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灵缘寺上香
翌日，沈家全体女眷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同去京城赫赫有名的灵缘寺上香。
这次上香主要目的是为太后祈福，太后自半个月前感染风寒后一直卧病在床，久治不愈。皇帝是个孝子，见太后久病不愈心急如焚，先是焚香祭祀，继而素食求告，希望自己的虔诚能打动上天，让太后早日病愈。皇帝尚且如此，宫妃朝臣们自然上行下效，纷纷着素服，用素食，沐浴焚香每日祈求上苍保佑。
相府自然也不例外。
五辆精美华贵的马车一字排开，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说不尽的富丽华贵。沈家姐妹五人各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沈清如带着紫菀，沈慕芸带着锦绣，其他沈明娴，沈华静，沈慧玉也各自带着一个丫鬟静静的站在老夫人身后。
老夫人身着诰命夫人服侍，由四个贴身丫鬟搀扶着登上了马车。依低微高低次序，老夫人坐在头先的第一辆马车上。秦氏紧随其后，乘坐老夫人身后的第二辆马车，而三房高氏则在秦氏之后。而沈家其他姐妹则带着丫鬟分坐在次序更靠后的马车上。
沈清如目送秦氏和三婶高氏上了马车，便转头朝第四辆马车走过去。刚准备登车，沈慕芸的丫鬟锦绣有意无意的挡在了紫菀前面，抢先扶着沈慕芸登上马车。沈慕芸提起裙角，目光挑衅般的从沈清如面上扫过，轻盈的榻上马车，姿态高贵优雅。
“你们……”紫菀急道，二小姐和锦绣忒欺负人，大小姐是府里的嫡长女，如今又贵为县主，二小姐却处处不尊敬长姐，反而事事都要压一头。
沈清如微微摇头，制止了紫菀。
沈慕芸喜欢挑衅，那就随她，沈清如懒得理会。这种幼稚的激将法她还不会放在心上。
她要看到的，是沈慕芸和萧祁钰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
“清如，过来与祖母同座。”老夫人从马车窗内望过来，笑盈盈的招呼孙女。
“是。”沈清如从善如流，老夫人的马车装潢比其他马车更奢华富贵，内里也是更舒适。比起在马车上同沈慕芸斗嘴，她倒更愿意去老夫人的马车上舒舒服服的待上几个时辰。
沈慕芸闻言立刻满脸期待的望着老夫人，希望老夫人也让她上第一辆马车。老夫人不知有意无意转过脸去，完全忽略了这个曾经最宠爱的孙女脸上的渴求。
沈慕芸见状，气鼓鼓的登上了第四辆马车。沈明娴与沈慧玉自然不愿同她一辆车，携手朝第五辆马车奔去。就连一向视她的跟屁虫的沈华静也微微犹豫，转身跟着沈明娴而去。
沈慕芸气的一摔帘子，哼，爱来不来，她一个人享受一辆马车更舒适。
沈清如随老夫人登上马车，便从嬷嬷手里接过茶具，先为老夫人泡了一壶碧螺春。老夫人望着那袅袅的茶烟，嗅着那氤氲的茶香啜吸一口，忍不住赞叹道：“清如茶艺不错。”
“清如这点微末道行，能入得祖母您这茶艺大师的眼，真是三生有幸。”沈清如一番半是自谦，半是玩笑的话顺便把老夫人捧了一捧，听的老夫人笑眯眯的点点头。待老夫人品茶完毕，沈清如又卷起衣袖，莹白的小手不轻不重的按在老夫人的穴位上，笑道：“清如特意向师尊学了一套按摩技法，有助于改善睡眠，增强食欲，今日便先在祖母身上实验一番。”
那华太医乃太医院中医术最高明的名医，他亲传的按摩技法能有什么不妥之处？清如口中说是实验，其实就是特意学来孝敬她这老太婆的。“这孩子可真有心……”老夫人望着满脸认真的孙女，忍不住感叹。
想到这样好的孩子，却被秦氏那歹毒妇人几番欺负，而沈信之偏心沈慕芸，对清如也不管不问。老夫人忍不住微微心疼，望向沈清如的眼光也越发慈祥。
沈清如为老夫人按摩一会，便被心疼孙女的老夫人强行制止。现今时节郊外风光最是优美，老夫人鼓励着孙女多看看沿途美景。
丞相府富丽堂皇的马车早已吸引了路上行人的注意。大夏朝民风开放，女子出行亦不必戴帷幕面纱。沈家姐妹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从窗外探出头往外望去。清风吹在面上，说不尽的温柔惬意。
沈慕芸初时还矜持着，不肯让马车外的人看到她的芳容。只是窗外人的赞叹声不断传入她耳畔，这个说“那个姑娘好高贵端庄，好有气质”，那个说“那个小姑娘脸蛋像苹果一样”，沈慕芸满脸不屑。论美貌，沈家这些臭丫头们给她提鞋都不配，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沈慕芸忍不住轻轻掀开窗纱，美丽的凤眸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朝窗外睨去。果然，方才那个夸奖着沈明娴美貌的书生怔怔的张大了嘴，目光呆滞的望向那端坐在马车上的绝色丽人。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女沈家二小姐吧？
原本喧嚣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有些害羞的，为沈慕芸绝丽逼人的荣光所震慑，唯恐亵渎了丽人，不敢再朝沈慕芸望过去。也有那胆大的，贪婪的望着沈慕芸的侧脸，目不转睛。
沈慕芸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果然，这些山野村夫就是见识浅薄，没见过世面。沈清如，沈明娴之流与她相比，不过是地上的尘土同天上的云彩一般，云泥之别。如今有她这块真正的明珠美玉映衬，沈家其他诸女都成了死鱼眼珠子。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想起：“美虽美矣，不过她就是在御前跳前朝亡国之舞，惹得圣上大怒的那个沈二小姐？”
“什么？”书生惊讶最甚，目光中满是偶像破灭的遗憾：“空有一副好皮囊，原来倒是个蠢材草包。”
此话一出，望向沈慕芸的视线便隐隐带了几分鄙夷。沈慕芸清清楚楚的听到这句话，气的将帘子猛一摔，怒道：“一群无知的刁民！”
沈清如自然也看到了这幅情形，眼看平日里将沈慕芸当成心中女神仰慕，恨不得将沈慕芸的一根头发丝儿顶礼膜拜的狂蜂浪蝶们如今对她弃若敝履，忍不住暗暗发笑。
到达灵缘寺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沈家女眷们便在寺中主持的安排下住进了寺内的厢房，待翌日焚香沐浴后再行祈福。
沈清如与紫菀分到的是寺庙的东厢房，紫菀忙着在屋子里收拾，沈清如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忍不住慢慢走出房门。
月色迷茫，月亮若隐若现的轮廓和朦朦胧胧的月光依旧楚楚动人。夜色犹如一道巨大的黑幕，夜空里的星星亦如清霜，一粒粒零绝凄绝。
今日已是八月初十，距离月圆之夜已是越来越近了。
沈清如轻轻叹了口气，中秋节对她来说无疑是段不好的回忆。无论是独自在邺城孤单的度过的一个个中秋，还是那年中秋前夕她永远的失去了爱子……每逢别人人月两团圆的时候，她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阵窸窸窣窣从草丛中传来，沈清如大喝一句：“谁？”
“是奴婢。”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草丛后站起来，沈清如定睛一看，居然是暮晚。
“原来是暮姨娘。”沈清如双眉一挑：“不知暮姨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暮晚绝美的脸庞略显瘦削，看得出比原先憔悴了不少。暮晚忽然双膝一软跪在沈清如面前，泪流满面：“求大小姐救救我。”
“暮姨娘这是何意？”沈清如不动声色的望着地上的暮晚。
“奴婢那日与相爷那日燕好之后便不见容于夫人，相爷自那日后也将奴婢抛在脑后。如今奴婢有了相爷的孩子……夫人知晓了一定会杀了奴婢的，求大小姐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母子……”暮晚哭的十分可怜。
沈清如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曾经骄傲不驯的暮晚，面对秦氏的毁容威胁也没自称过奴婢。如今早她却一口一个奴婢自称。究竟是怕了秦氏，还是别有所图呢？
沈清如微笑着安抚暮晚：“暮姨娘不必担忧。如今老夫人在此，暮姨娘既有了父亲的骨肉，老夫人必然欢喜，有了老夫人保护，夫人就算想动什么手脚也要碍着老夫人的面子。”
“我来带暮姨娘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暮晚面色微慌，连连摇头：“老夫人年迈早已不问事，这府里的大权又掌握在夫人手里。奴婢担心……”
“暮晚，你既成了我父亲的姨娘，便该明白如今你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沈清如沉声道：“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暮晚面上大骇，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挣扎着向沈清如叩头。
“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和孩子……大小姐饶了奴婢吧，这孩子……不是相爷的，是奴婢与府中小厮的孩子……”
沈清如微微一怔，这个暮晚居然这般胆大，与府中小厮SI通怀孕。难怪她害怕秦氏怕成这幅模样，无论沈信之还是老夫人知晓这件事，暮晚都绝无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