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点翠耳环
“只是偷情就一定会留下证据。”沈清如不动声色道:
舞阳公主自信的笑了,她毫不畏惧的与沈清如对视,一幅正大光明的模样。她的确曾和范宏达多次偷情,可在这方面却极为注意,从来不曾留下半点书信,就连范宏达写给她的清信都偷偷的烧掉了,沈清如绝对不可能从她或者范宏达的住处搜到什么。
“尽管搜好了,若是搜不到又当如何?”舞阳公主红着眼睛怒视着沈清如。
沈清如笑了笑:“公主殿下这样自信吗?搜不到就搜不到呗。”
舞阳公主没想到对方这样无耻,沈清如难道不应该发狠说搜不到就要以命相抵吗,她怎么能这般厚颜无耻的说出“搜不到就搜不到”呢?
雍王明瑞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位妹妹,向燕如皇后敷衍的一拱手道:”请皇后娘娘恩准,搜查舞阳皇妹的寝宫。“
燕如皇后神色淡淡,眼底却蕴含了一丝怒气:“怎的?雍王这会儿倒想起本宫了,本宫正欣赏神通广大的雍王殿下审案呢,你既有信心便自己搜,何必又来问本宫的意思?”
阿史那明瑞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多谢皇后娘娘。只是本王乃外臣,这后宫女眷之事属皇后娘娘分内管辖,臣自然要先问一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朝臣与后宫娘娘本就该各司其职,不得有僭越之举。“明瑞意有所指的说道,话里分明实在讽刺燕如皇后牝鸡司晨,插手朝堂之事。
燕如皇后冷笑一声:“雍王的意思,莫非是在说本宫僭越,说本宫是武则天,吕雉之流吗?”
明瑞连忙躬身请罪:“皇后娘娘过虑了,臣绝无此意!”哼,燕如绰不过是个略有几分手段的女人,她那手段最多只能用于后宫争斗,比起雄才大略的武皇,吕后差的太多了。
燕如皇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武则天和吕雉雄才大略,虽是女儿身,却凭着过人的手段和出众的才华君临天下,把持一国朝政。她燕如绰论本事绝不输给男人们,为何要拘泥与后宫这么一块小小的地方,而不能把才华施展在治国理政上呢?
她燕如绰雄心壮志,便要做一做这突厥的武则天吕雉,看看她治国是否会输给那些臭男人们!
既有燕如皇后的许可,明瑞便顺利的搜查了舞阳公主的宁安宫和范宏达的住处。舞阳公主果然谨慎,从她的宁安宫里没有搜出任何可疑的东西。舞阳公主得意洋洋的瞥了沈清如一眼:“沈清如,如何?还不快给本宫下跪道歉?”
沈清如懒得理会她,明瑞的亲随们已经去范宏达的狗窝里搜查了,她相信这两个人在宫中幽会的时间必然不短,一定会搜出些许蛛丝马迹来。
明瑞的亲随们倒是有些收获,一名亲随将手中一张纸笺恭敬的呈给明瑞,明瑞漫不经心的接过来,随手抖了抖。纸笺是宫中常用的纸笺,并无任何特殊的印记。纸笺上只写着一首老掉牙的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明瑞将手中的纸笺在范宏达眼前晃了晃:“范侍卫,这句词是写给谁的?”
范宏达怯生生的朝舞阳公主那边望了一眼,没敢吭气。明瑞的亲随不耐烦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还不快快招来?”
果然范宏达就是天生的贱骨头,被这一踹之后老实了不少,乖顺的答道:“是臣……写给舞阳公主殿下的……”
舞阳公主面上微微慌乱,随即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色,嗤笑道:“三哥,你是在逼迫这奴才污蔑我吗?咱们可是嫡亲的兄妹,你却处处向着沈清如,莫不是你和她……”
舒贵嫔也纷纷的啐了一口:“做哥哥的竟然这般心狠手辣,为了姘头陷害自己的妹妹,真是……”
舒贵嫔的话没说完,脸上已是重重挨了一巴掌。雍王府的侍卫铁扇子一样的大掌直接将舒贵嫔两颗门牙扇落下来,留下两个空洞洞的黑洞。舒贵嫔惊恐的摸着自己猪头一样的脸,少了两颗门牙的嘴说话漏风:“乃……乃敢打偶……”
她做燕如皇后的狗腿子多年,隐然便是这后宫第二人,除了燕如皇后向来无人敢掠其锋锐。今日竟然被雍王府一个小小的侍卫打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和舞阳母女俩都被毁容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燕如皇后也怫然变色:“大胆!雍王你怎可纵然手下对妃嫔行凶!”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辱骂皇室成员该当何罪?”明瑞淡淡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舒贵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是假话,可明瑞此时拿这个做理由来堵住燕如皇后的嘴倒也光明正大。毕竟如今突厥皇帝在宫里,燕如皇后不能私自调动禁军,又无法急召燕如家的亲卫入宫。而明瑞身边的亲随数量虽不多,却个个能以一当十,再加上摄政王府暗中布下的营维,纵然燕如皇后再不爽,也只能谋划着日后报复回来,今日却只能先行忍着。
阿史那明瑞转而望向一旁缺了两颗门牙的舒贵嫔:“舒贵嫔,你还记得当年你借口我生母请安迟了而赏她的一巴掌吗?”
舒贵嫔微微一怔,明瑞的生母不过是后宫最卑贱的一个答应,性子又懦弱善良,当初在后宫里人人都能欺负她,自己好像确实也欺负过不少次。
阿史那明瑞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字一句道:”本王可记着呢,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一巴掌应该也有不少利息了。今日本王讨回的不过九牛一毛罢了,来日方长,本王会一点点从舒贵嫔那里全部讨回来的。“
今日只是九牛一毛?舒贵嫔泪眼汪汪的捧着自己两颗门牙,差点晕过去。她已经年老色衰了,如今又成了这幅模样,以后还怎么讨皇帝的欢心啊?
明瑞转头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舞阳公主,笑容温和亲切:“舞阳,你是大姑娘了,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幸而方才你没说出来,否则做哥哥的也帮不了你。”
舞阳公主脸色苍白,一幅受了惊吓的模样。这个三哥一贯懦弱,怎么今天竟变得如此嚣张?连她母亲都敢打,望着生母舒贵嫔空洞洞的牙床,舞阳公主分外情形自己方才没把话说出口。
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三哥,就凭这句没有名字,没有落款的词,你便要定妹妹的罪吗?这也太荒谬了,我说这词是范侍卫写给清如小姐的也可以啊。”
舞阳公主说的确实不错,单凭一句没头没脑的词就说她和范侍卫有私情,未免太牵强了。
舞阳公主眼珠子一转:“说不定,是这位范侍卫偶然读到这句词,觉得词句优美,朗朗上口,这才将这词抄下来自己把玩的。是吗,范侍卫?”
范宏达听见舞阳公主这么说,连连点头:“是……是奴才方才昏了头,胡乱攀咬舞阳公主的。这只是奴才自己抄写来玩玩的,绝不是写给舞阳公主的。”
“你这个墙头草!”雍王府的侍卫们上脚一踹,没想到范宏达竟不要脸的就此赖在地上瘫着不肯起身,口中拼命呼喊:“救命啊……雍王府要屈打成招了……奴才是冤枉的,求皇后娘娘明鉴。”
燕如皇后幸灾乐祸道:“这等屈打成招的手段,本宫也是头一次见。难怪陛下常常赞雍王聪慧,难办的案子全交给雍王办理,原来雍王是这样办案的啊。”
沈清如看了一眼明瑞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上前一步对雍王府负责搜查的亲随笑了笑,问道:“这位大哥,你仔细想一想,范侍卫的住处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四等侍卫的月薪不过二钱银子,这点银子出去吃喝也剩不下多少了……”沈清如笃定了范宏达既和舞阳公主偷情,必定是要从对方身上求得些金银财宝的,而这些是不符合他四等侍卫的身份的。
雍王府的亲随挠挠头,想了半天后猛然一拍脑袋:“多亏了这位小姐提醒,还真有一件。”
侍卫用托盘将那件东西呈上,沈清如看了看,那是一只蕉月色的点翠耳环,边缘镶嵌着珍珠、翡翠和红珊瑚、等宝石,越发显得典雅而高贵。
点翠首饰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须得用小剪子剪下活翠鸟脖子周围的羽毛,轻轻地用镊子把羽毛排列金或玉制作的底托上。翠鸟羽毛以翠蓝色雪青色为上品,颜色鲜亮,永不退色。因着工艺复杂,所以点翠的首饰价格分外昂贵。这只点翠耳环虽非极品点翠,却也是制作工艺上好的首饰,价值百金,范宏达这样的末等侍卫就算不吃不喝数十年,也不可能买得起这样一件点翠首饰。
“范侍卫,这件点翠首饰是哪里来的?”沈清如晃了晃手中流光璀璨的点翠耳环,微笑着问道。
范宏达额上冷汗策策:“是……是奴才家祖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