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佐霄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牙齿咬得恨不得都能够听到“咯咯咯”的声响，眼睛中都像是能够喷出火来，像是下一刻就能够把韩佑夏拎起来丢出去一样。
可是他生生地忍住了。
是，我拖着你不放，让你在这里受我的折磨！
是，我用我的权势逼迫你委身于我！
是，所有的都怪我，你满意了吗！
楚佐霄越想越生气，光着脚从房间里走出去了。下人们看到自家少爷像是个刚从地域出来的罗刹鬼，硬生生地停住去询问关于韩小姐病情的脚步。
——之前的少爷虽然不好相处，但是只要是开口问关于韩小姐的，他都会停下来回答，不管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可是现在，这已经不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的问题了，现在的楚少看上去，像是要去杀了韩小姐。
可是肇事者韩佑夏又睡了过去，并且在第二天，只记得楚佐霄存着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要把点点杀死，却忘记了自己对楚佐霄说的那番话。
所以隔天早晨起床，韩佑夏呼哧呼哧地拉着阿得努斯去遛弯的时候，她都不忘记带上自己那只命途多舛的点点。
阿得努斯也像是知道韩佑夏今天不太舒服一样，走得十分缓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韩佑夏有没有追上来。
点点对阿得努斯还是充满了惧怕，要是韩佑夏把它放在地上，它就缩成一团，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不远处的阿得努斯，可是阿得努斯并不把它放在眼里，估计是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以及自己高贵的血统，并不想跟一个小猫咪计较。
韩佑夏抱着点点哭笑不得，你说微博上说的是不是都是假的，她之前看过一个段子，说，如果一只狗被欺负了转头就跑，那不是因为它怂了，而是回去找猫来给它报仇了。
可是现在这个，怎么都不像啊！
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韩佑夏跟着阿得努斯走了两步，却又笑不出来了：它们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像极了最最开始她和楚佐霄的相处模式。
最开始他们在一起，楚佐霄很忙，经常不回家，所以她以为，出卖自己的身体不过也就那么一回事，可是她对他的惧怕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回家而减少。
有时候她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站在楚佐霄面前，跟他说出那种话。
她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怕是多亏了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吧……
想到这里，她蓦地又想起自己躺在病床上还没清醒的父亲：爸爸，你再等我两年，我一定，一定会回去的……
可是，正当她带着阿得努斯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却是遇上了自己暂时不想见到的人。
“小夏……”
顾辰耀那天在这条路上遇上韩佑夏之后，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着，终于又看到了韩佑夏。
他走上前去，像是要拉着韩佑夏的手，却又生生地忍住了一般，克制着心中翻滚的思绪，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还好吗？”
韩佑夏一下子联想到上次顾辰耀这么问的时候，江雪柔喊的那声“顾哥哥”，便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步：“我很好。”随即抬起头来，望进顾辰耀深情的眸子当中，“顾家的位置，你坐稳了吗？”
顾辰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手握住韩佑夏纤细的肩膀：“小夏！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韩佑夏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我二叔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韩家是不是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
顾辰耀直起腰身，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韩佑夏，像是想要看穿，这个女人的内里，是不是被换了一个人一样。
旁边的阿得努斯觉着自己的主人受到了威胁，冲着顾辰耀大吼大叫，烦躁地在当地踱步，只等韩佑夏一声令下，就会飞扑上前。
韩佑夏面无表情，也不给阿得努斯什么指令，倒是旁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都是一些晨练的老人，也有一些年轻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大有这个姑娘只要大叫一声他们就冲上前去把这个衣冠禽兽给拿下的架势。
顾辰耀看了看暴躁的狗，以及一群看好戏的群众：“小夏，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行不行？”
“姑娘你可别跟他走啊！”
“是啊是啊，要是他对你有什么歹心可怎么办啊？”
“就是，闺女，你听大妈的，让他有话就在这里说！”
不断有人附和着，顾辰耀要不是顾及着在韩佑夏心目中的形象，怕是早就已经动手赶人了。
可是他看着韩佑夏没有表情的脸，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佑夏还是为了他口中的“真相”，跟着他到了一家早餐店里。
其实顾辰耀想带她去甜品店，他记得她之前可爱吃甜点了，要不是韩叔叔和他会管着，怕是她现在就吃成一个小胖子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顾辰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可是因为现在太早了，甜品店都没有开门，只能到这种早点店，以及周围还坐着好多个过来保驾护航的老年人。
“我记得你那个时候特别喜欢吃豆花，这家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顾辰耀看着菜单，然后推过去，让她先点，“点一份试试吧？”
韩佑夏昨晚就没吃东西，现在真的有些饿了，她接过菜单，看了一眼：“人都是会变的。”她翻了两页，“一份生煎，再来一份豆浆。”
顾辰耀看着韩佑夏，像是在揣摩她刚刚的话的意思，又愣愣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那也有人不变是吗？你还记不记得我爱吃什么？”
内心忐忑，生怕听到自己不爱听的话。
可是韩佑夏沉默着，看着玻璃墙外面等着的点点和阿得努斯，生怕点点被阿得努斯欺负了去。
顾辰耀内心叹了口气，点了自己平常吃的东西，顺着韩佑夏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那只狗是什么品种？应该挺名贵的吧？”
韩佑夏心里冷笑一声，大清早就亡了，这种时刻还能够惦记着血统的问题：“高加索犬。”
“哦……”顾辰耀点了点头，“那旁边的那只猫呢？你一直抱在手上，怕是更加名贵吧？”
韩佑夏笑了起来，可能因为笑得太猛，一下子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都咳出来了。
顾辰耀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连忙给她递着纸巾：“这只猫那么好笑吗？”
韩佑夏咳嗽了几声之后，冷静了下来，看着顾辰耀担心的脸，一字一顿道：“中华田园猫。”
顾辰耀脸色难看了起来：“哦，这样啊。”
他们的餐点送了上来。
韩佑夏安安静静地吃着盘子里的生煎“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谈吗？你说吧。”
顾辰耀看着手里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韩佑夏吃了两颗生煎，还是没等到顾辰耀开口。感冒原本就没什么胃口，更何况空腹就开始吃肉，现在竟然有些想吐。她站起身来：“我胃口不太好，你要是没什么话要说，那我就先走了。”
“小夏！”顾辰耀再次伸手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旁边的老大爷老太太们瞬间站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
“我给了你机会了！是你不说！”韩佑夏的耐心告罄，回头怒瞪着顾辰耀，想要甩开他的手，“好了，让我走！”
阿得努斯在门外焦躁地挠着玻璃门，像是怕韩佑夏受委屈一般，点点直接趴在玻璃门上，现在像是连阿得努斯也不怕了，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韩佑夏。
“小夏！”顾辰耀摸到她手腕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
韩佑夏脑袋有些昏沉，甩开了他的手：“关你什么事情？”径直往前走着。
“小夏！”顾辰耀想要追上去，却被一群老大爷老太太围在了中间。
“我就说你这个小子不怀好意！”
“就是！姑娘你先走！这里大爷大娘们给你做主！”
“打110！交给警察来处理！”
顾辰耀看着韩佑夏即将推开那扇玻璃门，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句：“你真的不是韩叔叔的女儿！”
韩佑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僵硬在那里，瞬间回过头：“我怎么可能不是！你撒谎！”
大爷大妈怕是平常生活得不够刺激，现在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大八卦，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等着后续的发展。
“你真的不是。”顾辰耀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个真相，变成现在这样，也是被逼无奈。
韩佑夏上前去，一巴掌甩在顾辰耀的脸上：“你为了韩家的财产真的什么话都敢说！你到底要多少才够？”
顾辰耀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等到他回过神来，就看到韩佑夏满脸的泪水以及她绝望的眼神。
这下，老大爷大妈们立即反水：“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嘛！”
“大家都冷静冷静，把话说清楚嘛！”
就在这个时候，玻璃门再次被打开，江雪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阿得努斯和点点。
“韩佑夏！你这个贱人！”
女人之间的仇恨往往更深，江雪柔这一巴掌下去，韩佑夏的嘴角立刻见了血。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