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猛然从水中起身，“唰”的一声，原本隐藏在水下的宽阔肩膀，结实胸膛和白皙的肌肤全都露了出来，林遥立刻将脸转过去，做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来。
霍衍瞪着她，回想起他在营帐里摔得七荤八素的狼狈样，这女人似乎笑的极开心。妈的，也不想想他要是摔死了，她那个宝贝弟弟一样没什么好下场。
他有心同她算算旧账，长腿刚刚跨出浴盆，没曾想地上湿漉漉的，霍衍一个没站稳，“咣当”一声……
林遥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眼睁睁的看着霍衍实实在在的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回她倒记得不能笑了，规规矩矩的束手立在那里，然后看到了霍衍杀人的目光。
霍衍：这女人是专门来气老子的吗？老子都摔成这样了她也不知道动手扶一把？
林遥其实很冤枉，她倒是有心想扶他一把的，可这人光着身子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她有心加以援手可一来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二来霍衍那两道杀人似的目光一直瞪着她，似乎很不爽自己的窘态被她看了去。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尴尬的伸出一只白嫩嫩的爪子，虚虚做个搀扶状。
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有些远，这个搀扶状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虚伪劲，连林遥自己都有点心虚。
趴在地上的霍衍冷笑，这女人站的离他都快隔着一个太平洋了，这手伸的，不是搀扶，倒像是跟他挥手作别的。
他有心同她算算总账，可无奈自己现在刚从浴盆里出来，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同她算起账来不免失了气势。
“衣裳，递给我。”霍衍强忍着火气，低声说道。
林遥慢慢的朝周围看了看，浴室门口的架子上放置着干净的衣裳，她拿起那些衣裳又觉得不方便直接递过去，干脆背对着他估摸着大概方位直接一扔，也不管仍的准不准，像只小兔子一样溜走了。
伸长手臂准备接过衣裳的霍衍眼睁睁的看着衣裳以加速度掠过他的手边，然后直接覆在了他脸上。
他默默的从脸上取下衣裳，直接套在身上随意打了个结，过程中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是额角的青筋跳的欢脱。
等他躺在榻上的时候，林遥已经自觉地躺在里头，被子裹得像蚕蛹一样严严实实。霍衍冷哼一声，直接躺在床榻的外侧，闭上眼睛假寐。
过了没半刻钟，林遥正困倦的厉害，半梦半醒见有人推了推她，林遥朦胧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臭脸猛然出现在自己脸前。
“我渴了！”臭脸的主人不爽的哼了一声，林遥这才看清这张臭脸是属于霍衍的。他这意思，显然是要自己起身给他端水了。
林遥从榻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翻过霍衍的身边，要是不慎碰了这位大爷，那张脸显然会比现在更臭。
霍衍倒是真的有点渴了，接过水来一气儿喝了，茶杯扔给她自顾自的睡了。林遥慢慢吹熄了灯火，重新小心翼翼的躺回到床榻上。
她方才睡意朦胧，如今起了一遭就没那么快入睡了，闭上眼睛数了好一会羊，刚刚起了点困意耳边又听见那位大爷的声音：“我又渴了。”
这人往日倒是不算难伺候，今夜大约是因着喝醉的缘故才会这样一遍遍的折腾人。林遥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想她如今为了阿宣的事也算有求于他，虽然不能有求必应，至少也要保持个良好的态度。
简而言之，就是暂且忍了他的酒疯。
等到霍衍第三次叫唤着口渴的时候，林遥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一脚将他踹下床榻的冲动了。然而，她不能。
忍忍忍，必须忍。
林遥再度慢吞吞的起身，小心翼翼的从霍衍身上迈过去，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这起身倒水的动作越发娴熟。再次点灯，再次将茶壶中的温水倒进茶杯，再次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递到这位大爷的嘴边，霍衍勉强睁开眼睛，一幅宿醉未醒的模样慢慢从林遥手中接过茶盅喝了一口。
他第一次喝了整整一盅，第二次喝了半盅，这一次干脆品茶一样只浅浅的尝了一口。
“王爷要不要再来一盅？”林遥淡淡的问他，霍衍瞅了她一眼，没说话。他自己径自躺了回去，闭着眼睛等了片刻，又叫：“我……”
话未出口，便听到旁边有人关切的问道：“王爷要喝水吗？”
原来林遥干脆就站在床边没动弹，就等着他下一次使唤。霍衍定定的瞧着她，之间林遥笑容可掬的望着他：“还要水吗？”
霍衍瞥她一眼，没吭气。
林遥更加笑容可掬，殷切的从床底拿出一样东西：“夜壶要吗？”
霍衍的眉头微微挑了挑，最终没说话直接躺了回去。
林遥从容的吹熄灯火，重新往床榻上爬。她倒是不担心霍衍再使唤她，这厮为了差遣她喝了那么多水，应该不会有肚子再喝了。至于夜壶，她就不相信霍衍有那个脸当着她的面脱了裤子用夜壶解决。
终于能睡上一觉了，林遥躺在榻上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霍衍瞪着她平静的睡容，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瞧见他狼狈的摔在地上，她居然第一时间在笑，哼，虽然她很快就掩饰住了，可别以为他没听见。还有在浴室里的时候，她虽然没再笑却只隔的远远的伸出一只手，离的十万八千里，真是虚伪！要她递个衣裳，她还一把把衣裳摔在了自己脸上，递过来难道手会断吗？看一眼难道会长针眼吗？
妈的，该看的早就看过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那矜持个什么劲儿。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毛病，这女人几天前还在跟他说什么“愿意为奴为婢”的话吧？她就是这么为奴为婢的？哼！
霍衍很不爽，旁边的女人却兀自睡得沉沉，玉白的小脸上泛着红扑扑的光泽。霍衍看了半响，她的睡相倒是又乖巧又老实，倒像是只温顺的猫咪。可惜这女人瞧着温顺，骨子里却是个刚烈的脾性。
他倒是真没想过要杀了她，虽然这女人对他下毒且让他饱受头痛的困扰，可在霍衍看来，他当年杀越城疫病百姓是天经地义的，那些人的亲人找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恨他的人有千千万，成功给他下毒的却只有这女人一个人，就这一点就足够他对她另眼相待待了。
何况，她的眉眼同雪萝隐隐有些相似，念及雪萝，他更不可能对林遥下手。
想到雪萝，霍衍的脸色微微黯然。在沉沉的夜色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疲惫至极。
第二天早晨，倒是霍衍先醒过来。
他昨晚喝的有点多，到底还是有了几分醉意，加上昨夜没睡好，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头疼。
霍衍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手右臂微微发麻。
那害的他手臂发麻的罪魁祸首正抱着他的右臂当做枕头，兀自睡得香甜。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每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管入睡之前她是如何的睡姿端正，如何将被子裹得像蚕蛹似的密不透风，醒来的时候必定会枕着他的胳膊或胸膛，而他的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卷在自己身上。
睡姿不好加上抢被子，这女人也是够了。
霍衍定定的望着沉睡中的女人，她睡得很熟，发丝凌乱的覆在脖颈的一侧，乌黑的发，雪白的脖颈，相互映衬着越发美的惊人。几缕发丝拂过他的右臂，霍衍甚至觉得本已经麻木的右臂竟有些痒痒的。
她平日里脸色极白，可睡着的时候脸庞倒显得红扑扑的，看上去分外可爱。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红润润的嘴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瞧着倒透着几分孩子气，不似平日里的冷漠淡然。
霍衍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情不自禁的慢慢向下。
他们虽然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可林遥平日总喜欢穿的严严实实，被褥也裹得密不透风，倒好像是自己会对她做什么似的。
霍衍对此有些好笑，他真要做什么林遥还不是得乖乖的顺着他？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欲盖弥彰还有个鬼用？
此时的林遥因着熟睡，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襟微微松散，露出精致玲珑的锁骨来。霍衍毫不客气的瞥了几眼，甚至又往锁骨下方瞄了几眼，渐渐感觉到身上有些燥热起来。
一只狼爪子悄悄伸了出来，反正她也没醒，就算她事后追问，自己也可以倒打一耙说是她自己睡相不老实。
那只爪子眼看就要落到林遥身上，林遥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
狼爪子迅速收了回去，霍衍立刻目视前方，一幅再正经不过的正人君子模样。
林遥迷惘的四下望了望，她还抱着什么东西，暖暖的，硬硬的，林遥侧头一看，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正抱着霍衍的手臂当枕头用。
她飞快的松开了手，脸上隐隐露出几分红，有意开口说句什么。霍衍面无表情的等着她的话，却见她猛然坐起身子：“什么时辰了？”
霍衍尚未回答，就见她飞快的跳下床一气呵成的穿上鞋子，飞快的像外面冲去：“昨晚答应了给阿宣做蒸饼，这下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