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没想到茗烟会问这个问题,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秋娘她……”茗烟对这件事自然也是知道的,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显得兴致不高。
初十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蓝天,白云飘浮在半空中,如一团棉花,软软的,一朵一朵的霎是好看。
“我们年纪还小,早着呢,现在就想这个,干嘛,你这小妮子有心上人啦?”初十故意偏头看她,一脸的好奇。
茗烟知道她在打趣自己,伸手要打她,“你才有心上人了呢!”
不知为何,初十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少年人平和的眉眼。
那抹修长的身影映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些心绪不宁。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已经过去了五日,他该养好伤离开了吧?
“哇,初十,你不会真有心上人了吧?”
茗烟的声音将初十的思绪拉了回来,瞪了她一眼,“你乱说什么呢?”
“肯定是,不然你脸红什么?”
初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辜的说道:“我哪有脸红?”
“做贼心虚,老实交代,看上哪个院里的人了?他是谁?”
茗烟搞怪的沉着脸,一脸的严肃,只是配上她稚气的小脸,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凌华院的。”
茗烟没想到初十真说出来了,连忙追问:“我问你他的名字叫什么。”
初十一脸真切的说道:“茗烟。”
说完就丢下一脸懵的茗烟,半晌才听到她的声音,“初十,你这个坏蛋。”
两人回到院子,果然看到这里已经收拾好,除了屋子里透着一股新木的味道,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茗烟将两人的东西放好,拍了拍靠墙的位置,道:“那,你还在老位置。”
初十看了看新领的铺盖,满眼的笑意,“哇,茗烟我爱死你了。”说着就向她扑去。
两人倒在床铺上,闹了起来。
“哟,我说怎么像进到大杂院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回来了。”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初十和茗烟停下笑闹,向门口看去。
盈盈和萧萧以及香草回来了,身后还有一个笑吟吟的少女跟着一同往里走。
看到她们,香草连忙走了过来,“初十,你们回来了。”
初十对她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这才看向盈盈,道:“要想摆谱,等你哪天当了主子再说吧!”
“你什么意思?”盈盈听罢立刻不干了。
初十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往后面那陌生的少女那边扫了一下。
难道这新来的少女有什么身份不成?
“我什么意思,你明白吗?这府里的女主子可是很多的。”
她也不说过,盈盈哪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整天想着勾搭男人吗?
哼,这丫头人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不等她说什么,初十倒给了她们一个后背,径自整理自己的东西。
拿过秋娘给的包袱,她一打开发现里面全都是些棉衣裳,虽然布料很旧,但很厚实,有拆过的痕迹。
看到这个,她就明白了,秋娘在很小的时候便在王府做事了,定然知道她们这些丫环经常是穿不暖的,便将自己的棉衣裳改了来送给她。
的确,府上的东西,都是由各院的管事妈妈领过再发下来,至于发多少,那就是妈妈们说了算。
外面的单衣自然由府上统一发,但里头穿的衣服却是自己领了来做,不会的自然要求旁的人,所以这些丫环们基本上都有一技之长,为的就是和别人换工。
秋娘她们许是知道,她们这边的东西都被烧了,如今已是深秋,没有里衣穿会冻着,便将自己的衣裳拆了给她们和了两套。
想到这里,初十便感觉一阵暖意。
“初十,你好,我叫湘雪。”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只葱白如玉的纤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初十抬头,便看到少女笑吟吟的脸,但,她却不喜欢。
“你好,我要休息了。”初十并没有伸手,说完就上了床铺。
湘雪脸上的笑意一僵,盈盈在后面凉凉的说道:“湘雪,人家不愿意和你做朋友的,人家是高高的人,在这里可是有人替梳头的主。”
初十没有理她们,趴在枕头上和茗烟聊起天来,“等会,你做完事了去静怡姐姐那里领棉衣过来,咱们晚上把她合一下,这个冬天就好过了。”
记忆中,每个冬天她唯一感觉暖的时候,就是钻进被窝睡着了做梦的时候,平日里根本连坐都坐不住。
很快到了晚上,月上初梢摇曳着秋的渗意,柔软的树枝不住的扫过窗户,许是这几日睡多了,初十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悄悄的披了件衣裳下了床,旁边茗烟睁开眼睛,小声问道:“你去哪里?”
“你先睡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说完,就出了屋子,迎着夜风又重新来到了竹林,听着沙沙的声响,她莫名的感到一阵紧张。
“他应该离开了吧。”
“不然还是看一眼吧!”
她嘀咕了两声,便顺着小径往里面走,越往深处走越感觉一种深深的孤寂,且有一种背后有人跟着的感觉。
“真是神经了,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她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亮倒是很亮,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阴影,忽然她瞥见自己的影子上多了个什么,吓得连忙回头。
可扭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里,风忽然刮乱了她的头发,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自己呛的咳了两下,刚缓过来没注意又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往一旁摔去。
扑通一声,就倒在一旁的竹子上,她着急间胡乱抓了抓,扯到了竹节上,将手划得一阵疼痛。
等平稳的坐在地上,她才松开手瞧了瞧,果然手心多了一道口子,一压就疼,应该是有竹子扎进去了。
“真是倒霉了。”
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甩了甩手刚准备站起来回去,忽然瞥到这竹子上有个洞,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往出一扯,竟然是一段锦帛,上面似乎还有字。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刚准备瞧瞧上头写了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声将初十吓得心脏差点没跳出来,手中的锦帛一扬就落到了地上。
少年一身玄色衣衫,来到她近前将锦帛捡了起来,眸光微变,“你的?”
初十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拍了拍胸口,道:“你吓死我了。”
说着还瞪了他一眼。
少年瞥了她一眼,再次问她,“这是你的?”
初十见他问的是这个,便指了指身后的树洞,“是它的,不是我的。”
“那个,你怎么还没走?”
少年顺手将锦帛收进袖口,道:“你最近为何没过来?”
看这问话的架式,带着质疑。
初十默……
“太忙了,忘了。”不知为何,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九死一生。
“哦。”
哦?就这样?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半晌,少年又说了这么一句,初十一愣,“那个,我是来看看你走了没?”
“再怎么说,你在这里多呆一天,我就多一份危险不是吗?”
少年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初十有些尴尬,不敢与之对视,心道:这么平和的眉眼为何却给人这么大的压力,难道自己是做贼心虚?
正乱想着,少年却开口了,“跟来给我上药。”
末了又补了一句,“伤好了我就走。”
闻言,初十连忙跟了过去。
上一次来过,初十轻车熟路的找到伤药,刚准备给他上药,突然想到上次少年说的话,她掩嘴轻咳了一声,道:“那个,你自己脱衣服吧!”
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不会。”
“我……”初十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说什么?
不会脱衣服?
好想问一句,你是外星人吗?都不穿衣服的吗?
不过看到少年盯着自己身上衣服,那微微蹙眉的模样,突然不想和他争辩了,不会就不会吧,她会,行了吧!
这般想着便将手中的药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自己则上前去解男子的腰带。
刚抓住带子,突然就被他捉住了手。
“嘶……”初十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少年就将她的手掌翻过来掀开,一看手心有一道伤口竟然在微微的往出渗血。
“这是怎么回事?”
初十看到他有些骇人的眼神,惊得腿一软若不是被少年抓住手肯定会一屁。股坐地上去,“那个,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刚才还没觉得怎么着,怎么被少年抓着手却有些疼了。
她边说边想挣开他的手掌,可惜都是徒劳无功,且能感觉到前方有无边的怒气向她涌来。
“那个,我先帮你上药吧,这不碍事的。”
我缩,我再缩,我就不信缩不回来。
突然天悬地转,待初十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到了竹椅上,再看少年已不知何时拿了一盒药膏站到了她面前。
不知为何,初十非常不习惯这个姿势,她坐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仿佛上帝在俯视那般,感觉自己特别的渺小。
“那个,我来吧。”
她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少年微微蹲下身子,将她的手摊开,用一指醮着药膏慢慢的在她手掌滑动。
很轻很柔很安静。
这一刻,仿佛外面的风都停止了,前所未有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