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泠醒了吗?”
因为舒涵的事情,戴慕珩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女人。蓝月泠其实就是在舒涵发生车祸的当夜醒来的,今天已经出院了。
“听说是醒了……对了,戴少爷,你什么时候和舒涵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和蓝月泠在交往吗?”
谭贝儿是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刚才已经觉得很奇怪了。打给舒涵电话是戴慕珩接的,一到医院病房又是戴慕珩陪护在身边。虽说萧易北失踪了,可照理说戴慕珩也不该对舒涵这么忠犬样儿啊!
被谭贝儿问的有些尴尬,戴慕珩讪讪地笑了笑:“没有……我没有和蓝小姐交往。你们都误会了!”
“误会吗?”谭贝儿眨巴着大眼睛,嘴里嘟囔着,“你们富家公子的想法真是弄不懂……”
舒涵虽然昏迷着,可他们的对话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巴不得谭贝儿赶紧将这个讨人嫌的家伙给赶走,别在自己身边堵心。
戴慕珩或许也真是被谭贝儿的“直爽”给问的尴尬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贝儿,你来了正好,你帮我看着点舒涵,我先去办件事……”
“行啊!我本来就是来陪舒涵的。戴少爷,您忙您的去,这里用不着您陪着……”
戴慕珩点点头,又看了看还闭着眼睛的舒涵,心里依旧有点不放心:“她一醒,你就打电话给我哦……”
“知道了,您去吧!”谭贝儿摆摆手,就算她神经再大条,也看出了戴慕珩对舒涵的态度太不一样了,完全超出了一般公子哥儿泡妞的程度。
戴慕珩走到病房口,突然又折回来:“如果她不醒,你也要打个电话告诉我!”
“不醒?打什么电话啊?”谭贝儿被他这种要求给弄晕了,如果说选择题是A和B,难道还有一个答案是AB吗?
“算了,算了!我打你电话……我随时随地打你电话!”
向别人提要求,远不及要求自己来的快捷便利有效果,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嘛。
戴慕珩从医院出来,直接一脚油门就到了千鸟大酒店顶层套房。他和萧郁约好了,晚上十二点前要到达他的房间。
因为舒涵在沙滩突然晕倒,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回医院,等医生将她安顿好后,萧郁才离开,戴慕珩不放心提出要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所以才会遇上了谭贝儿。
戴慕珩走出电梯,看了看手表,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十二点了。
萧郁已经在房里等他,听见门铃声,萧郁最信任的秘书小金为戴慕珩开了门。
“戴少爷,你来啦?”
声音是从卧室里传来的。
戴慕珩循着声音走到卧室门口,方看见萧郁一身麻质的中式长衫,正在摆弄一只样式有些奇特的香炉,听见脚步声,萧郁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与戴慕珩打招呼。
“萧伯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正好舒涵的好朋友谭贝儿到了,所以我和她多聊了几句……”
戴慕珩搓着手解释,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香炉前一溜摆件,只见其中有瓶子,有罐子,还有一只类似于罗盘状的金属器皿。
最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一只长条形的木盘,木盘子上竟然摆着几十根银针。那些银针皆有竹签般粗细,在壁灯的照射下,幽幽泛着冷光,直把戴慕珩看的心惊肉跳。
“不晚,不晚!”萧郁摆摆手,指指按桌前的一只蒲团,“进来,坐吧……我真没想到戴少爷会如此仗义。你身娇肉贵,还能为了我家顽徒作此牺牲……”
一听“牺牲”二字,戴慕珩腿都麻了。
也不知他们这一门是怎么查案子的,刚才在沙滩上萧郁只是说了一个“血”字,总不会真要“抽筋剥骨”、“大卸八块”吧?
见戴慕珩停在门口不动身,萧郁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戴少爷莫怕,这些针不是用来扎你的!”
不是用来扎他?
戴慕珩一头雾水,忍不住又看了那些长针一眼,难道用来扎萧郁自己?
“来,进来,我只需要你中指上的一点血,就跟医院里验个小血差不多……”
看出了戴慕珩的犹豫,萧郁赶紧解释,并从自己贴身的一个软布小包里取出一支小小的银针,示意给戴慕珩看。
看见萧郁手中那支小银针,戴慕珩一头冷汗终于不冒了。
“行,这个行!”
戴慕珩走进卧室,盘腿坐在铺垫上。
萧郁对戴慕珩抱拳行了一礼,也在他对面的蒲团坐下。
与此同时,屋里的灯突然都暗了,而戴慕珩只觉得眼前一晃,他和萧郁所坐蒲团的四周却点燃了许多烛台。
这一变化让戴慕珩张口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做到的?谁关的灯?谁点的烛台?
他转着脖子,四处张望,刚才接待他的金秘书早就不在房间里。屋里,除了萧郁就是他自己了,难不成还有他看不见的东西在?
“戴少爷,得罪了!”
萧郁将刚才展示给他的小银针在身边的一支烛火上烫了一烫,以便消毒。
戴慕珩收回好奇的目光,看着萧郁手中的银针,微微一哆嗦。
虽然针细小,可也毕竟是针啊。扎在肉上还是会痛的。
可自己话也说出口了,总不能在这会儿退缩,再加之舒涵言之凿凿,说秦可儿在自己身上下了咒,万一说的是真话,如果不把这事情搞清楚,心里倒也真不踏实。
他讪讪一笑,乖乖伸出左手:“萧伯伯,客气了!请!”
萧郁深吸一口气,轻轻抬住戴慕珩的左手。
“好了!”
“什么?”戴慕珩刚想要闭眼睛,却发现萧郁已经将银针收回,“扎好了?萧伯伯,取血取好了吗?”
“好了,谢谢戴少爷。”
这么快?这手法娴熟地竟是比医院里的护士都专业了。最主要的是戴慕珩压根没有看见萧郁扎针的动作啊!
萧郁将银针置于一只玄黑色的石碗里,石碗里有水,在烛光下微微泛着凌光。
戴慕珩端详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针孔,他刚想询问,却见萧郁突然变了脸色。
“萧伯伯?”
“嘘!”
萧郁对戴慕珩一个动作,噤声。
戴慕珩一瞧萧郁脸色,只见他神色凝重,嘴巴紧紧地抿着,连鼻头都似屏住了呼吸。看萧郁如此神色,戴慕珩哪里还敢乱动。
身子是不敢动了,可眼睛可还自由,戴慕珩的视线随着萧郁的眼神,也慢慢移到那石碗内。
烛火摇曳下,只见那银针慢慢渗出血滴,血滴一入水,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先开始是一小滴,再然后越聚越多,一滴连成了一串,弯弯曲曲的,纠缠成一团。从戴慕珩的角度看过去,那些血串竟似一条条小蛇,在石碗里盘旋成一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可把戴慕珩给吓傻了。
“蛇?怎么会变成蛇?”
眼看着那些血蛇就要从黑色的石碗中挣扎爬出,萧郁右手一挥,刚才木盘上的几十支银针瞬间就被他握在手中。只见萧郁动作敏捷地将那些银针一支支扎住血蛇七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石碗中所有的血蛇皆静止不动了。
戴慕珩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无法通过理智思考来判断真伪。
这里不是摄影棚,这里也不是他稀奇古怪的梦境……
可眼前所发所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幻呢?
“月枭!竟然是你……”
萧郁突然咬牙切齿地冒出一句话。
戴慕珩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郁,在他印象中萧郁虽然其貌不扬可总是温文尔雅,有时还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雅痞幽默。可此刻,只见萧郁双目眯成了一条线,眼里流露出的寒光,竟比那一碗血蛇更让人恐惧。
“萧……萧伯伯……”
戴慕珩心中更恐惧的,除了刚才看见的一幕,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些血蛇是从他手指间的一滴血变化出来的。那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内,岂不是还有无数这样恶心的东西在四处蔓延?
想到此处,戴慕珩只觉肚中一阵翻搅,就仿似刚才那些蠕动的东西已经控制了他的五脏六腑一样。
听见戴慕珩颤抖的声音,萧郁方从难以控制的愤怒中抽离出一丝清明。
他深深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方回看戴慕珩的眼睛:“戴少爷,不必怕。你体内的独情咒已经解除,我刚才不过是借你一滴血,探查施咒人的身份罢了……”
没想到萧郁一眼都没瞧戴慕珩,却还是准备地判断出了他的心思。
“解除了?那些血蛇,我身体里没有了?”戴慕珩指着那玄色石碗中还被银针扎着的血蛇,只觉得浑身上下奇痒无比。
萧郁摇摇头:“那些只是幻术,没有什么蛇!”
他右手一挥,银针又皆回手中,戴慕珩吓得身子本能地往后仰,真心怕那些血蛇会窜到他身上。可他想像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那些血蛇没有了,取而代之的还是刚才放着细小银针的一汪水,连水里的血色都是淡淡的,哪里有半条蛇影。
戴慕珩拼命地揉眼睛,揉揉眼睛,再看看石碗,依然还是一碗水,哪里还有半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