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如月千山2018-04-15 02:113,203

  阿明,你想起来了,是吗?皇帝望着她,眼里掠过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与犹豫,庄妃倒在一旁,梨花带雨地哭着,可皇帝眼里只有说不清的迷离。

  长歌一脸冷淡地望着庄妃,余光轻轻扫过一脸震惊的皇帝,她嘴角微微一一弯,心里再没半分波澜。她知道,皇帝必定是怀疑她是不是想起来了,可是这一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迟早只要离自己而去的。

  “皇上。”长歌微微膝盖微微一弯,脸上已没有了以往那种温婉的神态,多了几分隐匿在骨子里的清高:“是非曲直臣妾无从辩驳,但公道自在人心,臣妾也相信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的。”

  皇帝无声地点点头,他反手而立,六月的微光拂落在他的身上化出一道潋滟的光影,他眼神晦暗不明:“阿明,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去德媛那?”

  长歌望着他眼里的某种的期待与不安,心里愈发平静,她温然道:“阿明是你的妻子,自然会吃醋。但阿明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身为一国之母,阿明绝不是那种没有度量没有远见的无知村妇!皇上告诉过臣妾,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怕!”长歌抬起头望着他,一双大眼闪烁着清透无暇的诚挚:“所以,阿明不会做那种没脸的事。”

  “皇后。”他走下台阶,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我明白,我爱的就是你的这份坦荡与纯真,我相信你不会如那些深宫夫人一般玩弄许多花样,利用朕的信任与爱意在后宫为所欲为,是么?阿明”

  “当然,皇上。”

  他的眼里忽然露出几分空洞,他微笑:“那就好,既如此,就等德媛醒来再议吧,这样一切也就有了分晓。”

  “可是皇上,德媛姐姐明明……”庄妃急了。

  “够了!”皇帝瞪她一眼:“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情要忙。”

  长歌看着两人,只见庄妃低下头,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

  “阿明。”待庄妃走后,瑶光殿又只剩下皇帝两人,他招招手:“阿明,过来我这。”

  长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越来越平静:“皇上,此事关乎臣妾的清白,我想让您加派一对人马隐秘保护德媛姐姐,知道齐望归来。”

  “我已经吩咐人守在那了……”皇帝一愣,似是想到什么,便道:“也好,那我便让风羽带着几个人悄悄守着。”

  长歌微微一笑:“多谢皇上。”

  “你要走?”皇帝望着转身欲离开的长歌,微微有些不悦:“我还没允许你走,你怎么就能走了?还有,我有事要问你。”

  长歌嘴角一冷,“致远,作为夫妻,我难道还要事事都顺从着你吗?”

  皇帝不说话,只叹一声:“都怪我把你宠坏了。”

  “哼,”长歌轻笑:“既如此,那您打算把我这么办?”

  “阿明!你这是什么语气!”皇帝眉头一皱,眼里也有了几分不悦。

  长歌并不理他,直径走出了含元殿。

  张德媛迟迟没有醒来,事情也就这样暂时的不了了之,自从在含元殿与皇帝吵了一架之后,皇帝便似乎和长歌赌气一般,很少来长乐宫了,倒是庄妃,恩宠似乎日渐隆盛起来。

  长歌也不心急,整天看书写字,日子似乎过得比从前轻松很多,半夏看在眼里,急的直道:“小姐,您看皇上都快半个月没来了,你要不就服个软算了,这样又是何必呢?”

  长歌翻着书,斜睨了她一眼:“急什么?把于钦给我叫进来。”

  半夏闻言出去,不一会儿,陈于钦便低着头走了进来:“娘娘。”

  “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陈于钦沉稳道:“娘娘请放心,人都小心看着呢,要是有什么异常,定会来告知娘娘的。”

  “嗯,那就好。”长歌放下书,似乎有些为难道:“皇上一共在那里住过几次。”

  陈于钦瞥了一眼长歌,以为她是皇帝又拉不下脸来,便笑道:“娘娘放心,一次都没有,只不过略坐坐就走了。”

  “嗯。”长歌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也懒得去辩解,挥挥手,就让他们退了下去。

  她斜躺在长椅上,望着案桌旁的那管玉萧,眼神渐渐深沉起来。在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太后都护着自己,如果想要把自己一举击倒,那便必须戳中一个致命的软肋。

  可对于深宫里的人来说,什么才是致命的软肋呢?

  长歌眼睛微眯,随即,她轻轻地笑了。

  窗外的那颗榴花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原本火红一片的花朵,现在也只剩下一片稀疏的青翠,长歌想起皇帝那日在瑶光殿的神情,她渐渐明白,皇帝爱的从来不是现在的她,他爱的,只有那个活在记忆里的林涵月。她微嘲,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人怎么可能还会一成不变呢?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

  昭阳殿里清凉安静,长歌眯着眼不一会儿,便朦胧有了睡意,眼前的山水画一点点模糊,额头上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来,长歌微微睁开眼,擦了擦汗水之后,又朦胧睡去。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她恍惚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曾这样躺在朝阳殿的这张长椅上,眯着眼,悄悄望着皇帝在庭前背书。从前温暖的时光渐渐遥远,她眼角一酸,划落一滴泪来。

  不知睡了多久,长歌似乎听见几声微微的叹息,她蓦然睁开眼睛,倒是把眼前的皇帝吓了一跳。

  “你,醒了?”皇帝似乎有些尴尬,语气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别扭。

  长歌点点头,又闭上了眼。

  “瞧你,又是一头的汗,唉……还是这般怕热。”皇帝语气怜惜,想要伸手抚一抚她的额头。

  长歌忽然做了起来,掠了掠头发,神情有些淡漠,手腕戴着的和田玉碰出一声脆响,长歌转过脸,似乎又要睡过去。

  皇帝沉默片刻,有些无奈道:“别睡了,小心待会儿梦魇又不舒服了。”他拿起一旁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都有些旧了,你既如此喜欢,我让然弟给你在弄几把来,可好?”

  凉风阵阵,长歌却突然转过头,一把夺过皇帝手中的扇子,有些激动道:“不许碰我的东西!”这一声来的突然,将杵在一旁的赵培德都吓了一跳。

  皇帝立马大怒,眼里立马浮现一抹不满,他皱着眉:“赵培德,给朕把……”皇帝话还没说完,又见长歌倒回塌上闭上了眼,光影浮动间,那浓密修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抹极淡的光影。层层帘幔间,令她整个人显得无限慵懒。不知为何,他忽然软下心来,见赵培德立在一旁,又开口道:“去把相思琴拿来。”

  长歌不过是装睡,听见相思琴二字时,心里还是微微一颤,最终也是低低轻叹一声。

  “阿明,你当真不理我?”皇帝似是无奈。

  长歌这才坐起来,眼里多了几分冷淡:“怎会?只是这几天我累了,想休息。”

  如此嚣张的一句话,让这么久以来都时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有了几分不满,他走近长歌,开口:“既如此,那朕走了。”

  “嗯。”长歌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又倒在塌上,睡了起来。

  皇帝尴尬地站在一边,脸上变了又变,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这一闹,帝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恶劣,原本为了长歌提前去行宫的日程也被无限期推后。原本平静的后宫又似乎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就算如此,时光也不会停下她的脚步,到了六月中旬,凤凰花稀稀疏疏地开了几朵,朝阳殿里任然是一片安静,午后的清风懒懒穿过庭前的那片玫瑰,那落花的声音,似乎也格外清晰。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望着窗外的落花,长歌伸出手,独自吟诵起几年前在书上看到的这首意境优美,充满哀愁的《葬花吟》。

  “唉,就算是进宫的时候,小姐的宫里也没有如此寂静过。”半夏眼里满是忧愁:“小姐也不要太伤心了。”

  长歌笑起:“哪里伤心,只不过是见到这幅情景觉得这首诗比较应景罢了。”

  “可是小姐……”

  “快别说了。”以冬连忙捂住她的嘴,立在一旁默默陪着长歌。

  不伤心吗?长歌也不知道,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往日那些困扰着她的许多事情,居然渐渐清明起来。

继续阅读:第八十五章 眼底风光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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