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景乱得可怕：大爷大娘们看到一只凶残无比的狗跑了进来，立即作鸟兽散，喧哗声竟然盖过了江雪柔的呼救声。
——原本是江雪柔打了韩佑夏一巴掌，可是随后冲进来的阿得努斯瞬间咬了江雪柔的腿，下一口就要咬上江雪柔的脖子。
韩佑夏吓得魂不附体，立即喊了一声：“霄霄！不要！”
阿得努斯刹车不及，牙齿破开了江雪柔的脖颈，又硬生生停了下来。“汪！”
顾辰耀跨了两步想要去看韩佑夏的伤势，可是这么一看，江雪柔更惨。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要先去看韩佑夏，还是先扶起江雪柔。
——但是他胶着在韩佑夏身上的视线，解答了这个疑问。
楚佐霄赶过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好久了，正在做笔录。
韩佑夏一手抱着点点，蹲下身子搂着阿得努斯，眼睛盯着那边的警察，生怕他们会把阿得努斯带走。
现在的阿得努斯十分乖巧，蹲在地上任由韩佑夏抱着，但是楚佐霄能看得出来，阿得努斯的眼里都盯着那边哭到抽搐的江雪柔，像是下一刻就能够扑上去咬她。
“韩佑夏！”楚佐霄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眉头皱得更紧，“过来。”
韩佑夏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在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前一花，差点又倒下去，还好被上前的楚佐霄扶住。
“楚少，您来了……”那些个警察原本叫嚣着的气焰在看到楚佐霄之后立即变得讨好起来，“这个事情……”
“让开！”楚佐霄冷着一张脸，逼得那个警察让了开来。他慢慢走上前去，接过韩佑夏手中的点点，另一只手把韩佑夏搂过来。
韩佑夏在听到顾辰耀那句话的时候没有哭，在被江雪柔打耳光的时候没有哭，但是在靠进楚佐霄怀里的那一刻，委屈得哭出声来。
楚佐霄的脸更加难看了。
警察那边的队长模样的人舔了舔嘴唇，凑了上来：“楚少，您看这事儿……”
围观的群众已经被隔离了开来，远远地伸长着脑袋，想要看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楚佐霄拍了拍韩佑夏的背，懒懒地抬眼：“怎么？我的阿得努斯咬了她，当然是我们负责赔偿，这位小姐的医药费，由我们承担，精神损失，我们承担。”
那个队长原本还怕楚少用自己的权势耍赖，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抬不起头来，可是现在一看，还是挺好相处的。
“不过……”楚佐霄凉凉地扫了一眼那边哭得稀里哗啦的江雪柔，“不过我们这边也有人受伤啊……怕是因为那位小姐先动的手，阿得努斯护主心切这才扑上去的。你们也知道，我养这只狗，也是因为它忠诚……”
队长在这个空调很足的店面中，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淌，“狗”这个词，也不知道楚少是在说阿得努斯，还是在说他们……
“那位小姐的行为，构成侵犯他人身体权了吧，这治安处罚也不会少吧……”
队长再次舔了舔嘴唇，心中想的是，哪里要这么严重，可是嘴里还是一直应着：“是是是！”
顾辰耀自然知道这个处罚是重了，可是看着韩佑夏肿起来的半边脸，以及嘴角刺眼的鲜血，突然觉着给这人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那就全部交给你们处理了。”
楚佐霄留下一句话，便带着韩佑夏离开了现场，徒留江雪柔大哭大闹的声音。
韩佑夏被带回去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像是要把整条被子哭湿。
楚佐霄想要问她为什么会跟顾辰耀一起吃饭，又为什么会被江雪柔打，为什么她到现在都哭得停不下来。
难道是为了顾辰耀？
一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楚佐霄恨不得把韩佑夏揪起来打一顿。
可是他还是不舍得啊。
“你到底在哭什么？”
楚佐霄的耐心已经告罄，甚至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人再不说话，他以后就再也不要理她了。
哪晓得那韩佑夏像是听到他内心的话一般，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然后拽着他，双双倒在了大床上。
楚佐霄内心惊愕，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明明泪水涟涟却开始脱衣服的女人，抓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楚佐霄……”韩佑夏咬了咬下唇，“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的约定？”
楚佐霄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我陪你五年，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韩佑夏的泪水掉落在楚佐霄的胸口，烫得后者皱起了眉头。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楚佐霄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韩佑夏，最终还是低叹一声，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韩佑夏虽然睡着了，可是眉心却依然皱着，极其缺乏安全感一般死命地拽着楚佐霄的袖子。
楚佐霄是从公司跑出来的，原本打算处理好事情就回去的，可是没想到看到韩佑夏哭的模样，什么都忘记了，包括现在，就想守在她身边，等她醒过来。
还是觉着那样的惩罚对今天那个女人太轻了。
她要的真相，早在她跟了他的第二个月就知道了。
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他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怕她跑了吧，明明说好了五年的，这才一个月多一点，自己多吃亏啊！
现在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他皱起了眉头，大概还是怕她跑了吧……明明说好了五年的，还有两年……
而另一边，只身在医院的江雪柔，哭得好不可怜：顾辰耀说要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哭唧唧地给自家二叔打电话，却是没有人接。
对于韩二叔和顾辰耀来说，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现在关键的一步已经走出去了，那这颗棋子就相当于废了，能给她一个衣食无忧已经算是仁慈了的，可是江雪柔却上纲上线，觉着自己是个人物了，开始索要更多的关注了。
简夜安找到江雪柔的时候，后者正抱着自己哭，周边的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身价不菲的女人，却无人上前去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简夜安勾唇笑了笑：这种遇到什么挫折就在这里萎靡不振，果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来的孩子。
可是在江雪柔面前，定然是不能这么表现出来。于是，简夜安换成了一副焦急的模样。
她走上前去，在江雪柔面前转了两圈，最终像是泄气一般，坐在了江雪柔身边。
最近输液大厅并不是很忙，所以江雪柔连找个人诉说自己的委屈都做不到。
简夜安眉头皱起：“小姐姐，你怎么了？”
江雪柔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原本的一声“滚”在看到简夜安那张干净的脸之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干嘛？”但是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落魄的时候，她还是觉着脸上挂不住，态度恶劣。
简夜安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就算是楚佐霄的拒绝，都没有如此态度蛮横。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这个女人，暗中盘算着，等到事成之后，干脆就灭口好了。
她的申请有些窘迫，看上去真的像是因为被江雪柔骂了之后的不安：“我……我是来，来看我的朋友，可是我没找到……”她微微叹了口气，低垂着头，好不可怜。
“你没找到朋友，关我什么事情！”江雪柔一直是恶狠狠的语气，可是泛红的眼眶，倒是生出几分可怜的意思。
简夜安被哽了以下，摩挲着自己的裤子，像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我就是觉着热，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
这下，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简夜安低垂着头，江雪柔从侧面看她，倒是生出几分岁月安好的意思来。
“你刚刚是不是问我怎么了？”像是觉着无聊，在简夜安觉着可能要失败的时候，江雪柔突然开口道。
简夜安在心里嗤笑了两声，这人简直傻到没边了，可是语气依然无辜：“嗯……小姐姐愿意告诉我吗？”
江雪柔大概是觉着太寂寞了，突然想要找个人倾诉了——在韩家，她虽然是个小姐，可是在那个家里，她并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有时候她会听到下人们在窃窃私语，要么在谈论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她名义上的父亲，要么就是在谈论抢了她位置二十四年的女人。
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好，值得她们在离开三年之后还念念不忘？她才是她们要伺候的人啊！最过分的是，有时候顾辰耀喝多了，在床上都喊着“韩佑夏”的名字。
“有个女人，抢我男朋友，她的狗，咬了我……”江雪柔把刚刚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并没有把她待会儿她还要去派出所的事情告诉这个小女生。
简夜安这些事情自然都是知道的，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觉着可笑。“什么！竟然有这种坏女人！”
“我要是你，我肯定先毁她容！我看那种狐狸精还怎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