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别说傻话,太后的旨意您若是不遵从,这可是不敬之罪,咱们受不起的。”白苓安抚好怿心,替她簪上步摇。
白檀从拿了绣鞋进来给怿心换,眼角一飞便看着怿心笑,“娘娘,奴婢知道您在害怕太后,您还是淑女之时,太后便打了您的板子,不过您宽心吧,这次皇上也在,太后即便不顾及您的颜面,也是要顾及皇上的,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苓蹙着眉头,捏了白檀的手背一把,轻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怎么能这么和娘娘说话?”
白檀瞪了白苓一眼,正要回嘴,怿心却已经发话了,“无妨,白檀说的也是实话。”
白檀听得这话,难掩面上的得意,微微扬起下巴朝着白苓撅了撅嘴,又蹲下身来笑着求怿心,“娘娘,您今日去慈宁宫,能不能让奴婢随侍?”
怿心看看白苓,又看看身前的白檀,便答应了下来,“既然你主动请缨,那这次,便是你随本宫一起去吧。”
慈宁宫中已经摆放好了桌椅,朱翊钧与李太后同坐,两侧分别以王皇后与刘昭妃为首,下列一溜十把空着的红木座椅。
新晋的九嫔分别以周端嫔与怿心为首,分作两列向在座四人跪地见礼,恭敬呼唤:“臣妾等给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昭妃娘娘请安。”
李太后想是心情大好,指点了一些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的话,便道:“都免了,起来坐吧。”
向着李太后道过感谢,九人便一道落座,周端嫔身为九嫔之首,便想当然要坐在皇后之下的位子上,众人也都是这般想的,怿心便朝着刘昭妃微微点头致意,坐到了刘昭妃之下。
转眼看到周端嫔正要落座,却被李太后忽然叫住了,李太后笑着道:“端嫔,那里空着,你往后坐一个。”
这话倒是叫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解,已经落座的怿心便有些局促,正要起身也退后,李太后却道:“淑嫔不必动,只要端嫔那里空出一个就够了。”
刘昭妃也朝着怿心柔声道:“坐吧,别害怕。”
周端嫔心里不快,面色便也有些僵了,低低应了一声“是”,与王皇后之间隔了一个空座位,这才坐了下来。
怿心边上的邵敬嫔与梁和嫔见这模样,邵敬嫔不禁低声猜测起来,“看端嫔这脸都绿了,你说这位子是留给谁的?能排在端嫔前面的,那至少也是妃位的人吧。”
梁和嫔也附和,“我也觉得是,可这宫里,除了死去的杨宜妃,还有谁的位分能在端嫔之上?莫不是特地留给杨宜妃的灵座?”
怿心侧耳听着,只觉得越发不像话,然则怿心自己心中也疑惑着,便斗胆轻声询问坐在自己旁边的刘昭妃,“昭妃娘娘,宫中还有哪位姐姐未曾到场么?”
刘昭妃也只是看着怿心摇头,“没有了,不知道太后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意思。”
李太后宽慰地看着朱翊钧边上站着的冯保笑,“这些天来,冯公公为尧媖择选驸马之事鞠躬尽瘁,全权督办,倒是劳累你了。”
冯保微微躬身,面上的笑意竟是有几分尴尬与勉强,话中更是缺乏底气,“不敢,是奴婢分内之事。”
这事怿心有所耳闻,朱尧媖是李太后的女儿,朱翊钧的亲妹永宁长公主,今日下嫁冯保千挑万选的驸马梁邦瑞,也是了却了李太后心头的一桩大事。冯保这样的神情,却叫怿心心中存下了几分疑惑。
空置的那个座位后头,是一棵繁茂的石榴树,一树红花烈烈如焚,春风度过,便有一朵坠落枝头,落到那个空座之上。
李太后对着朱翊钧笑着,“原来这石榴花还要一月才开,今年却开得极早,哀家想来,石榴花喻示多子多福,早开定是吉兆,一来是预示着尧媖下嫁的的喜事,二来便是叫各宫妃嫔一同来慈宁宫,也好一同沾沾喜气,为我大明江山开枝散叶。”
众人皆道:“臣妾等谨记在心。”
这话新晋的九嫔听来尚且是娇羞赧然,落在进宫四年无所出的刘昭妃耳朵里,更多的则是羞愧,刘昭妃举起茶盏饮了一口,朝着怿心涩然一笑。
朱翊钧倒是不急这些,他不过才十九岁,哪里就会对延续香火一事那样上心了,只淡淡道:“朕已经有媖儿了,母后还担心什么?况且这些事情也不是朝夕之间一蹴而就的,母后太着急了。”
李太后望着儿子开怀地笑,“钧儿,你如今可不止只有媖儿一个孩子。”
“哦?”朱翊钧哧笑出声,他的目光在皇后与刘昭妃之间游移,“是皇后,还是昭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