彦微微转过头瞧了一眼,点点头,“倒是不错,”想到什么又转向另一边道,“朕记得你惯是喜爱墨兰的,待会便让魏得忠送上两盆去咸福宫吧。”
惠贵妃轻笑了声,“如此臣妾可是要多谢皇上了,听说宫里于这墨兰总共不过才出了五盆,臣妾可是日日盼着皇上能够赏下这恩典呢。”
“不论出了多少,终究是给人欣赏的,你若是喜欢,朕即便是都送与你亦是无妨的,”孟连彦面上亦含了几分笑意道。
惠贵妃连连摇头,状似不敢,“臣妾可不敢将这墨兰占了个全,若是有其他的妹妹同样喜欢,那臣妾便是夺了他人的心头好了。”
孟连彦并未接这话,于他而言,夺了他人的心头好又如何,此番当众送与她墨兰,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听得如此回答却是有些意味阑珊。
倘若换成另一个人,只怕定会娇笑着谢恩,欢欢喜喜的受了,改日再以其他的方式答谢他便是。
沈嫮玥见上首几个人皆在笑言,始终不过是围绕着几盆墨兰,倒是有些兴致缺缺。
她所喜爱的始终都是桃花。
之前桃花盛开之际,他专门令人为她辟了小门,方便观赏,之后果实累累,他更是命人三五不时的与她送来,倒是让她难得的吃了个爽快。
对于她的一些喜好,他从未亏待过她。
这样的他,又如何不让人放在心尖呢。
“沈小媛可是身子不适,怎的皇后娘娘与你说话却是并不应答呢?”安慕卿凑近了些,微微提高音量问道。
顿时在场之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了一处,沈嫮玥回神之后,却是有些尴尬,起身福了福身子,“求皇后娘娘恕罪。”
她当真没有听见皇后到底与她说了什么。
皇后饶是心底再气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依旧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分毫,只得道,“无碍,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沈小媛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宫歇息吧,必要时亦可请个太医看看才是。”
“是,婢妾告退,”沈嫮玥在众人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全然不顾身后的目光。
于此处,她并不想多待。
孟连彦见她的背影消失,便暗自示意魏得忠,后者自是会意,寻了个恰当时机道,“皇上,时辰却是差不多了……”
“嗯,”孟连彦应了声,“朕有事先离开了,你们继续赏花便是。”
皇后心中虽然不愿,可亦只能道,“皇上政务繁忙,自不必操心后宫诸事,万事皆有臣妾在呢。”
“有劳皇后了,”孟连彦随口说了一句。
“恭送皇上。”
孟连彦走出御花园,左右看了眼,“先去关雎宫吧。”
……
孟连彦踏入听月斋的内室,果然见人在榻上懒懒的躺着,微微阖上的眼眸,神情是说不出的闲适安静。
将人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冷哼了声,“朕不知玥儿竟是如此听话了。”
沈嫮玥迷迷糊糊之间被他拎着换了个位置,大半个身子皆是落在了他的怀里,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闻言便笑道,“皇后娘娘贤惠大度,自然与玥儿台阶,玥儿又为何不下呢?”
这话倒是有几分不敬皇后的意味,只是显然说话之人与倾听之人皆是没有将这放在心上,并不会多加计较。
“既是知道皇后贤惠,那平日里便多多敬重皇后才是。”
沈嫮玥微微撇了撇嘴,试探着问道,“玥儿斗胆问皇上,方才皇后娘娘到底是在与玥儿说何事?”
“你不知,朕又如何会知?”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觉有异。
沈嫮玥轻笑出声,这厮敢情是与她一般,同样开了小差。
“皇上既不知之事,玥儿自是不会知。”
孟连彦被她的逻辑饶得好笑,“如此错却是在朕身上了?”
“皇上放心,玥儿并不会记在心上的,”言外之意便是即便错在于你,她亦是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他计较。
“那你要朕如何谢你?”待他如此大度,自是需好生犒劳一番。
“皇上所赐之物皆是名贵物什,不论如何谢,玥儿自是欣喜的,”沈嫮玥顺着他的话说道,即便她想要的东西太多,可是却并不敢当真说了出来。
“不若朕给你一个孩子如何?”顿了顿,孟连彦轻声问道。
问她,亦是在问自己。
沈嫮玥一愣,饶是她侍寝多次,可是却从未有过身孕,自然不是他或者她的身体出了任何的问题,而只因他不允。
“若是有一个皇上与玥儿的孩子,玥儿定是高兴的。”
孟连彦话说出口却是有些忐忑,对于后宫妃嫔,自登基之后便再也未赐下附子汤,能否有孕皆凭自身的造化,至于能否生得下来他亦全然不在意。
只是对于怀里之人,念在她与众不同,念在她尚且得了他心意,便使计令她暂且无法受孕,如此倒是免得她过早的沦为妃嫔争宠牺牲的筹码,起码能够保她平安。
只是今日在筵席之上,他看见白清浅那般的恶毒之人尚且能够怀有他的骨肉,怀中之人又如何不能与他共同孕育后代呢。
若不是她,那他不愿是任何人。
起码暂时是如此。
想到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流淌着他和她共同血脉的孩子,那情形定然不会多差。
“既是高兴,那便好生伺候朕。”
沈嫮玥一惊,“皇上,如今可是白|日。”
“朕可并未说是此时,”孟连彦想通了之后心情倒是不错,闻言大笑出声,“莫不是说玥儿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沈嫮玥转过头去不愿看他。
孟连彦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玥儿不必羞恼,朕自不会笑话你。”
话虽是如此说,可沈嫮玥听得他的笑声只觉着更加的难堪,愤恨的咬了咬牙,“如此倒是多谢皇上了。”
“不必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