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捡”来的猫
霍啓濬对着软玉温香整整一夜，却是摸也摸不得，碰也碰不得，郁闷的几乎吐血。在床上辗转难眠的躺了一个晚上，清晨醒来，周身血气上涌难以纾解，只好悻悻的自行到浴房冲了个冷水澡。
如何能哄好生气的小娇妻，成了霍将军眼下的当务之急。
他起身的时候，沈清如尚四平八稳的躺在被子里，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横竖不搭理他。霍啓濬一个人慢悠悠的换好衣裳，扭头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睛的沈清如，欲言又止的出了门。
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下人们去集市上买上数百斤清脆鲜嫩的小黄瓜。
不过霍啓濬觉得，只有小黄瓜，是万万不够的。
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与军师讨论完辎重问题后，霍啓濬欲言又止的望着赵军师，微微踟蹰。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赵明德笑着问道。
霍啓濬微微迟疑，左右望了望，见方才营帐中的其他人已全都走了，这才低声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我有个私人问题，想请教明德兄。”
“将军请讲。”赵明德面上带笑，冲他点头道。
“不知明德兄可知，女子大多喜爱何物？”霍啓濬清俊的面上泛起疑惑的神色。
赵明德一怔。
“是我唐突了。”霍啓濬叹道，赵明德学识渊博，言辞机锋，一贯为他所倚重，视之为心腹智囊。平日里有什么不解的事常常与赵明德探讨一番，往往能从他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
可明德兄再渊博也是堂堂男儿身，又怎么会知道女子心中喜欢什么呢？
赵明德瞬间便明白了，含笑打趣道：“将军恐怕是想问夫人喜欢什么吧？”
霍啓濬尚自若无其事的解释：“她随我来边塞有些时日了，待我一直温存体贴，正所谓投桃报李，我便想送她些东西。不过她似乎不大喜欢珠宝首饰，对衣裳绸缎也没什么兴趣……我想不出要送她什么，这才想请教明德兄。”
温存体贴？
赵明德望着霍啓濬隐隐带了丝笑意的俊脸，面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忍不住一阵怒意在胸臆间翻腾。
他很想问问将军：你和沈氏女亲密恩爱的时候，可曾想起未央孤零零一个人躲在房里流泪？
就算你无意未央，为何不肯待她放下心结，寻得如意郎君后再行婚配？回京不过数月，便另娶沈氏女，你让未央颜面何存？当着未央的面，同沈氏女轻怜蜜爱，你可曾考虑过未央的心情？
说什么将未央当成自己亲妹子看，说来说去，都是些该死的鬼话！
赵明德强行压下心中的暗潮涌动，微微沉吟，向霍啓濬道：“夫人品行高华，既不喜珠宝首饰，华服盛装，那将军不如送她一只可豢养的动物。女子大多喜爱毛绒绒的动物幼崽，想来夫人亦如此。”
“何况将军在营中时间冗长，有只动物陪伴夫人，想来也可聊解夫人的寂寞之感。”
霍啓濬豁然开朗，连声向赵明德道谢。
赵明德面色恭谨的退出营帐，静静的望着天空飞下一只鹰隼，鹰隼展开雄伟的翅膀，疾疾俯冲而下，快速而精准的叼起草丛中一只灰兔，“嗷”的一声带着猎物重新返回天空。
他望着那远去的鹰隼，唇角露出一丝浅笑。
捕获猎物的日子，很快就会到了……
沈清如今日有点心塞。
当天早膳，沈清如在桌上见到一盘绿油油的小黄瓜……
她淡定的吩咐紫菀将那绿的碍眼的东西端了下去。
午膳，桌子正中央众星捧月的放着脆生生一盘小黄瓜……
沈清如顿时没了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让侍女们撤了饭。
晚膳时分，沈清如瞅着桌子边缘那盘绿色冷笑。她们以为将那盘绿藏在红红的肘子汤后面她就看不见吗？
抬手唤来了负责膳食的琉璃，琉璃怯生生的站在她身旁，鹌鹑似的低着脑袋。
“这盘黄瓜，你们谁喜欢就拿走，不许再往桌上端了。”沈清如觉得自己跟黄瓜犯冲，一想到黄瓜便想到吴家嫂子偏心，不给她小黄瓜吃的伤心事，还有霍啓濬那张笑的欠揍的俊脸。
琉璃小心翼翼的抬头：“夫人，这是将军特意吩咐的……将军嘱咐婢子们，一日三顿，顿顿不能少……”
如果霍啓濬现在站在她跟前，沈清如发誓自己一定会将整盘小黄瓜都扣到霍啓濬的脑袋上。
她面无表情的起身，示意自己用完膳食，让琉璃将饭菜撤去。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沈清如微微疑惑的像门外望去，却听见紫菀连声唤着“小姐”朝她快步走过来。
“小姐，你快看。”紫菀露出了怀里抱着的东西，神色兴奋的给她看。
沈清如低头一看，紫菀怀里抱着的，是一只可爱的波斯猫。小猫看起来刚满月不久，圆圆的脑袋在紫菀怀里不安分的拱来拱去。它通体雪白，两只眼睛一蓝一灰，瞳色极为剔透，宛如两颗宝石一般。
毛绒绒的小猫依偎在紫菀怀里，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四只粉红的小爪子不停的抖动着，格外惹人爱怜。
紫菀将小猫放在地上，小猫胖嘟嘟的，像一只圆滚滚的毛线团滚在沈清如脚边。
这猫咪委实太可爱，沈清如情不自禁的俯身抱起猫咪，一面轻轻顺毛一面问紫菀：“哪儿来的小猫？”
紫菀摸摸猫咪的脑袋，笑着答道：“桑格送过来的，说是将军捡的，没人要怪可怜的，便拿来给夫人养。”
沈清如微微一笑，这种鬼话，也就骗骗紫菀这种老实人。
这小猫瞳色纯净，品相极好，一看便是血统纯正的波斯猫，非重金不能得。霍啓濬哪来的狗屎运，平白无故捡来这样一只猫？
多半是特意买来讨她欢心的吧。
紫菀比她还喜欢这只猫咪，忙着到处找棉布给它做窝。婢女们也凑到屋里围着小猫观看，听说是将军送给夫人的，更是将猫咪好一顿夸赞。
猫咪起初还有些怕生，在桌下躲了好一会儿，沈清如让丫鬟给它备了鱼肉，又用逗猫棒和它玩了半响，慢慢的猫咪胆子大了一些，围着沈清如的裙边“喵呜喵呜”的叫着讨鱼肉吃。
沈清如抱着它逗弄了一会，便让紫菀将它抱回窝里，自己继续在灯下看书。
她近来闲着无事，倒是喜欢上了地理方志堪舆一类的书，正抱着一卷水经注看得津津有味。她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霍啓濬何时回来都没在意、
霍啓濬沐浴完毕，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漆黑的墨发用一顶白玉冠束起，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往日凌厉冷峻的五官越发柔和了不少，
他悄悄站在沈清如身后，探究的目光朝她手中的书卷瞧去。
沈清如正沉浸在水经注里描绘的绮丽山川李，头上却陡然投来映来一片阴影，便知是霍啓濬回来了。便起身待要替他传膳食，霍啓濬似模似样的点评道：“这书写的倒是挺新奇。”
沈清如噗嗤一笑，霍啓濬像是刚刚想起了什么，四下一望：”今日我捡来的那猫，你可喜欢？“
他一本正经的特意在她面前强调是”捡来“的猫，明显带着点心虚，倒让沈清如有些忍俊不禁。
沈清如告诉他，小猫被安置在一件无人住的抱厦间隔里，紫菀还特意用布条和棉花给它做了个暖和的小窝。
她笑盈盈的同他说着话，温言细语，意态娇柔，听的霍啓濬骨头都酥麻了几分。灯光下的小娇妻笑颜如花，腰肢如杨柳般纤细，不盈一握。巴掌大的小脸上两只黑曜石般清澈的眼睛熠熠生辉，笑起来仿佛映着万千星辉，
他顺势牵起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要去看，极自然的表示要去看猫。沈清如任他牵着，朝抱厦间割走去。猫咪吃饱了鱼肉，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正在窝里睡觉，发出可爱的呼噜声。
霍啓濬刚一进去，便觉鼻尖发痒，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及至到了猫窝边，他盯着猫咪看了片刻，面上微露狐疑之色，勉强伸出手指给那可爱的小东西顺了顺毛：”是颇讨人喜欢……我不在家的时候，便让它陪你……“
话未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霍将军一脸呆滞，有点难以置信。沈清如也看出来了，她上下打量着他半响，犹豫道：”你该不会是对猫毛过敏吧？“
”可你从前不是豢养过猫吗？“沈清如曾听他说起过从前昀阳侯府里养过一只大白猫。
霍啓濬揉了揉鼻子，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一脸茫然。
他忍着满脸痒意艰难的回忆，自己少年时是养过猫……不过那只猫似乎一直都是由专人饲养，只偶尔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是出现了，祖父也会大声呵斥让婢女们赶快把猫带下去。
他似乎从未与那只猫单独呆在一起过……
所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猫毛过敏？
沈清如见他一副难受的摸样，赶忙推着他身子催促他赶紧出去：“快别碰它了……小心别起了红疹……”
话音刚落，霍啓濬握着她的那只手上面，赫然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