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北站在崖颠，昂首四顾，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身后是大面积的黑色礁石海滩。
无论是海面，还是身后，皆有数个银白色阴灵在默默游荡，可此间唯独不见季如敏的身影。
“看见了吗？”
舒涵观察萧易北的神情，见他琥珀色的眼眸渐渐变深，想必一定是看见了什么。
这一发现，也是舒涵在经过多次实践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只要萧易北那淡如琥珀的瞳色变深，十有八九就是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了。
萧易北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皱了皱眉头。
“没有看见季如敏……”
他这句话简单明了，却传答了两层含义。
一是正如字面所示，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目标，也就是季如敏的阴灵；
另一层含义舒涵瞬间领悟，那就是他看见了其他本不该看见的东西。
舒涵的手被萧易北紧紧握着，可寒意仍是在身周蔓延，她看不见四周究竟还有什么，可这切切实实的感受却是骗不得人的。
“这里是不是有好多……？”
舒涵紧紧挨着萧易北，轻轻地在他耳畔问道。
萧易北侧脸相看，只见舒涵近在咫尺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有惧意，她的瞳色也在加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萧易北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好多……”
萧易北也不瞒她，因为他知道舒涵的第六感已经有些萌芽了。她每一次的感受都是正确的，所以觉得也没必要去故意欺瞒。
可她此刻如此亲近自己的举动，倒是让萧易北有些莫名心慌起来。
舒涵当然不会知道萧易北此刻所思所想。她只是凭着本能，紧紧拽着他，汲取安全感罢了。
“那……那我们走吧……既然看不见，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听了萧易北如此肯定的答复，舒涵还是怕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大白天还会这么阴森森的。
大海明明该是给人豁朗舒达之感，可站在这飞鸟崖上却只觉得压抑沉重，阴森可怖。
身上的精神气都似在被无形的力量给吸去……待得越久，人就越是萎靡。望着脚底下滔滔的大海，真的有一种想要一跳了之的想法。
“好，我们走吧……”
萧易北扶着舒涵从崖上走下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回到海滩上，舒涵已是一身大汗。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这么阴森？”
头顶的云层依旧在加厚，连海风吹在身上都是重重的。
“气场不对……”
萧易北又回头看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目标：“走吧，离开这里。”
“你说，这里会不会很容易让人产生自杀的念头？”
终于走出了飞鸟崖的范围，舒涵才觉得可以大口喘气了。
她再次回头望了望那黑黑的礁石群，心中莫名产生一个念头。
“你感觉到什么了？”
萧易北也不直接回答，反过来问舒涵的感受。
“压抑、暗黑……好像到处都有无形的负能量……”
舒涵回忆刚才的感受，找出几个自认为最贴切的形容词。
萧易北揉揉舒涵的头：“你的感觉很灵敏！收你做徒弟，你又不愿意……”
“啊呀！你干嘛老喜欢揉我头啊……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舒涵抗议地拍开萧易北的手，把被他揉的一团乱毛的头发重新理顺。
“因为你像一只猫啊！撸猫，撸猫……猫当然是用来撸的！”
萧易北笑嘻嘻的看着舒涵抓狂，听着她叽哩哇啦地抱怨和嘟囔。
飞鸟崖其实距离千鸟酒店已经不远了，沿着海滩走到滨海大道，再晃荡个十分钟，也就到了。
萧易北和舒涵两人也不再打车，就那么一路走走停停。
“你说季如敏的灵魂会去哪里了呢？”舒涵还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执念。
人死后，是不是都会有灵魂？
那些灵魂都会在人间停留，还是会直接离开？
停留的，都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那直接离开的，是不是因为不再留恋？
离开后，还有可能再回来吗？
这一系列的问题，她都曾和萧易北探讨过。
“我不知道……但是，季如敏死的蹊跷，灵魂绝不会轻易就这么消失的。”萧易北回想在停尸房看见的季如敏，眸色又渐渐暗沉下来。
她死不瞑目，虽然眼睛已经闭上了，可从她面部许多微表情里可以看出临死前的恐惧和不甘心。如果说她是自杀，那绝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萧易北虽然大学学的是建筑学，可因为和孙同是发小的关系，也经常会去蹭他的法医课。
医学是科学，讲究的是证据和逻辑。而他萧易北探索的是玄学，常人看来是高深莫测，无法实证的东西。
可萧易北却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认为玄学并不是人们眼中的迷信，无论是风水还是灵魂，其实说到底都是能够被分析出来，也能抓得住规律来研究的。
风水，其实就是阴阳地理学，是自然界的格局、气场和势能的组合；而人死后的灵魂则更是简单易懂，就是能量，说的更直观彻底，就是可以分解成比原子、微分子、光子还要小的一种能量物质。
想到这里，萧易北想到了孙同。
“孙同下午要来了，我要去火车站接他，你去吗？”
“他来就是处理季如敏的案子的吗？”
“我猜想应该是……”萧易北点点头。
“行，我陪你一起去。”
舒涵答应的爽快。反正剧组要明天开机呢，今天回到酒店也没什么大事。
萧易北其实只是试探着问问，并没有信心舒涵会答应。
因为此时不过才中午，孙同的火车要下午五点才到，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消磨。
“那……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
这算不算是一次约会呢？吃饭？逛街？还是去游乐场？
萧易北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舒沁那些粉红色的纸笺……
那纸笺上都写了些什么项目啊？
“现在？当然先去吃饭咯……”
舒涵看看时间，接近中午十二点了。民以食为天，亏待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啊！
萧易北想着约会的事情，舒涵并没有这份觉悟。
“行，吃饭就吃饭……”
萧易北点点头。反正这饭，他们也不是吃了一顿两顿了。
古人说的好，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换到萧易北这里，道理也是一样的，想要抓住女朋友的心，就要先哄住女朋友的胃。
舒涵吃什么，不吃什么，什么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他也排摸的差不多了。
用手机定了一家市中心的餐厅，周边有繁华的CBD商业区，萧易北想着吃完饭总要找点事情消遣，不管舒涵怎么想，他就把这作为约会了。
想到这里，萧易北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明明自己已经脱单了，可自己的女朋友就像是韩剧里演的那样，脑袋里似乎有一块橡皮擦。人家那女主是没有办法，真的忘，而他的女主是明明都记得，却就是不承认。
这种离奇的恋情，恐怕也就他这种本就离奇的人才能遇得上了，换了正常点的男人，哪个受得了这样的荒诞剧。
舒涵吃的很满意，她微微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这是她开心满足时的表现，萧易北看着她，越发觉着这丫头和家里的加菲有的一拼……几个罐头就可以喵喵叫。
不过，加菲还比舒涵懂得感恩些，吃了他的小鱼干还会过来蹭蹭脑袋，求摸摸。可舒涵不会，她如果肯过来亲一亲，靠一靠，萧易北绝对连身家性命都可以一并送给她。
萧易北看着舒涵，脑袋里天马行空，把舒涵想像成了猫咪，正靠在他的肩头，蹭着肩膀，温柔地撒娇。
突然，他就听见一声很是豪气的声音。
“买单！”
等他醒悟过来，舒涵已经和服务员结账了。
“咦？不是应该我买单吗？”
萧易北赶过来时，人家淑女已经把单结了，害的他这个大老爷们很是没面子。
“今天你够仗义，肯陪我们去……去……”
舒涵还是对“认尸”这两个字很是抵触，所以说了几遍都没说下去：“反正就是你表现很好，这顿是我犒劳你的！”
舒涵想要拍拍萧易北的肩膀，可无奈她比萧易北矮了些，拍肩膀有些累，最后顺手就拍了拍他的胸。
她这动作做的很是自然无邪，可萧易北心头却是一跳。
“喂，你这丫头算是调戏吧……”
当然，这话萧易北只敢在肚子里说说。
“饭吃完了……时间还早，我们去哪儿？”
说起来千国港他们也来了一段时间了，却都没有好好逛过。
萧易北强制压下面部升腾起来的红，低着头道：“随你……你想怎么逛，我都奉陪！”
二十四孝男友，是不是应该这么回答啊？
还是应该像霸道总裁一般，所有环节都安排妥当，女主只需要像只小白兔一般乖乖配合就可以？
萧易北心里没底。
他又没有谈过恋爱？哪种模式才是标准答案，他不知道。
“那先随便逛逛吧……吃的好撑。”
舒涵摸摸肚子，对着萧易北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排贝齿在阳光下闪了闪，萧易北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