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真·戏精·墨玉
“给管家伯伯介绍一下，这个是墨玉，中间这个是阿金，最右边那个是阿银。”老管家一个个看过去，眼前这又黑又土的村姑是府里丫鬟中最明艳的墨玉？那两个黑炭头似的乡下丫头是最有英气的阿金阿银？完全认不出来谁是谁，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溜儿黑黢黢的乡下丫头。
从老管家的表情来看，她们的乔装打扮还是蛮成功的。
不过走路姿态上还有些问题，墨玉走起路来纤腰一扭一扭的，阿金和阿银步履稳重，隐隐透着英气，都不像乡下姑娘。沈清如回忆了一下吴家嫂子等人走路的姿态，勉强模仿者给墨玉和阿金阿银看了看。
走路姿势也练习的差不多了，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出发了。
沈清如愉快的跟老管家挥手道别，老管家望着那四个身影，不知怎么的有点担心起来。自家小姐这幅模样，他担心就算人到了自家王爷面前，王爷他也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来。
还有，要是自家小姐这幅模样落在那些个世家公子的眼睛里，管家敢笃定，自家小姐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丑的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姑娘，有哪个世家公子敢娶啊？
她们这次假扮的是拉泔水出城的四姐妹，顺便还提着两背篓卖剩下的自家种的菜。阿金和阿银孔武有力，就负责运送泔水，沈清如和墨玉稍稍柔弱一些，只好背起两个半篓的蔬菜。
连蔬菜都长的坑坑洼洼，为了演戏逼真，墨玉特地从厨房里挑了两个奇形怪状的南瓜，还有些放的时间长了有些蔫头巴脑的茄子，青椒。据墨玉解释，这样品相不好的菜才像是贫寒的买不起肥料的农家姑娘种出来的，城里人买菜肯定要挑一挑卖相好的蔬菜，所以这些长得丑的菜才没卖掉。
墨玉这丫鬟现在入戏比她还深，一路上还挑剔了几句沈清如背背篓的姿势不够专业，让她背再弯一些，模样再可怜一些，沈清如无声的感叹：真·戏精·墨玉。
她们之中只有墨玉曾在京郊住过，知道京郊的人说话同京城官话不同，要带点口音。墨玉让她们每个人都练了几句，直到说的和她差不多时才算勉强放过了她们。
她们走的是山路，道路崎岖难行，虽然背上的背篓并不重，可在大太阳低下走上一个时辰，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股浓浓的泔水混合着汗液的气味连沈清如自己闻了都险些呕吐出来。
脚上的麻布鞋磨得更破了，估计再走上一段鞋底子都要磨破了。沈清如的脚隐隐作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脚上已经磨出了几个水泡。
不过肚子里的孩子还算争气，呆在她肚子里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因为这冲天刺鼻的泔水味让她呕吐出来，大概孩子也体贴自己娘亲的辛苦吧。
墨玉对京郊的村镇很了解，言谈之间四人已经编好了自己住在哪个镇哪个村，真实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四个人又将自己的出身来历以及入京是做什么的细细对了一遍，确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阿金阿银常年练武，挑着泔水桶走这么一段长路对她们来说都有些吃力，不由得担心的望向沈清如。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倒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低着头弯着腰沉默的跟在她们身后，半点也没掉队。
城门处肯定聚集了燕如家的兵马，正在严密的搜寻他们这些人，如果被燕如家抓到，定然会被当做威胁摄政王的砝码，所以他们一定要顺利的出城。就连性子最活泼的墨玉也默默的低着头不吭声，离城门越近，气氛便越是紧张。
城门处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热闹，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官兵，显然是燕如家派来搜人的，沈清如心下隐隐放了心，看情形明瑞暂且没被他们抓住，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顺利出了城。
四个女人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反倒不那么引人注目了。每日进城出城的老百姓本来就很多，盘查起来本就很困难。出城的老百姓们排成一列长队，一个小头目状的官兵正拿着几卷画像在一一盘查。沈清如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厉害，她虽然乔装打扮的足够有欺骗性，可一张脸上的轮廓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那画像画的足够像她……
小头目离她们越来越近，他的目光似乎已经落在了沈清如的身上，又比着画像看了几眼，眸光中微微带了点狐疑，大步朝沈清如这边走来。沈清如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身旁的墨玉却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小头目离她们只有数丈之遥时，前头倒夜香的大叔一个不甚，车上一个盛满了夜香的大桶轱辘轱辘的滚了下来，一时间屎尿齐飞，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离的最近的小头目更是满头满脸都被溅上了屎尿，一脸难以置信的用袖子抹了抹：“你……你他妈的找死！”
倒夜香的大叔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暴怒的小头目，结结巴巴的道着歉。小头目气的直跳脚，恨不得上去直接抽倒夜香的几个大嘴巴子。因着这一变故，原本就移动的十分缓慢的人流几乎全堵在了城门口，抱怨的声音不时的从后面传来。
“军爷，行行好让我们早点出城吧，再晚城门就关闭了。”卖炭的老翁十分着急。
“是啊军爷，我家里还有一对刚出生的孩子等着我回去喂奶呢。”一个卖菜的农家少妇急切道。
就连其他士兵都幸灾乐祸的催促：“喂，上头叫我们搜雍王府和摄政王府的人，你在那跟一个倒夜香的较什么劲啊？”
小头目一口恶气发作不出来，揪着倒夜香的大叔的衣领子到一旁要揍他一顿出出气，一面冲后面的人群挥挥手：“滚滚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出城……”
四人听见小头目这句话如蒙大赦，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喜悦的神色，依旧小心翼翼的跟着人流朝前走。小头目嫌弃她们走得太慢，直接上手推搡了沈清如一下：“叫你们滚了，还不给老子滚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想吃牢饭吗？”
沈清如被她推的一个踉跄，阿金和阿银心下猛然一紧，若那小头目真要对沈清如不利，她们就得出手保护自家小姐。不过沈清如倒是完全没在意，她踉跄着站稳身形，怯怯的朝小头目望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小头目看清了这农家女脸上惊恐的表情，心下勉强舒坦了一点，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的赶人：“赶紧走，再晚些城门就要关闭了。”
她们就这样顺利的出了城，墨玉是最紧张的那个，待到跨过那道城门后，墨玉长长的出了口气，却被沈清如拽了拽袖子：“小心，继续装成村姑的模样，不要大意。”
沈清如总感觉那群官兵在身后仍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们几个，在确定自己百分之百的安全之前，她一定要小心谨慎。
四个衣衫褴褛，散发着泔水臭味的农家女子走在路上，果然没有几个人注意她们，稍稍离得近些的人都会以手掩面，嫌弃的扇风。
那个卖水果的小贩看见这四个年轻女子倒是笑吟吟的问道：“几位姑娘也在京城做生意吗？怎的瞧着面生？”
她们四个早就商量好了说辞，其他三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墨玉出面操着一口带着乡下口音的京片子答道：“俺们今天是头一回出来……俺爹得了痨病，俺娘要在家里照顾他，只好让俺们几个来运泔水……顺便把自家种的菜拿出来换几个铜子。”
“哦……”卖水果的小贩神色间闪过一丝怜悯：“不知几位姑娘是哪里人啊？”
沈清如现在敢肯定这个问东问西的小贩一定是被派出打探的官兵，好在她们之前已经编好了说辞，否则还真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墨玉的反应简直让沈清如拍案叫绝，她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十分怀疑的看着眼前卖水果的小贩：“你问这个做什么？”
卖水果的小贩一愣，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这是被这几个村妇当成了浪荡子，他简直哭笑不得。就凭你们几个丑的惊天地动鬼神的丑女，还以为老子要对你们图谋不轨？若不是为了公务，爷爷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卖水果的小贩只能硬生生的摸着后脑勺傻笑：“妹子俺没什么恶意……俺是上水村的，听妹子的口音跟俺差不多，这才随口问一问，看妹子是不是跟俺同一个村的。”
墨玉脸上微微惊诧：“真巧，俺们也是上水村的，就住在上水村最西头那颗大槐树下。不过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整个村子里本来就没多少人啊……”
墨玉的反问让卖水果的小贩十分尴尬，呵呵笑了几声便借故走开去盘查别人了。墨玉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偷偷的对沈清如使了个得意的颜色。
沈清如冲她微微一笑，表示由衷的佩服。演技如此出神入化又清新自然，果然是真·戏精·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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