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佳音,就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吧……”
“你给我闭嘴!你如果就这么走了的话,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告诉我你在哪个机场?我去找你,在我去之前,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听话的,待在原地,听到没有!”我立即打断她的话,一遍对着地那话吼她,一边朝门口走去。
“……首都国际机场……那你快点过来吧,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登机了……”
帝都无时无刻不在堵车,终于慢慢移动到只剩一个路口的时候,车彻底开不动了,好像是前方出了车祸,司机看的很开,已经开始不慌不忙的打开广播,听起相声段子了,我看看手表,快来不及了,我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把王悦劝回来,不能我还没有赶到,她就已经坐飞机走了,看看前后一溜串儿的车,我给了车费,直接下了车,走到人行道上,开始跑了起来。
太久没锻炼,一开始起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腿都是僵的,半天提不起速度,后来,意志支配身体,我跑的越来越看,越来越急切,整个人都开始处于缺氧的状态,可是我不敢停下来,我必须用尽全力奔跑。
脑海里不可抑制的闪现我和王悦的学生时代,我们的第一次“交锋。”
其实我们初中就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三年来,我们都同级不同班,可能在不打校园里也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可是我们依然是陌生人,不过那时候,我就对她的大名如雷贯耳。
因为她是坏学生。在初中的时候,大家年纪小,还没有很明显的阶级之分,没有人议论这个有钱,那个没钱,也没有人关系对方的家里情况,那是大家都很纯粹,纯粹的以成绩论好坏。
老师更是这样。初中的教师,有着非常大的压力,他们背负着重点中学的升学率,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自上往下,连学生们都将学习成绩和考试分数排在第一位,成绩好的玩做一堆,他们自然而然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成绩差的根本融入不到那个圈子里,老师也是理所当然的看不上,久而久之,他们就只能是坏学生。
那个时候,我是班里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是年年都会站在领奖台上的年纪前十,名字被全校熟知,而王悦就是在倒数上出了名的,连那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我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可是领大家惊掉下巴的事情是,中考的时候,王悦考入了年纪前十,升上了最好的重点高中,与我分在同一个班。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事情,与我一个班的校友不少,不差她一个,我们也从来没有过直接的交集,可是开学不久,我就与她人为的被划为了一类。
因为我们的家庭。
我是单亲家庭,因为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只要爸爸。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接受,而且爸爸给我的爱一点也不少,我们过的也很幸福,在高中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我是单身家庭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儿。
可是,升入高中,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家不再单纯的以成绩论好坏,而是开始更势力,更复杂。那时还是半大孩子的我们多么幼稚啊,连喜好都如此分明。
在他们眼中,单亲就是不正常,没人会因为你少一个爸爸或者妈妈同情你,大家只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你,只会躲你躲得远远的。
我这种情况还稍微好一点,他们不和我玩,但是起码没人当面议论我,可是王悦就惨了。她并不是真正的无父无母,其实她的双亲都在,但是,在她初三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又各自重组家庭,王悦就跟着奶奶一起住,王悦的身世,可谓是被大家是视为最异样的一种情况了,虽然她从来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很多次,我都能听到一些女生私下议论她的爸爸妈妈,连带着议论她,还自动为她脑补她的将来。
终于,在又一次的听到,一群女生旁若无人的讨论,单亲家庭的人性格会怎么怎么样,听着她们把我们的痛苦当做我们的原罪来议论,我忍不住,掀了她们围坐在一起的课桌。
那一次可谓是惊世之举,因为我一向是乖乖女,成绩好,性格好,脾气好,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更没有和谁红过脸。
那群聒噪的女生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就立刻将我围住,其中一个“头目”,伸出手就要朝我脸上招呼,却被王悦及时阻止。
后来那个女生和王悦打了起来,旁人拉都拉不开,结果是两人都挂了彩,然后被学校记了大过,而我作为那次恶性……事件的引发者,被警告处分,并在全校大会上念了检讨书,其实最后想起来,当时明明是那两个人打的比较凶,但是他们记的大过,都在毕业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取消了,只有我是实实在在在全校面前丢了脸,太不划算。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在当时,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和王悦莫名其妙结成了革命友谊,从此形影不离。
其实遇到王悦真的是我的福气,因为在最最敏感最最脆弱的时候,是王悦的存在,打消了我自卑心理的形成,是她告诉我,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家庭,并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那些人的异样眼光,只要我们身边的人是真切的爱着我们,我们就无懈可击,我们无需介怀,我们自有盔甲。
爸爸很喜欢王悦,因为自从妈妈离开之后,我就变得有些内向,爸爸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和王悦成为朋友之后,我的性格渐渐开朗,笑容也比之前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王悦虽然看着像混混女一般,但是成绩比我还要好,经常给我补习,爸爸对王悦感激的不得了,又加上我和王悦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进出我家的次数愈发增加,爸爸很快就将她视为干女儿,待她同我一般,那个时候,我和王悦都为彼此带去了温暖。
所以我与王悦的感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可能会真的吵架,会心生嫌隙与不满,但是,我们最终都会和好,因为我们早已经是一家人。
我又怎么会放任我的家人,一声不响毫无交代的就出国呢?
终于跑到了机场大厅,我才短暂停歇,拄着双腿,弯着腰,深呼吸,大脑像要爆开一样,我丝毫不怀疑,如果距离在远一点,我可能直接就会躺在地上了。
一双鞋停在我的眼前,我直起身子,是拉着行李箱的王悦。
她哭笑不得,轻轻斥我一声:“傻子。”
我陪着她一起走到贵宾等候室,这女人常年出差,里程数十分可观,早已经是各大航空公司的VIP,我坐下来,等嗓子眼的那阵烟彻底消散,然后就紧盯王悦,一副你可以开口的表情。
王悦知道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好无奈解释。
“我和李蔚然分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笑着的,乍然听到,我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没有。
“你的眼睛里明明还满是爱意,为什么会分手?难道,他真的,只是利用了你?”我的语气不自觉抬高,出于对李蔚然人品的信任,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猜测,可是,如果这是真的,我想不用王悦动手,我一定第一个将李蔚然大卸八块,然后自己在负荆请罪,任由王悦发落。
我都已经做好王悦说“是”的准备了,可是王悦只是摇摇头,淡淡开口,“没有,他没有利用我,相反,我还确定了,他很爱我。”
王悦在说“他很爱我”的时候,表情是复杂的,正常不应该是高兴、欣慰、释然的吗?可是,她更多的却是,苦涩?
“我……”我舔舔嘴唇,对目前的状况搞不明白了,“我有点听不懂了,你确定李蔚然是爱你的,也就是说,上次在门外听到的都是假的,或者说是误会,而且你们也解开了误会,然后,你现在和我说你和他分手了,你还要出国?”
我的脑细胞不够用了,不知是不是刚刚跑到缺氧造成的,我实在无法理解,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还是一口气和我说完吧,王悦,无论如何,只要你还爱他,而且你也确定他是爱你的,就千万别轻易放手,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这世上,没有比相爱的两人却不能相守更让人无力的事情了,你千万不要学我,我是前车之鉴。”
我能预感到,王悦即将说的事情,可能是我完全预想不到的,可是我想告诉她,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开彼此的手,珍惜眼前人,最重要。
王悦包容的笑笑,双手覆上的我手,冰凉的触感让我大吃一惊,我担忧的看着她,她淡淡开口,“我想,等我说完,也许你就会改变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