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糖蒸酥酪
“什么！”燕如夫人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竟然愿意就这么算了？
“你真的愿意不追究……”燕如夫人被这意外之喜冲昏了头脑，结结巴巴道。
沈清如望着对方喜不自胜的表情勾了勾唇角：“既然燕如家赔不起这五十万两黄金，我也不能强人所难。”眼看燕如家的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沈清如缓缓道：“虽然摄政王府大度不再计较，不过我相信燕如家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算了吧。听说燕如家有一样刻着大悲咒全文的甲骨拓片，是百年孤本，用来祈福祝颂最是灵验了，倒也勉强可以代替摄政王府的传家宝以做祈福用。燕如夫人觉得呢？”
燕如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燕如雪薇气的脸色煞白，跳出来骂道：“沈清如，你做梦！那是我燕如家传了百年的宝物……”
那时百年之前一位德高望重的禅师送给燕如家当时的掌门人的，自从得了这拓片后燕如家便人丁兴旺，家族渐渐日盛，一直都是燕如家女眷们代代相传的至宝。燕如雪薇好不容易才从祖母手里求得这甲骨拓片作为自己的嫁妆，谁知沈清如竟然厚着脸皮要她那甲骨拓片来赔偿！
甲骨拓片是世间孤本，价值远远超过那条破烂珠链，沈清如可真狠啊。
“沈清如，你休想骗我的甲骨拓片，我绝不会把它给你的！”燕如雪薇歇斯底里喊出声，美丽的面孔也变得极为狰狞，让站在一旁原本怜香惜玉的多利皇子都愣了愣。
沈清如垂下眸子，面上的笑容冷淡道：“既然如此，就请燕如夫人和燕如小姐定下日期，何时将五十万两黄金送来？或是要我们亲自去燕如家取也可以。”
“你……你简直……”燕如雪薇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燕如夫人却面色难看的打断了她：“住嘴，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何种地步？”
她就知道沈清如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燕如夫人心下恼怒，面上却不敢再露出半分。她原本是想对沈清如示弱，借机将那五十万两黄金还还价，陪个几万两银子便作罢。可沈清如面上假装大度，却明着讨要燕如家的至宝甲骨拓片做赔偿，这下子让燕如夫人彻底无计可施了。
在众人面前，对方已经算是做了让步，如果她再不应下来，燕如家的面子可谓真的是丢尽了。
“明日早晨，甲骨拓片自当送到摄政王府上。”燕如夫人咬着牙根，几乎是一字一字的挤出了这句话。
燕如雪薇面如死灰，这下她真的完蛋了。舍出了自家的传家宝，回去之后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燕如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里已经快飞出刀子来了，燕如雪薇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感觉在这殿中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回禀皇后娘娘，妾室忽然有些头痛，想现行告退，还请娘娘恕罪则个。”燕如夫人脸色难看的对燕如皇后行了一礼，她再也待不住了，旁人自然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头痛”。
燕如皇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准。”
燕如夫人粗暴的扯着燕如雪薇出了宫殿，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到了燕如雪薇尖锐的哭叫声。
“母亲，我错了，母亲饶了我吧……”
燕如皇后秀美一蹙，连身边的大宫女都感慨燕如夫人未免太沉不住气了，还没走出宫外便要惩治燕如雪薇，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歌舞重新起来了，众人望着殿中身姿轻盈，舞态动人的舞女们，沉浸在曼妙的舞蹈中，忘了方才殿中的一幕。
燕如皇后高坐在凤座上，美丽的凤眼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沈清如，对方正托着腮凝神欣赏着歌舞，看得分外专注。身边的大宫女听见皇后娘娘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是啊，燕如夫人一把年纪了却还如此沉不住气，让人看了笑话。反观沈清如倒是目光专注的欣赏着歌舞，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两相比较，真是高下立见，也难怪皇后娘娘如此感慨。
她一直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看重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将之视为劲敌。如今看来，这位清如小姐，当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沈清如眼睛盯着翩翩起舞的舞姬们，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燕如皇后身上打转。燕如皇后必然还有后招，只是那后招是什么呢？
坐在燕如皇后下首一位眉眼清秀的姑娘身子坐的笔直，在燕如皇后看不见的地方却悄悄冲着她摇头。沈清如目光微微诧异，却见那少女指着桌子上一碟糖蒸酥酪，神色紧张的冲她摇头示意。
从这姑娘的衣饰打扮来看，她应当是这宫里的某位公主。突厥皇帝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女儿却足足有十几个。然而除了燕如皇后所出的定安和新都公主，其他皆是地位低下的妃嫔所出。比起性喜奢华，穿着富丽的新都公主，眼前这位公主穿着打扮未免寒酸了些，除了脖子上戴着的金项圈，全身上下再无多余的首饰。可就连那戴在脖子上的金项圈都失去了色泽，显然是陈年旧物。
就算是突厥公主，若是不得宠，在这宫里的地位比寻常宫女也高不了多少。
这位突厥公主似乎在像她示警，不巧突厥公主身旁的女子恰好侧过身子同她说话，那突厥公主便若无其事的笑着同她聊起来。
沈清如诧异的定睛望去，她桌子上放着的是一碟糖蒸酥酪。
老太妃见她愣神，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低声问道：“清如怎么了？”
沈清如微笑着摇摇头：“没事，祖母不用担心。”
既有歌舞，怎能没有美酒？皇宫御窖里的琼浆玉液被窈窕的宫娥们端上来，琥珀色的酒液一入金杯，便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酒香。老太妃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豪迈的将金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清如，明珠，你们也尝尝！”突厥人生性豪迈，几乎人人都酷爱饮酒，老太妃也不例外，她一面自己喝的不亦乐乎，一面招呼着沈清如和徐明珠：“这酒度数不高，你们也可以喝上几杯。”
徐明珠端起酒杯一口干掉，舔了舔嘴唇赞道：“好酒！”
沈清如略略犹豫了一下，也端起酒杯沾了沾嘴唇，确实是酒香扑鼻，沁人心脾，比之大夏有名的玉泉酒也不遑多让。
燕如皇后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老太妃真乃女中豪杰，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只是这美酒虽好，却也不能多饮。本宫特意命人做了几样小食给大家压压酒劲儿。”
“还不快端上来。”燕如皇后一声令下，贴身大宫女立刻指挥着众人将琉璃玉盘放在众人面前。
放在老太妃身前的是一道百合红枣汤，大宫女笑吟吟的对老太妃道：“老太妃方才引了几杯酒，皇后娘娘怕老太妃积了食，特意让奴婢准备了这道助消化的温补汤，给老太妃宁心安神，滋阴润肺。”
那百合红枣汤以文火炖煮，散发着红枣的清甜和百合的清香，老太妃闻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端到徐明珠身前的则是一道杏仁豆腐，大宫女柔声道：“皇后娘娘一直记得明珠小姐小时候进宫，最喜欢这一道杏仁豆腐呢。这道点心瞧着好做，倒是不少费工夫。须得取那甜杏仁磨得细细的，加上鱼脂煮沸，一遍一遍的滤去渣子，方才有此等润滑天香，满口生津，食时刻生津止渴，润肺平喘。”
徐明珠脸色微微僵硬的道了谢，沈清如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她总觉得徐明珠对燕如皇后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之间有什么她和老太妃不知道的关系。
端到沈清如面前的是一道糖蒸酥酪，大宫女依旧舌灿莲花的笑道：“要我说，皇后娘娘最疼爱的还是清如小姐，这道糖蒸酥酪是大夏美食，皇后娘娘生怕清如小姐思念家乡美食，特意让皇宫的厨子一遍又一遍的试了，才做出这个来。”
“用牛乳，酒酿，冰糖，古法三蒸三煮才能去腥得甘，放到凝固，再将芝麻，核桃，松子等物炒香，磨碎撒在其上面，饰以青红丝，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呢。”
“清如小姐快尝一尝吧，莫要辜负了娘娘的好意。”大宫女微笑着催促道，眼底闪过一丝阴戾。
糖蒸酥酪啊……方才那位突厥公主指着对她示警的不就是糖蒸酥酪吗？
莫非燕如皇后在这道糖蒸酥酪里下了毒？
望着大宫女期待的眼神，沈清如微微笑了笑，轻轻拿起一块糖蒸酥酪放在嘴边，缓缓的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在唇齿间咀嚼。大宫女的视线却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沈清如淡淡的瞥过去，大宫女这才讪讪的收回视线。
这糖蒸酥酪中一定有鬼！
燕如皇后高坐在凤座上，目光轻轻瞥向沈清如，待看到少女轻轻咬下一口糖蒸酥酪时，燕如皇后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