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现在？”
听到舒涵的话，萧易北一个头顿时有两个大。
凌晨一点，去学校？
自己恐怕会被学校保安给抓起来的吧？
舒涵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学校门口了。如果……如果那里也没有……”
“如果那里也没有，你还想怎么办？又要自杀，然后去找他？”
萧易北气的咬牙切齿，大冷天的，胸口却是火烧火燎。
“不！如果今晚真的找不到他，我就死心了。明天陪你回坤城。”说完这段话，舒涵也是一脸肃穆，大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好！”萧易北也是一凛，“事情总要做个了断！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哦，不对，舍命陪妹子！”
“谁是你妹子？”舒涵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萧易北被她那个嫌弃的白眼翻的有些气闷，结结巴巴地反驳：“你妈是我师傅的师妹，而且你妈让我叫她姑姑，那你不就是我妹子？”
这个理由也算说的过去，舒涵抬了抬手腕：“那你拉着我的手，真的是为了防鬼？还是为了……”
萧易北等着她说下去，心口突跳，就像是一个偷吃零食的小孩，口袋里藏着块糖，怕被老师发现一样。
“你该不是喜欢上舒沁了吧？”舒涵皱着眉，眼神有些探究的望着萧易北。
“胡说八道什么呢？”萧易北被她说的脸红了，一下子甩开她的胳膊，“谁稀罕拉着你一样！我警告你哦，待会儿你要是看见什么，可别来拽我！”
“哼！我哪里就那么老鼠胆了？”
舒涵才不怕。从小到大，恐怖片也没少看，那些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就那么回事儿吗？
他们两个原本没那么熟捻。在坤城的大半年，舒涵几乎是尽量躲着眼前这个男生的。她的病是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她戴着面具，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精心维护着她的小世界。
直到除夕夜，她知道原来萧易北早就看透了自己，可他不害怕，不排斥，甚至觉得这样的病也是合情合理的存在。是了，在他眼前，自己的人格分裂又算什么？他才是更大的奇葩和异数。
不知不觉间，舒涵摘下了沉重的面具，和他说话也再没有了三思的慎重。下意识里，她接纳了他，这个和自己有的一拼的“怪物”。
所以，他们现在的相处更多的是自然了，就像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可以随心所欲的开玩笑，也可以拿彼此的“秘密”打打趣。
“我觉得舒沁喜欢你！而且，你可能也喜欢舒沁！”
萧易北被舒涵的话震住了，他咳嗽了两声，故作惊讶地反驳道：“喜欢舒沁？你开什么玩笑？你萧大少爷什么美女没见过？等着我翻牌子的宫妃足足有一个班……”
“反倒是你，你是怕我喜欢上舒沁吧？所以才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说完居然又重新捏住了舒涵腕子，力量还加重了，扣的舒涵都有些疼。他嘴上虽这么胡诹，可心里其实突突跳个不停。
不行，这次回坤城，他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怎么心脏会这么奇怪，该不会是生了心脏病了吧？
舒涵甩了甩手，可挣脱不开，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让他生气了，赶紧换话题：“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小人之心，度了您君子之腹。你眼光高，高到了额顶上。求求你，哥，千万千万不要喜欢舒沁那丫头，也千万千万不要喜欢我哦！
那我们快去学校吧，要不然天亮了就看不见了。”
舒涵想想待会儿还要求他办事呢！可别再不相关的言语上得罪了这位大哥才好。
萧易北腹诽：“谁告诉你天亮就看不见？人云亦云而已。”
可他心里虽这么想，话可不会这么说。关于那个世界，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离学校越近，舒涵的心跳节奏就越奇怪，萧易北始终扣住她的手腕，其实是在监测着她的脉搏，就怕她一个激动又开始玩游魂。
“等一等！”马上就要到校门口了，舒涵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萧易北突然喊停。
“怎么了？”舒涵抬眸看着他，“马上就到了呀！”
“舒涵，待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都不许冲动，知不知道？”
“不会啦……”舒涵低了低头，嘴唇不自觉得咬了咬，这是她心虚时的小动作。
“人鬼殊途，你可以和他交流，但绝对不能和他接触，你们已经处于两个不同的能量场，而你显然能量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另一种能量干扰。”
萧易北一想到上回舒涵游魂的样子就心惊胆战。
“我学艺不精，上次能把你拉回来已经纯属侥幸，如果你再重蹈覆辙，我怕自己……无力回天！”
萧易北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舒涵如果还不听，那也太不该了。
舒涵看着他的脸色，虽说不知道自己上回究竟有多出糗，可能让他这么忌惮，显然事情的确是有些严重了。
“好了啦，我答应你，绝对……”舒涵举起另一只没被萧易北控制的手，发誓道，“我绝对不乱来！”
得了舒涵的允诺，萧易北才放下半颗心，他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师傅这回给他招的这房客，有可能真是派来历练他的卧底。不光搅乱他的生活，现在恐怕是连他的心神都一并搅乱了。
岚茵高中是鹭洲最顶尖的学府，这里的学子每年都是百分百的本科率。考上清华北大的比例更是在华南一带的中心城市中名列前茅。
舒涵站在母校前，整个人一下子沉郁下去。
萧易北也不说话，只是冷眼打量着这座建筑。
学校占地很广，此刻他们站在校门口，一眼望去，两边的围墙一时都望不到尽头。与一般学校不同的是，岚茵高中的建筑没有采取现代建筑的风格，而是由一座牌楼代替了校门。
牌楼上“岚茵中学”四个大字，在漆黑的夜色中微微泛出荧光。
校门口有两株粗壮的榕树，遮天蔽日的气势，看着估计也有百年历史了。
萧易北有些犯职业病，他眼睛一打量就感觉这里的气韵非同一般。倒不是这块地本身有多好，而是这牌楼，这树，以及学校门口这片广场的组合，让他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生气。
“你们学校历史应该很久远了吧？”萧易北眯着眼睛，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深深呼吸。
“具体的历史，我也没有研究过，不过听老师说过，学校最早的前身可以追溯到明朝，好像是当时哪一位大儒所建的书院……”
萧易北默默点头，那就对了。因为这里的建筑布局和在风水上的讲究，绝不是近代人轻易可以建成的。
怪不得这所学校人才辈出，学生的素质是一方面，这里汇聚的灵气也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萧易北看了看两株榕树，选了其中一棵带着舒涵走过去。
到了榕树下，他放开了舒涵的手：“我要作法，所以没有办法再扣住你的脉门，待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都必须控制情绪……”
“你放心！我绝不闯祸！”不等萧易北关照，舒涵当先表态。
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她也明白人鬼殊途，她只是想要问问韩凉，他究竟有没有出卖爸爸。
她不相信大人们说的话，因为她认识的韩凉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还有……她还有话想问问他……高考结束那天，他是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要说的话，和自己心里所想应该是一样的吧……
想到这里，舒涵偷偷觑了萧易北一眼。这个问题她有些说不出口，可如果不问，却又不甘心。
对，一定要问，如果她不问，恐怕会在心底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萧易北深深地看了舒涵一眼，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也不点破，默默盘膝坐于树下。
不一会儿一块黑色的丝绒，一只微型的黑金色香炉，还有几支同样微型的沉香出现在舒涵面前。
舒涵不自觉地蹲下身去，盯着这些“道具”仔细地看，都好小咪啊，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过家家玩具一样。
她其实很想伸手去拿起来看看，可最终还是咬咬嘴唇，放弃了这个念头。
萧易北闭着眼睛，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默默念着什么。
舒涵蹲在萧易北身旁，眼睛死死盯着香炉上那几支莹莹的沉香，只感觉周边的风似乎一阵紧着一阵的吹，可那风又不似平时的风，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嘤嘤嗡嗡的细碎声响。
舒涵把身体蜷了起来，因为她觉得有些冷了。
周边的温度在一分一分地下降，最后她都有些牙关打颤。
突然，风静了下来，一切都像是停止了。
舒涵抬起头来，恰看见四周朦胧一片，学校不见了，榕树也不见了，只有萧易北和地上那冉冉升腾的沉香烟雾。
“韩凉！”
舒涵惊叫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等萧易北开口，人已经往前跑去。
白雾深处，慢慢呈现出一个人影，瘦高修长的身材，穿着岚茵高中的校服。
萧易北想要拽住舒涵的手：“等等……”
可舒涵却已经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