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长歌端了了水过来,劝道:“庄妃到底年轻不懂事,臣妾下去自会教导她的,还请太后消消气。”
太后抿了口水,渐渐平复了气息,道:“唉,哀家老了,也不中用了。”她的目光徐徐拂过长歌的脸颊:“你做这后宫之主,哀家自然是放心的,但是,你性子也莫要太宽和了。该劝皇帝的,就多规劝他一点,我想,他也能听进去几句。”
“阿明遵命。”长歌恭谨道:“太后请放心,阿明必定遵从太后的旨意,不忘妾妃之德。”
太后满意地笑了,说道;“你向来是最聪慧机敏又是个端庄大气的孩子,我的话自然是一点就通。不过话说回来,再过几月可又是一年的大选之日了?”
长歌微笑,心里微微发酸,语气却温和道:“阿明正想和太后说这件事呢。阿明想,今年也算是个大日子,选秀的事情已经让内务府在操办了,再过半月,就会把旨意下达到全国各地去。”
太后似乎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望着长歌的目光愈发的和蔼:“你做事,的确让哀家放心。”
“太后过奖了,阿明担不起。”
太后拉着她的手,微微止住了笑,眼里也露出了一抹忧心之色,她叹道:“皇帝身旁女人虽多,可真能入哀家眼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其他闺秀虽好,可是到底小家子气了些,哀家一向心疼你,唉……”她语气怜惜:“你如今还年轻,哀家希望这太子和嫡长子的位子都出自你的身上,毕竟,这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阿明知道了。”长歌心里也微微发苦,现在的她就算能怀,可她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要。
太后微微沉吟,这位前朝素以温和出名的美人,经过后宫数十年的浸淫,其中的心智与手段却没有虽时间的逝去变得迟钝,在她虽能影响到的地方悄悄关注着这个看似安静的后宫,偶尔伸出一记狠手,依旧能令人不寒而栗。“傻孩子,光知道有什么用,自己也要加把劲才行,知道吗?”她望着长歌道:“只要你能好好在皇帝身边辅佐,哀家也就放心了。”
长歌点着头,太后又与她说了些家常,起身穿过长信宫的重重宫宇时,长歌的背后竟然出了一身汗。
“小姐,今日太后的话……”以冬走在一旁,眼里有几分探寻。
长歌眼里露出疲惫:“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这事也不是我想就能行的,罢了罢了,咱们先回去吧。”
连心冲进来是,陆雨珍正拿着一枚荷包细细绣着,她抬起眼,有些不悦道:“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小姐,庄妃在独孤梦瑶那吃了瘪,现在又叫小姐去华羽宫,这,这可怎么办呀?”连心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谁知陆雨珍一脸平静,她放下荷包,随意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没有了,只是说,让您现在赶紧去……”
陆雨珍微微冷笑:“嗯,那就出发吧。”
“小姐,你,你怎么?”连心望着陆雨珍,一脸不解。
陆雨珍嘴角一勾:“不妨事,我正想去见见她呢,连心,我们走!”
此时的阳光依旧毒辣,待陆雨珍迈进华羽宫时,鼻子上也不禁冒出来几滴汗水,她轻轻道:“今年这夏天还真是热。”
行至殿内,便瞧见庄妃独自坐在椅子上发火。
“贱人!”她瞧陆雨珍缓缓走来,一把抓过案桌上的茶杯给砸了过去。
陆雨珍眼皮一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慢悠悠地说:“妹妹这是生什么气?”
“独孤梦瑶这个贱人,竟然敢看不起我!”她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又指着陆雨珍骂道:“还有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根本就不会成功!”
陆雨珍嘴唇一勾,带着几分诚恳道:“妹妹你这可就冤枉姐姐了,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这独孤梦瑶是不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你还不信,非要去试试,现在信姐姐的话了吗?”
“可是,可是……”庄妃有些尴尬:“谁知道这个该死的独孤梦瑶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陆雨珍翻了个白眼,她笑道:“她出生望族,从小又是家里的珍宝,妹妹你是不知道,在她眼里可就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这一说。”
“哼!那又如何,她不还是被顾长歌狠狠地踩在脚下吗?”
陆雨珍眼里露出一抹轻蔑,她笑道:“所以,妹妹只要能打败顾长歌,这后宫不就是妹妹一个人说了算了吗?”
庄妃转头看着她,有些心神不宁,“可是,你说的那个方法会不会太过凶险了,这要是不成功的话,那咱们两岂不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雨珍声调突然拔高:“妹妹,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连这点心胸与胆量都没有?难不成,你还真愿意一辈子都被她顾长歌踩在脚下?”
庄妃眼眸一缩,露出几分疯狂的神色来:“怎么可能!本宫是公主,是天之骄女,她顾长歌算个什么东西!”她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略有些颤抖道:“那一切,就按照姐姐的来。”
“既如此,姐姐就先在此预祝妹妹成功了。”陆雨珍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庄妃看着她,只道:“希望姐姐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妹妹能够成功,那么一定不会亏待姐姐的!”
“你放心,咱们早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陆雨珍淡淡道。
两人相视许久,最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和亲王从宫外回来,刚步入乾正门时,便见有许多玫瑰,就如火焰一般。此时有十几个小太监提着花篮,小心翼翼地采摘着玫瑰花,赵培德瞧见和亲王,连忙满脸堆笑地打了个千儿:“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这是做什么?”和亲王不免好奇问道。
赵培德笑道:“皇上今日早起说了声想吃玫瑰香饼,又嫌御膳房做的太油腻,皇后娘娘见了就命咱们往这里摘一些玫瑰,自己弄呢。”
和亲王见篮子里那一朵朵火红的玫瑰,香气馥郁,甜香丝丝,便道;“我瞧着也不少了,还不够吗?”
“这哪够啊。”赵培德笑道;“王爷您不知道,这些玫瑰可只挑着最鲜,最艳的那朵,但凡有一点瑕疵,黑点的都要不成。摘下花后,放入今早收集的露水里洗了,方才能用。您可别说,光今早摘露水,可是让奴才们费了好大的力气。”
和亲王笑道:“这样的方子,也只有她这样古灵精怪的人才能想出来了。从前她是怎么过来的咱们也不是不知道,能想出这个法子来也不稀奇了。”
“王爷说的是。”赵培德陪笑道。
和亲王点点头,便又直径往含元殿走去。才至殿外,小连子笑吟吟地施礼道:“奴才给王爷请安,皇上刚才还在念叨呢。”
“嗯,”和亲王微微一笑,便在他的带领下步入殿内。
“臣弟参见皇兄。”和亲王跪在地上,行了一礼。
皇帝正在看奏折,瞧见是他,也不免露出了几分疲态:“你来了,起来吧。”
“皇兄这是怎么了?”和亲王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
皇帝摆摆手,拿过一本奏折道:“你看看吧,东州那边,又来要钱了。”
他接过来,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这个宋思明吃相也太难看了,本事平庸不说,心思手段倒是不小,朕看着也是心烦。”
和亲王放下奏折道:“那皇兄何不把他给……”
“现在还不行。”皇帝摇摇头:“东州那边好像有些问题,宋思明在那里多年,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待风眠传来消息后,再做打算吧。”
和亲王沉思片刻,也跟着点点头。
“对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皇帝揉揉太阳穴道。
和亲王站起身,递上一本密信道;“李智大人送来了这个,您看看。”
听到是关于顾青松的东西,皇帝不由得脸色一禀,他立马打起精神,道:“拿过来。”
长歌回来长乐宫时,见前两日玩的皮影没收进去,便随手拿起一个来看:“少年不识愁滋味……”
“小姐您说什么?”半夏为长歌脱下上衣,有些不解道。
长歌摇摇头,坐在塌上,望着她道:“你还记得子昱第一次唱《半世秋》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半夏想了想道:“奴婢那时候是第一次见这皮影戏,感觉可新奇了,还记得当时听完之后,奴婢差点就哭了。”
长歌温婉一笑:“是啊,算来也快四年了。没想到我进这宫里也有四年了。”
“小姐可是相见子昱小姐了?”
长歌点点头:“好久不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这样吧,等过几天,我在宫里设个宴,让子昱来宫里聚一聚。”
半夏点点头,语气有些兴奋道:“好啊,到时候咱们还一起演皮影戏。”
长歌望着她,嘴角也浮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