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报复呢？以民女一己之身魅惑陛下，贬斥潞王殿下么？”怿心凄然一笑，衣角被夜风轻轻扬起，“陛下是明君，自不会这般容易被女人所惑。”
朱翊钧勾起怿心的下巴，“那么，你是因为在潞王处绝了指望，才会参选淑女，想要成为朕的九嫔之一？”
朱翊钧说的正是事实，在之前怿心一直认为自己会成为潞王朱翊镠的王妃，从未想过会有嫁给旁人的这一天，但她知道，她不能够这样直截了当地承认，眼前的人是杀伐决断的一国之君，他有整个大明最神圣不可侵犯的自尊与骄傲，若是怿心这般坦承事实，无异于告诉眼前的皇帝，她进宫当淑女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在她心里，他这个大明天子尚且比不上一个藩王。
“民女……”
朱翊钧收回手，“郑怿心，你往后在朕面前不再是民女，而是臣妾。”
“陛下？”怿心有些措手不及。
“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淑嫔，也不必再回北五所，赐居……翊坤宫吧，即刻住过去。”
淑女和淑嫔，不过是相差一个字，然而地位却是千差万别的，淑女不过是北五所之中的候选妃嫔，往后可能沦为宫女或者遣返本家，而淑嫔，却是扎扎实实的九嫔之一，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嫔御，是真正的紫禁城中人了。
“淑嫔？”怿心尚且回不过神，“陛下，即便您要册封民女，也得待得皇极殿殿选之日，今日怕是不合规矩。”
“你不愿意？”朱翊钧看着怿心，“只要你现在告诉朕，你不想当这个淑嫔，朕即刻就恢复你的淑女身份，等殿选那一日，朕必不会选你，容你回归本家自行婚配，或者……朕将你赐予潞王为潞王次妃，你意下如何？”
怿心咬着牙，朝着朱翊钧敛衽跪拜，“臣妾翊坤宫淑嫔郑氏，谢陛下恩典。”
“得偿所愿了罢？”朱翊钧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怿心，“参选淑女，帮扶皇后，缝制鞋垫，你费尽心思，想要的不就是朕的这道旨意么？”
怿心茫然抬眸，看着面色冷峻的皇帝，她分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朱翊钧说的不能算作全错，她确实有心想要成为皇帝的妃嫔，参选淑女的起因，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可是帮扶皇后，缝制鞋垫，确实并无他心，一是巧合，一是回礼。
只是这样交织起来，倒是解释不清了，怿心道：“既然陛下作此猜想，为何还要册封臣妾为淑嫔？”
“因为朕想给你们看看，你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到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朱翊钧走出亭子，还是那愈显冷厉的四个字，“跟朕过来。”
怿心跟在朱翊钧身后，走在深邃悠长的宫道之下，一路上的宫女太监皆靠边跪迎，进了翊坤门，里面便是翊坤宫了，宫内并无宫人，只在正殿之中点了灯火。
本朝尚且没有妃嫔入住翊坤宫，此处却纤尘未染，陈设整齐，想来是殿选临近，御用监与司设监已然开始整顿东西十二宫，为迎新贵入主。
这里就是她日后生活的地方了，念及至此，怿心不免仔细环顾这座翊坤宫的正殿。
“知不知道成为朕的淑嫔，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朱翊钧背对着怿心，他正对着的，是红木月门里的雕花床榻。
怿心省得朱翊钧话里的意思，她轻轻走到朱翊钧背后，素手微抬，去解朱翊钧的腰带，却因是第一次替人脱衣裳而显得手脚笨拙，几次都不曾解下来。
“你心里是不愿意的是不是？”朱翊钧回身将怿心推倒在床榻上，“因为眼前的人是朕，而不是潞王。”
“臣妾已经是陛下的淑嫔，侍寝是臣妾的本分，臣妾自当顺从。”怿心是遇强则强的个性，即便眼前的人是大明的天子，她也是绝不肯轻易低了头去的。
“好一个顺从，好一个本分！看来北五所的嬷嬷教给你的东西不少。”朱翊钧打量着眼前人，面上漫起一丝轻蔑的笑，“也是她们教你，穿着衣服侍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