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米?
初十抬眸看向少年,见他的眼睛有些迷离,带着醉人的笑意,她到嘴的话又收了回来。
“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
少年的眼睛微微瞌上,“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祖宗,你赶紧睡吧!”
初十一开口,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睁开眼睛,郑重的看着她,道:“又不是给我绣,你干嘛那么认真?”初十觉得很可笑,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道:“我们家世子爷很挑剔的,明天交给他的也不知道他能看上几个,这两个我再不认真,他可就没得用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人会倒大霉的。”
她说到倒数第二句时,少年已经伸展了眉头,可在听到最后一句后,就冷哼了一声。
初十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也不再理会,细心的做自己的事。
夜未睡人未眛,天麻麻亮,初十刚回到屋子,茗烟便迎了过来,“初十,你昨天去哪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
大伙还在睡着,茗烟的声音很小,但脸上却挂着担忧,眼敛下是深深的暗影。
初十这件事不敢告诉她,随口说道:“本来想清醒清醒的,谁想在草丛里睡着了。”反正她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想着这一晚上的经历,初十只觉得自己疯了,竟然照看了他一晚上。
许是夜色惹的祸,许是美男惹的祸,哎,真是太没出息了,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将这些甩出脑海,初十一眼望去就看到春蕴出现在这,“春蕴姐姐怎么来了?”她连忙走了进去。
“就许你们在这装劳模,明个爷知道了赏赐你,也好算我一份。”
哪会有赏赐,有也只会是惩罚。
一瞬间感动充斥在她心头,初十郑重的点头,“好,就算姐姐一份。”有我心上。
凌华院深处,竹屋里间一道身影一闪而入,刚一站定,床上的人就睁开眼睛望了过来。
凌厉的眸光带着幽幽的杀意,瞬间崩溅而出。
阿离连忙唤了声,“爷,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杀意尽收,凌非偏头看向烛台下那张凳子,阿离也跟着望过去,什么也没有啊,见主子不开口,他才说道:“属下给您上药吧!”
“已经换过了。”凌非下地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
“啊……”阿离一惊,“爷,那药有安眠作用,以后您用药一定让属下守在旁边,若是出了事,那……”
“闭嘴。”凌非停下脚步,头也未回的吩咐道:“去查一下,昨晚上她们的动静。”
阿离先是一愣,随后躬身告退。
早饭时阿离无声的出现在主屋,一字一句的回报,说到最后,补了一句,“其他人都累得睡着了,茗烟那丫头倒是用心,初十失踪了三个时辰。”
正在用饭的凌非,手里的勺子一顿,随后将汤送进嘴里,问道:“她什么时辰回去的?”
阿离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不过还是老实的回话,“回爷的话,初十姑娘是卯时三刻回到院子的。”
他小心翼翼的用上了姑娘这个称呼,却发现自家主子没有反驳,更没有任何反应,阿离心中的震惊无以比拟,恨不得马上和人分享。
凌非放下勺子,换上筷子,嘴角微扬,卯时三刻,她一直守在他身边,而他,竟然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就那样睡了近三个时辰,没有惊醒。
他偏头望了望右手上的锦帕,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倒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在敷衍他?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没有等到子时,在戌时三刻,初十便手捧绣盒来到主院外,茗烟担忧的看着她,“初十,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爷看出来?”
“要是看出来可怎么办呀?”
初十拍了拍茗烟的手,轻笑道:“放心吧,爷可以那嫡仙般的人物,哪会细瞧这些俗物,最多让春蕴姐瞧瞧。”
闻言茗烟眼睛一亮,道:“要是春蕴姐检查的话,那就好了。”
春蕴帮着她们做活计,在茗烟眼里自然会帮忙瞒着,这傻丫头。
另一边香草就没那么放心了,提了提初十的袖子,道:“你,要小心啊!”
初十点了点头,看来这香草虽然胆小懦弱,却不像茗烟那么天真。
进了主院,主屋那边的灯微亮着,有人掀了帘子过来,一脸的好奇,当然更多的鄙视,二等丫环春早站在台阶上对她挥手,“跟我进来吧!”
显然她们都是知道这些事的。
初十低着头跟在她身后,春早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小声道:“也不知道春蕴那丫头怎么瞧上你,竟然不怕死的去帮忙。”
的确,在别人眼里,初十这等动作相当于找死,别人都是尽量避事,她倒好,竟然直接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是白痴就是想表现。
在更多人的眼里,自然是觉得她想在爷面前表现。
初十也不敢言语,一直低着头,双手捧着绣盒,见此春草也不再同她言语,掀了帘子进屋。
初十一进来就双膝一弯直接跪了下来,双手将绣盒置于头顶,慢慢的磕下来。
一边磕头一边无语,喵的,这命真苦啊,幸好不用一天到晚在这里侍候,不然这膝盖都要废了。
且见到主子,不能随便开口,哎,她又不是哑巴。
就如此刻,只听里面传出一个男声,“没想到你这丫头手还挺利索,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这是阿离的声音,初十的头磕在地上,回道:“奴婢谢爷夸奖。”
明明是为难她,还要道谢,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
东西被人拿走,果然如初十所想,春蕴接了过来,细细的瞧了一遍,走到屏风处,将东西递了进去,回道:“回爷的话,十个锦帕已检查过,均已完成,有数十种针法参与,其中三个人的针法极其熟练,为上品,与奴婢不相上下,其他的均为中品,请爷明鉴。”
要是茗烟知道春蕴这么说,估计会哭出来吧。
本来以为春蕴检查的话,春蕴定然会帮她们说话,没想到她却直接将实情就这样报了上去。
华知将绣盒接了过来,细细的将锦帕拿出来,递给阿离,阿离看了一眼凌非,问道:“爷,您看?”
凌非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闻言将那十个锦帕接了过来,眸光一张张的扫过……
初十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僵了,这到底是谁发明的规矩?
还有这个混世魔王,真不愧是折腾人的好手,她都跪了这么久了,就不能说句话,吭一声吗?
她的腰、腿、头都快废了呀!
就在初十暗暗吐槽的时候,里面传下话来,“你竟然敢跟爷耍心计?”
初十心中咯噔一下,不过这种情况早就明了,便回道:“奴婢不敢。”
“不敢?”阿离的声音冷冷的,“那我问你,这锦帕可是你一人所绣?”
“不是。”
阿离嗞牙一笑,这丫头还真敢承认啊,偷偷扫了爷一眼,见他将其中两个锦帕挑了出来,手指在上面抚过,脸上却看不出表情。
“那你这还不是钻空子吗?”阿离的声音一沉。
既然这丫头敢钻空子,他便给她立新的规矩。
“奴婢不敢,只是昨日情况紧急,奴婢想着爷定然没有锦帕用了,所以便请了院里的妈妈、姐姐们帮忙,她们一听是给爷做的,都万分高兴,奴婢也不好拒绝,毕竟奴婢们都是凌华院的人,唯一的愿望就是侍候好爷。”
阿离一听又笑了,这丫头还真敢说,明明是她去请别人帮忙,竟然说成是别人主动帮忙,是为了给爷尽心,她不好拒绝,所以,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人家都说了,不是她不想自己完成,而是别人为爷的心意她不能拒绝,所以才变成如今这样了。
这等胡搅蛮缠的本事,他真是服了。
阿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回身问道:“爷,您看?”
凌非放下手中的锦帕,“这两个没完成。”
阿离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做事不细心之人,当下就走到屏风处,道:“来人,将她拖出去先打十大板。”
初十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个婆子拖了出去,她也没求饶,毕竟她本就没想过会全身而退。
且这阿离说的是先打十大板,那就还有话要说,如此一来,她最起码不会被发卖,也不会被打死了。
命还在,不是吗?
茗烟和香草一直留在主院外,不时的向里面瞄两眼,担忧不已。
突然看到主屋里初十被拖了出来,直接就上了板子。
茗烟没忍住抬脚就往里面跑,被香草赶紧拉住,“你不想活了,敢私自进主院?”
要知道凌华院的规矩是最严的,且是最无理的,奴才们的命那是比纸还薄的。
茗烟连忙收回脚,一回头已是满脸的泪痕,“可是初十她……”
香草拉着她赶紧闪到另一边,道:“咱们先别急,初十找人替代,她肯定早就想好了说辞,如今看她这样,或许她能逃过一劫呢!”
茗烟闻言,眼泪就巴嗒巴嗒的往下落,却不敢出声。
出来的时候还用走的,进去的时候才算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