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徐不语(中)沈清如哥哥嫂嫂的虐恋
她和沈靖安的那段孽缘早已划上了句号,可徐不语万万想不到紧紧过了大半年,沈靖安竟然找到了她。
徐不语想起那日,她去镇上给王婆婆瞧病,那天的雪实在太大,她踉踉跄跄的冒着风雪前行,脚下一滑,差点狼狈的摔倒在地。
一条坚硬的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腰肢,避免了徐不语和地面的亲密接触。她缓缓转过头来,那张夜夜做噩梦时见到的俊朗面孔正微微冲她笑着,就这样一直但笑不语,似乎想见她如何应对一般。徐不语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很怂的一溜烟跑了,她实在是害怕惯了,哪怕有所亏欠的那个人不是她,她也不想跟这个人再有半分牵扯。
她也很想笑着对那人淡淡说一句“别来无恙”之类的寒暄话,可现在的她远远达不到那种大度的境界。也许再过个二三十年,也或者等她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或许会对那些曾经的过往一笑而过吧。
狼狈逃窜会季风堂的徐不语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金银细软,顾不得同伙计解释,她打算趁着沈靖安还没找来前先行离开苏州。可徐不语悲催的发现,她实在没什么金银细软可收拾,确切的说,除了这一堆堆带不走的草药,她现在可以算是身无分文。
当初她在苏州府住下来后,将全身上下仅剩的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抵押给了当铺这才盘下这间铺子做医馆。平日里医馆的客户也多是街坊邻居,赚不到什么钱。加上她平时乐善好施,有些没钱的便免了诊费还免费送药,时间长了这季风堂名气虽大,却也是惨淡经营并未赚到什么钱。
徐不语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也许沈靖安压根不是来找她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堂堂西宁侯,新帝最依赖的重臣,每天忙于公务都忙不过来,哪里会有闲心到苏州小城来?或许是为了某桩公务来的,或许只是凑巧在街上遇到了她。
一定是凑巧,凑巧。徐不语自我催眠的默念了无数遍,竟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说到底,要说她心中没有半点怨恨是不可能的,徐不语在梦中终于将那张可恶的脸千刀万剐了无数遍,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通体舒泰。她做了这么久的噩梦,头一次再梦里反客为主痛揍了沈靖安一顿。
早晨出门采药的徐不语分外神清气爽,直到再次看到沈靖安那张可恶的脸。
沈靖安那张俊朗的面庞上竟也露出苍白憔悴之色,却还是笑着的。他打着油纸伞缓缓走到自己面前,微笑着望着她却说不出话来,神情中带着紧张的局促。
“阿语,我……”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她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又觉得似乎呆在她身旁就好。
徐不语快速行了几步,面上带着明显的嫌恶之色,如避瘟疫般的避开。在绕过第三个街角时,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一抹高大清俊的身影,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沈靖安从此开始在季风堂门口站成一棵望妻树,白天冒着酷热在大太阳低下站着,也不说话,只目光痴痴的盯着季风堂的门口。晚上累了便在季风堂屋檐下眯上一会儿,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季风堂里的动静。
开始众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子,可天底下又哪有这么长相俊朗又衣着华贵的傻子?多半又是一个对女东家求而不得的可怜虫,伙计倒是对此人起了一丝同情之意,趁着女东家不备悄悄同他搭了几句话。
不到半个月,徐不语惊讶的发现周围的街坊邻居似乎都跟那人混的熟了。他继续站在大太阳低下等着,邻居黄婆婆殷勤的让小孙女送去一碗解暑汤,隔壁魏娘子害羞带怯的送去一把油纸伞,就连自己医馆的活计都和他混的熟了,拍着肩膀称兄道弟。
自他嫁给沈靖安后,他一直是不爱说话的,天知道这位新晋的西宁侯,炙手可热的权臣怎么会变得如此平易近人,徐不语甚至还偶尔间听到他和伙计称兄道弟的讲荤笑话,同以往的不苟言笑简直判若两人。
又过了半个月,邻居家八岁的小丫头竟然蹭蹭蹭的跑来她面前,义正言辞的质问她为何要对门外的大哥哥那么坏。
沈靖安这厮果然惯会收买人心,连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再过半月,周围街坊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来瞧病的宋大娘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半响,轻轻叹了口气:“闺女啊,你相公待你也挺痴心的,你还是跟他回去吧。”
“男人,谁能不犯点错呢?就连我家老头子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年轻的时候还和住在隔壁的小寡妇不清不楚呢,更别说你相公这种模样又俊朗,性子又好的富家公子。他这样的若是没几个女人惦记,那才是奇了怪了!你呀,只管安安心心的跟着他回去做你的正房,就你相公待你这般好,就是他娶上几十个小妾也不会亏待你的!“
宋大娘的循循善诱徐不语是半点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抓了药“恭送”宋大娘出门,然后就命伙计去“请”那人滚蛋,不要耽误他开门做生意。
伙计满脸不忍,在徐不语的冷眼下磨磨唧唧的走到沈靖安身旁,委婉的将女东家的话转告给他。沈靖安眸光沉沉,倒是极为从善如流的离开了季风堂的大门。
徐不语长出了一口气,这人总算是滚蛋了。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一会儿,她却惊恐的发现沈靖安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守着。
沈靖安居然财大气粗的买下了医馆旁一处三层高的小楼,直接搬了进去。然而日日站在那三楼,继续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那小楼正对着她的院子,每日里徐不语在院中或坐或立,磨药或是读书的身影都一览无余。
徐不语懒得理会,反正楼是他买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就算他在那里一直站到死,她也绝不会回心转意。
有些痛,一次就足够她铭记一辈子了。
磨完药已经是黄昏时分,然而阳光却仍然刺目,徐不语抬起衣袖,拭了拭额头和颈间的薄汗,又把一头乌发随手挽了挽。她一直做未出嫁女子的打扮,加上又容色绝丽,初来苏州后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虽然被废了大半武功,好在还剩下些底子,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在她打退了一伙地痞流氓后,医馆才渐渐消停下来。
然而说是消停,那些人却换了一种骚扰她的办法,他们纷纷托媒婆上门说亲,一时间她这季风堂又是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徐不语一贯自认为脾气不大好,可没想到遇到的这群媒婆个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任由她拒绝再拒绝,媒婆们却仍旧一个个等在季风堂里,舌灿莲花的向她推荐某某郎君。她若强行撵人,媒婆们就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的痛苦状,强行说自己这儿疼那儿疼,要徐医师给她们瞧瞧。
徐不语对此不胜其烦,求亲的阵仗越来越大,她这医馆里人潮涌动,一幅生意好到爆的模样,可真正来瞧病的人反而被挤在了门外。
直到她拒绝了知府大人为他家公子的求婚,那些人才渐渐消停了些。徐不语初时还以为那些人终于知难而退了,后来才知晓,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回府后便得了一种怪病,不能人道……
谣言传的煞有介事,说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求亲不成强行入了季风堂,结果被徐医师一针扎成了X无能……
当伙计战战兢兢的像自家女东家汇报了这个谣言后,发现自家女东家的嘴角不可察觉般地微微抽搐一下。
虽然这谣言很是荒诞不羁,但至少也算替她解决了赖在医馆里不肯走的媒婆们,也算变相替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可过了几日,伙计却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原来知府大人的公子还真的出了事。那位獐头鼠目的知府公子偶尔路过季风堂门口,对正在配药的徐不语一见钟情。知府大人的公子无赖的纠缠她多日未果后,竟然主动离开了季风堂,她还微有些奇怪呢。据伙计说,知府公子那日穿着夜行衣也不知要去哪儿,半路上被人敲晕了仍在路旁,下身血淋淋的,已经是救不回来了。
“那位知府公子平日里欺男霸女,坏事没少干,如今大家都说老天有眼,活该他断子绝孙。也不知是哪位大侠做的好事……”伙计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道。
徐不语倒是认真的问了一句:“那东西找着了没?”
伙计一脸钦佩的望着自家彪悍的女东家:“找是找着了,没丢远……知府大人请遍了苏州府的名医也没给接上……”
徐不语一脸淡定道:“若那时请了我去,说不定还能给他治好呢。就算是不中用,摆个样子总是不错的。”
伙计目光呆滞的望向他家女东家,嗯,一定是他家女东家对自己的医术太自信了,嗯,一定没什么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