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杨淑妃营帐内。
“母妃,是你吗?是你让隐卫去刺杀轻尘的吗?”刘应笙在屏退了左右后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疑惑,一向从容地眼中带着一丝慌乱,即使在亲眼看到刺客身上乃是杨家隐卫独有的兰花标记,他也希望亲耳听到杨淑妃否认这一切。
杨淑妃坐在上位,面容冷峻地看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眼里带着失望的神色。
“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杨淑妃语气逼人地说。
刘应笙心里一沉,知道杨淑妃这样子已经动怒了。
“儿臣只是想知道,轻尘她与母妃无冤无仇,为什么您要致她于死地。”
“无冤无仇,笙儿,你真的没有意识到吗?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如今你更为了她来顶撞我,如此下去,她必然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最大阻力。我含辛茹苦培育了你18年,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子毁了你的一切。”杨淑妃痛心疾首地说。但是她还是没有把当初当时因为陆轻尘阻挡她陷害太子,给太子妃下毒一事说出来,这通往皇权的路上免不了勾心斗角,手足相残,而刘应笙生性善良,既然如此,就由她来为自己的儿子承受住这一切丑恶。
刘应笙心中为之一振,没想到,他努力地不在人前照顾陆轻尘,为的就是怕发生今天的局面,没想到还是被杨淑妃发现了。
“母妃,你多虑了,儿臣一直把轻尘当成妹妹看待。至于为什么会对她特别照顾一些,不过也是为了报答陆大学士当年的教诲之恩。”
听到刘应笙提起陆戴奇,杨淑妃的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她和陆戴奇从小一起长大,陆戴奇待她如亲生妹妹,直到她嫁入深宫,二人才渐渐地疏远开来。而陆戴奇自从任了刘应笙的太傅后,对刘应笙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往事历历在目,杨淑妃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
“笙儿,你不要做让我失望的事情了。”杨淑妃紧盯着刘应笙的双眼说道。“你要记住陆轻尘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
杨淑妃说完这话,便抬起右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向刘应笙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儿臣告退。”
刘应笙神色复杂地退出大帐,心里纠结万分,杨淑妃这是已经向他摊牌了,如果他再和轻尘有什么瓜葛,杨淑妃肯定不会放过她,可是轻尘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他若不给她依靠,她该怎么办。
另一边,陆轻尘营帐内,陆家人几乎全部到齐了。除了陆戴天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关切,其余的大部分都是看戏的姿态。
陆轻尘没有一丝血色地躺在床上,与虚弱的脸色不同的是,她的眸子中充满了清明。
“轻尘,你想起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陆戴天望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看起来岌岌可危的陆轻尘有些心疼地说道。陆轻尘怎么说也是她二弟唯一的孩子,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陆戴奇来历不明的夫人,但对于从小就乖巧懂事的陆轻尘,他还是真的有几分喜爱的。况且,他堂堂战威侯府的小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刺客伤了,在他看来,这是对战威侯府权威的挑衅。
“大伯父,轻尘一直深居闺中,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人要对我下杀手。”陆轻尘虚弱地回答。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背着我们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招来杀身之祸。”王氏在瞟了陆轻尘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夫人,你!”
阿晚听到王氏的言论,一时想为陆轻尘辩解,却被陆轻尘拉住了手腕,陆轻尘摇摇头,示意阿晚不要说话。
王氏白了阿晚一眼。
“伯父,轻尘自从父母仙去后就一直受你们教诲,轻尘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伯父心里有数,多余的话轻尘也不辩解,若是伯父不信,轻尘愿意接受调查。”陆轻尘哽咽道,低垂着眼角,看起来委屈至极。
“你就少说几句!”陆戴天责怪地对王氏说道。
王氏还想再发作,但看到陆戴天严厉的眼神后,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她明白,陆戴天心里对于他二弟的遗孤,还是有几分维护的。
“轻尘,你放心,皇上对你遇刺的事情很重视,已经交由六皇子殿下调查,你放心,六皇子殿下定会给你一个公道。”陆戴天安慰道。
“嗯嗯~”陆轻尘温顺地回答。
“时候不早了,那你好好养伤。”
“嗯嗯•,大伯父,大伯母,慢走。”
陆戴天带着陆府的看客走出了大帐。
陆轻尘这才恢复完全睁开双眼,哪里还有在陆戴天面前的楚楚可怜之象。
“小姐,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阿晚想起刚才陆轻尘在陆戴天面前的柔弱,心里有点发蒙,这还是自家小姐吗?
“非常时期非常策略。”
陆轻尘狡黠一笑。
“小姐,这是南越国四皇子交给我的伤药,他说小姐涂了这药,便不会留下疤痕。”晚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光是瓶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陆轻尘接过瓶子,打开瓶塞,凑到鼻前闻了一下。
“碧玉生肌膏,确实是千金难得的好药。”
“没想到这四皇子还挺有心的。”阿晚笑道。
陆轻尘陷入了沉默,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今天倒在林嘉言怀里的那一刻,有力又带着几分疏远。现在又送来如此良药,林嘉言让陆轻尘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另一方面,她已经猜测到这次的刺杀案件肯定是一个大人物所为,估计与她上次在东宫的强出头有关。她的太平日子,从东宫那夜开始,就注定不在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