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找我?”
戴慕珩无论是见蔚朝阳,还是见戴裴华,皆是抖抖瑟瑟,全然不见他往日风流倜傥的姿态。
戴裴华指指一旁的沙发:“坐……”
戴慕珩小心翼翼地坐下,双腿并拢,腰背挺得笔直,像是军人受训一般。
“今天周局长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海滩边发现了一具女尸,经查证好像是个来我们这里试戏的女演员……”
戴慕珩心头一紧。
女尸?女演员?
他不敢轻易接话,等着戴裴华说下去。
戴裴华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从来都不管你。可你要玩,也要有个分寸。闹出人命官司的事情,我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是帮不了你的!”
这句话一说,敲打地戴慕珩彻底懵了。
“父亲,儿子绝对没有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道:“儿子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定遭天打雷劈!”
戴裴华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姓季……周局说那死者姓季。你可认识?”
戴慕珩刚站起来,一听这后半句话,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姓季?父……父亲……周局真这么说的?”
“确认死者身份,是警察办案第一步就要做的基础工作。连姓名都弄错,他们也可以回家抱孩子去了。”
玄光集团戴氏,在全国范围不敢托大,可在这千国港却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刑侦科调查出戴慕珩与季如敏关系密切后,第一时间就是汇报了局长。
而周局长也很是上道,先主动和戴裴华联络,并没有贸然求证戴慕珩。
“季如敏?”
听见季如敏的名字,戴慕珩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
季如敏死了?
怎么会?
她为什么死?
被人杀了?
还是自杀?
“你果真认识这个姓季的?”
戴裴华接到千国港公安局局长周国兴的电话,心里就猜了个八九,如果警察没有拿到十分的证据,是绝对不敢拿这种事来打扰他的。
“父亲,我……我是认识季如敏,可她的死,绝对……绝对和儿子没有半点关系啊!”
戴慕珩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这泡泡小姑娘,花点小钱,在他们这些公子哥眼里真的压根不算是事。可摊上人命官司,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他戴慕珩也不过是戴裴华名义上的儿子。没有血缘维系的亲情,总是显得那么淡薄。
戴裴华脸色阴晴不定,他深深看了戴慕珩一眼。
要说这不孝子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他是相信的,可要说他敢杀人,则绝无可能。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定定心心和他说话了。
“你先起来……”戴裴华不耐烦地招招手,“慕珩,你始终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戴家唯一继承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我戴家人的气度。”
“是!”
戴慕珩听戴裴华这么说,心中方定。
他站了起来,却不敢再坐到沙发上。
“你好好跟我讲讲,这姓季的女孩究竟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戴慕珩也是无路可退,要想在这件人命官司里彻底抽身,除了一五一十地和戴裴华交待,也是别无他法。
听戴慕珩说完,戴裴华大致心中了然。
“行了!我清楚了。”戴裴华点点头。
“那公安局那边?”戴慕珩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戴裴华拿起报纸,摆摆手。
“那儿子先下去了……”戴慕珩低头弓腰,谦卑不已。
“等等……”
戴裴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过一月,就是你奶奶八十大寿,你可想好送些什么稀奇物件给她?”
“奶奶?”戴慕珩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又是一个疙瘩。
这戴裴华、蔚朝阳虽说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可始终因为他们膝下无子,自己是他们法律意义上唯一的子嗣,所以关键事情上是真心维护他的。
可戴裴华还有一位老母,也就是戴老夫人。这位老妇人,年约八旬,可手中还掌着戴氏将近一半的生杀大权不放。
小时,戴慕珩不懂,为何戴裴华和这位奶奶每每僵持争吵。
等他慢慢长大后方知,原来戴裴华原本还有一位长兄,也就是戴氏真正的大公子。
这大公子夫妇也是短命的,在一次飞机失事中双双殒命,独留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戴氏的长子嫡孙。
那孩子在父母双亡后,不过一年时间,竟也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蔚朝阳当初在众多旁系子侄中挑选时,正是看中了戴慕珩与那戴氏长孙长的有六七分相似,所以才会放弃诸多身健体康的孩子,独独选了他这个病秧子。
本以为挑个和嫡孙长相相似的孩子,能讨戴老夫人欢喜,却不料适得其反,戴老夫人不光不喜,而且一见戴慕珩就厌。
这么些年,除了逢年过节去给这位老夫人请安问候外,平时根本和这位名义上的奶奶不相往来。
戴裴华一直希望戴老夫人能将手中的股份给戴慕珩,可戴老夫人始终不松口,理由竟是要等亲孙子回家,要把玄光集团留给真正的太子爷。
为了此时,母子二人几番咀唔,也终究不得结果。
“父亲,奶奶生日,我是应该送礼物,可您也知道,奶奶不喜欢我……”
戴慕珩也是无奈,他虽在这戴家大院长大,可戴老夫人一直不待见他,始终把他当外人对待。
“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你要做的就是将你的心意表达给她老人家看……”
戴裴华扔了一张卡给戴慕珩,“别给我省钱,好好动动脑筋!”
得了卡,戴慕珩喜笑颜开,本以为闯祸了,要挨训,谁知还能有红包拿。
“谢谢父亲,我一定把奶奶的寿礼办的妥妥帖帖的!”
戴慕珩退了下去,走出书房不远,正碰上前来找戴裴华议事的顾君宪。
“大少爷!”
顾君宪恭敬地弯腰行礼。
戴慕珩一把扶住他:“顾叔,您别这么客气……找我爸有事?”
“是,商量点滨海项目的事情。”
“哦,对了,说起滨海项目,我想起一个人……”戴慕珩皱皱眉。
“大少爷请讲。”
“萧郁老先生是不是有个徒弟叫什么萧易北的?”
“是……”
“这小子……哦,不是,这个人如何?”
戴慕珩对萧易北的身份一直持怀疑态度。
他是舒涵的男友,这一点本就让他很是不舒服,可没想到他还是萧郁的徒弟。
你说萧郁一个糟老头子弄弄罗盘,看看风水,骗骗戴裴华这些有钱人就算了。
怎么还有年轻人搞这套怪力乱神的玩意儿,偏偏还是舒涵的男友。
“少爷想问他什么情况呢?学业、工作,或者说生活方面?”
顾君宪有些奇怪,不明白这位总是吊儿郎当的少爷,何以突然对一个风水师的徒弟这么感兴趣。
“都查,我都想知道……”
戴慕珩当然不会告诉顾君宪,自己单纯就是因为看不惯他,所以才想查他。
顾君宪看戴慕珩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行!我和老爷汇报完事情,马上帮您查一查……”
顾君宪就是吃这碗“情报”饭的,查个毛头小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谢谢顾叔了。”
“少爷客气!”
看着戴慕珩走远,顾君宪方直起身子,继续往戴裴华书房而去。
……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舒涵就起床了。
简单洗漱后,她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门,生怕吵醒了萧易北。
门一开,却见萧易北已经坐在小圆桌旁等着她了。
“我吵醒你了吗?”舒涵觉得很不好意思。
剧组其实已经安排了住宿,只是为了省钱,像她们这类小演员只能三个人睡一间。
舒涵怕舒沁突然出现,没有办法只能继续霸占萧易北的大床,害得房间真正的主人只能睡沙发。
“我早就醒了。先吃了早饭再开工。”
萧易北居然又订好了早餐,像是掐准了时刻表一样,还热气腾腾的。
这份情,舒涵没法不领,边吃边问昨晚孙同的情况。
“他说今天一有结果就会和我打电话,你安心拍戏,别管这事了……”
萧易北知道舒涵还是对季如敏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等她说,就先回答了。
“好吧……”舒涵又喝了几口粥,才站了起来。
“我昨天给你的东西都带了吗?”
昨晚回到酒店,萧易北关照舒涵把白天戴着的手串,符纸继续藏身上。
“都带着了,不过……我今天去拍戏,要这些东西干嘛?”
这件事舒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今天和那个什么施的竞演哪段戏?”
“林小白发疯的那段……”
那段戏舒涵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林小白因为在学校图书馆见了被自己害死的女一亡魂,而吓得发了疯。
“拍这么凶的戏,难道还不该小心些吗?”
萧易北扯扯嘴角,笑的有些诡异。
“不至于吧……”
话虽这么说,可舒涵还是摸了摸口袋,确认了一下,东西都在。
“舒涵,好好演,加油!”
萧易北送舒涵到门口,临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哎呀!你又来,真讨厌!”
舒涵哭笑不得,可没时间再和他闹了,只能干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