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枫半拔出刀来恐吓怿心,“擅闯乾清宫,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他见怿心要捡落在地上的东西,欺侮之心更加浓重,黑色的靴子在一心面前一晃,何玄枫两脚便踩在了怿心带来的东西上,啪嗒两声,里头的东西便碎裂了。
怿心抬头看着一脸狞笑的何玄枫,怒火中烧,“你们太过分了!”
“还不快滚!不然一刀砍了你!”
“闹什么?怎么回事?”
前头有銮驾经过,便有沉稳的女子声音传来,何玄枫即刻躬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回太后的话,这个姓郑的淑女意欲擅闯乾清宫面见皇上给皇上送礼,被微臣拦了下来,她不服气,所以在门口闹了起来。”
姓郑的淑女?跟在李太后身边的王零露恍然大悟,暗自与何玄枫对视一眼,便虚扶着李太后的臂弯,在李太后耳边轻声提醒:“太后,就是前些日子帮了皇后娘娘,还得了皇上与皇后赏赐的那个淑女。”
李太后目光一缩,冷眼瞧着怿心握着手里的东西的模样,心里越见恼火,“现在这人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以为自己立了功劳,便想借此为捷径接近皇上,胆子不小,这算盘打得也是真的好。”
怿心听得话头不对,心里一时有些慌乱,即刻俯首拜倒:“太后娘娘明鉴,民女没有这样的心思。”
“不论有没有这样的心思,你身为淑女,擅闯乾清宫已是罪过,不服劝阻,宫前闹事,更是罪加一等,不得不罚!”李太后希望朱翊钧身边有红颜知己,有宠爱的人,但她不能够忍受这般富有心机的人引诱自己的儿子,看着怿心的眼神更生厌恶,“杖责三十。”
李太后吩咐完,便带着人走了。她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太监将怿心按在了地上,另有两个太监分别手持木棍,左右开弓打在了怿心身上。
木棍起落之间,何玄枫深切的眼神,便毫不加掩饰地落在了远去的王零露身上。
怿心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喊一句疼,她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很快的。
十三、十四……怿心疼得身上出汗,她默默数着板子数,倒是希望他们打得再快一些,十六、十七、十八……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朱翊钧刚刚下朝走到自己宫门口,就看见这幅景象。
手持木棍的太监停下来向朱翊钧回禀:“回陛下,这个郑淑女想要擅闯乾清宫,被太后遇见,太后便下令杖责三十。”
“郑淑女?”朱翊钧心思明朗,“是朕要她来的。不必打了,都下去。”
朱翊钧略一踌躇,到底还是蹲下身子,亲自去搀扶怿心。怿心两手借力支在朱翊钧膝上,手里的东西一松,便落在了地上,她眼眶一热,终于哭了出来:“陛下,我给你的回礼坏了。”
朱翊钧啼笑皆非,“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不是因为被打得疼了,是因为给朕的回礼坏了?”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疼……”
朱翊钧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仔细看了看,“你绣了鞋垫给朕?”朱翊钧晃了晃,听见里头似乎有异样的声音,“里面装了什么?”
“民女前些天见陛下走路有些不顺,想起曾经听宫中的嬷嬷提起,陛下是天生的平足,路走多了便会不适。所以民女将薄木板刻成了弓形,能够贴合脚底轮廓,缝进了鞋垫之中,这样穿着,陛下走路脚就不会疼了。”
朱翊钧心里莫明一暖,看着自己膝上这个小淑女,温言道:“原来你说的回礼,就是这个,那里面的木板,怎么好像碎了?”
方才踩坏鞋垫的何玄枫忽觉一阵寒意抽身而过,惊恐地望着怿心,毕竟这个小淑女说出的话,能够决定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