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什么心脏?”蔚朝阳一听戴慕珩的话,眸色瞬间一沉,“你的心脏当然是你自己的,什么叫哪里来的?”
戴慕珩低下头,双眉紧蹙如川字:“我小时候您不是说我换过心脏吗?”
“没有!”蔚朝阳斩钉截铁,“慕珩,你记错了。你小时候的确有心脏病,可后来我们请了美国专家,帮你做了手术,你已经总体康复了……”
“什么叫总体康复?”
戴慕珩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蔚朝阳。他的眼神很是犀利,完全不似刚才对着舒涵时的那种柔弱和无助。
蔚朝阳也从未见过戴慕珩这样的神色,心头不禁一紧。
“总体康复,也就是说你没有完全好透,所以你长这么大,我还需要时时刻刻为你操心。就像你这次突然晕倒,医生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器质性问题,可能只是压力大了……”
“妈,您和我说的是实话吗?”
戴慕珩的目光从未像今天这般深邃过。深邃的蔚朝阳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他的质问。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我瞒着你干什么?你不信?你不信要不听听医生怎么说?”
蔚朝阳淡眉微挑,眼神却是没了以往那般笃定和凌厉。
“好,您让医生来。”
蔚朝阳一怔:“现在?”
“对!现在。”
见蔚朝阳没有动作,戴慕珩微微一笑,伸手按了一下床头柜上的紧急按钮。
不稍半分钟,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已经进来了。
“戴夫人。戴少爷感觉怎么样?刚刚就听护士说您醒了,想着等您叫我,我再过来。”
主治医生客气地很,先是和蔚朝阳行了礼,再询问戴慕珩情况。
“李大夫,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戴慕珩不给蔚朝阳开口准备的时间,直接问道。
“哦,戴少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我小时候是不是换过心脏?”
“这……”李大夫犹豫了一两秒,又看了蔚朝阳一眼,然后道,“没有!”
“戴少爷怎么会想起问这个?从身体检查的情况看,您小时候心脏的确动过大手术,但并非是器官移植。怎么,您是不是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什么不舒服……”戴慕珩得不到他猜测的答案,有些意兴阑珊,“我想休息了,谢谢你,李大夫。”
……
从戴慕珩的病房出来,舒涵还处于完全浑噩状态。她被保镖陪着下了电梯,可不愿直接下车库,而提出想自己在一楼出大厅,先到院子里走一走。
站在阳光下,舒涵深深呼吸,缓了数秒,才重拾心神。
戴慕珩究竟是听见什么了?
那个和他说话的人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他脑海中的臆想?
还债?而且是以命抵命般的还债?究竟是什么意思?
舒涵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虽然刚才在病房里,她开玩笑的自嘲不是什么亡国公主,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可真实生活中的自己,却并不是陆文和舒严松真正的女儿啊!
说不定自己还真有什么不为人说的家世和背景呢?
黑*道千金?总统的私生女?
舒涵越想越头疼,最后决定还是不想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舒涵直了直腰背,往外走去,走到一半,耳边却是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医院大楼前人来人往,她环顾了一圈,愣没有一个人多看她一眼。
谁在叫她?
突然,有一道光线晃住了她的眼睛,舒涵本能地抬手遮挡,然后抬头去寻找光源的来处。
玻璃窗户?
大楼外立面都是明晃晃的玻璃,她回头仰望顶层病房的玻璃窗户,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恐惧。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有些让人难以解释,似乎冥冥中有一条暗线在把它们一个个串联起来,引着她往前走。
忽然,一张人脸出现在戴慕珩病房的玻璃窗上。
舒涵一惊,仔细看去,却发现并不是蔚朝阳,也不是刚才站在屋里的两个小护士。
这张脸让舒涵觉得熟悉,仔细一打量,竟是秦可儿?
怎么可能?
舒涵彻底转过身子,仔细地去打量那张脸。
没错,一点没错,真的是秦可儿。
从她下楼到现在,时间还不过两分钟。加之,戴慕珩的病房可谓戒备森严,又有蔚朝阳在屋里呆着,秦可儿怎么可能会在此时出现在病房里?
似乎发现了舒涵的视线,窗户上的那张脸竟然笑起来。
秦可儿裂开鲜红的嘴,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就那么瞪着黑洞洞的眼睛冲着舒涵笑。
舒涵吓得倒退了两步,正撞在准备送她回酒店的司机身上。
“舒小姐,您小心……”
“你看那扇窗户,你看!”
舒涵扯着司机的胳膊,指着戴慕珩病房的窗户:“那里有没有一个女人在笑?”
司机大哥身高一米八,眼神好的可以去当飞行员,他抬头看了半天,最后一脸懵懂:“没有啊!哪里有女人在笑?”
舒涵也在看着,她看着秦可儿的笑容就像是定格在那里一般,清清楚楚地,完全就似在看一张大屏幕。
“没有吗?真的没有?就最顶层,最中间那扇窗户。”
舒涵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断了,高高地举着,就差自己有对翅膀,直接飞上去扑到那扇窗户上,给司机大哥打个标识了。
“真的没有,舒小姐,您是不是眼花啦?别说是顶层窗户没有,就是这整栋大楼,我都扫了一遍,也没有一个女人在对着窗户笑啊?”
舒涵顿时一个激灵,不对劲,事情肯定不对劲。
“舒小姐,这大楼的玻璃外墙都是深咖色的镀膜玻璃,就算有个人站在屋里往外看,我们从外面也是看不见他们的啊!”
舒涵对这些玻璃、金属之类的材料品种不甚了解,被司机大哥这么一解释,心里更是不安起来:“真的?真的有这种玻璃?”
“当然!我们的车窗玻璃也都是镀膜的,现在的人不都注重隐私嘛!”
司机大哥越解释,舒涵心里就越慌。
戴慕珩癔症了,自己难道也癔症了?
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有关秦可儿的事情自己没有能力处理,还是先回去和萧易北商量是为上策。
“好……好吧……我眼花了,眼花了……”
舒涵一个转身,低下头,朝着车子一路小跑,打开车门就钻进去,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玻璃窗户。
司机大哥奇怪的看着舒涵,又回头望望大楼的玻璃窗,心中腹诽:这丫头莫不是魔症了吧?
……
戴慕珩的病房里当然没有秦可儿,如果有,也不会有人看见。
戴慕珩没有从李大夫那里得到答案,只觉心累,重新躺好,闭上眼睛假寐。
蔚朝阳走出病房,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才开口道:“李大夫,谢谢你!”
蔚朝阳轻轻对宋锦佩点点头,边上的宋锦佩非常识趣地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往那医生的口袋里一塞。
“哎哟,戴夫人,您这样可就见外了……”
那姓李的大夫还想推辞,蔚朝阳微微一笑:“以后要麻烦李大夫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们虽然是多年的老交情,可也不能每次都让你白费心不是?”
蔚朝阳说的婉转又得体,李大夫开开心心地点头称是,满脸笑容地离开了。
“锦佩,让老顾给我打个电话……”
“是,夫人……”
宋锦佩目送李大夫离开,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转到一个僻静处去打电话了。
不一会儿,蔚朝阳的手机就响起,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夫人……”
顾君宪在电话里打招呼。
“帮我去验一个DNA。”
顾君宪正从千国港公安局往外走,为了和蔚朝阳打电话,他特意站停了,找了一处背阴的地儿。
“验DNA?谁的?”
“那具从C栋挖出的尸体还在吗?”
蔚朝阳面色铁灰,满腹心事。
“夫人,我也正想向您汇报这件事呢……尸体消失了……”
……
“尸体消失了?”
戴裴华正在湖边钓鱼,听见顾君宪的汇报,鱼竿不禁抖了一下。
本来正有一条鱼就快咬钩了,被鱼竿一抖,吓得甩着尾巴逃跑了。
顾君宪一脸凝重,蹲下身来,蜷缩地就跟个土球似的。
“华哥,这件事倒不是周有道胡说,我今天亲眼看见的……”
顾君宪凑到戴裴华身边,附耳轻语,等他说完,戴裴华手里的鱼竿都松开了,落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一具尸体,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化成粉末消失了?”
戴裴华摘下墨镜,眼珠子乱转,越想越是不可思议。
“华哥,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肯定不会相信的……您今天不是让我去找周局吗?我去时,周局和刘队,还有一个法医好像是姓丁的,正准备做尸检。我也在现场……”
顾君宪说到这里时,想起自己刚刚所经历的一幕,人忍不住地打了个激灵。他从来都是不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手上沾血也能一觉到天亮。
“丁法医刚刚走到那具尸骨旁边,手指还没碰到一丁点儿,突然……突然那具尸体就发光了……”
“发光了?怎么可能?”戴裴华看着顾君宪说书般的表情,满脸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