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两天时间,我就欠下了两份人情。我坐在马背上,有些欲哭无泪。
阴我心中忐忑不安,一路上沉默不言语,那黑胡子男人倒是还不错,因为天色已晚,带着我们在驿站歇息了一晚,还替我们三人垫付了银钱。
从悬崖上摔下来之后,我们三个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随便吃了些东西就睡了。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就看见黑胡子男人的手下站在门口,他脸色不好地招呼我起来,我现在有求于人,自是要听话些,就把韩不离喊醒。
我等下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温思涵和黑胡子男人站在楼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等我门从楼上下来,黑胡子男人已经上了马。
从驿站到墨羽宗的山下的山脚,骑马连一个时辰都未用到。
黑胡子一行人将我等在山脚下放下,又重复了一遍我欠他的人情,这才走了。
冬月里的山,早晨也是很冷的,台阶上还起了一层冻霜,走上去有些滑。温思涵背着小家伙,我拿着个枯树枝,三个人一言不发的走在台阶上。
可到底这几天太累了,才爬到半山腰,我就没了力气。
温思涵也累的不轻,到底是世家公子,哪里过过这等生活?
我们三个靠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喘息,累的连句话都不想说。
忽地,一阵微风过,半空中传来森凉的声音,“是你?”
我征然,扎一睁开眼睛,看见落在跟前的人,眸子瞬间挣大了一分。
来人身材该藕条,面容冷峻,穿着一身紫色衣袍,怎么看都冷冰冰的,凶巴巴的,不是幽风是水杯?
我激动的险些泪流满面,可还没说话,他温思涵就挡在了我面前,很是警惕的道:“你是谁?”
幽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向我,嗓音带着不悦。“聂采薇,你们墨羽宗的人找你找的快疯了,若不是我家公子担心,我才不会来寻你?“
“你是来寻我的?”抓住重点的我,心里顿时一喜,忙道:“你既是来寻我的,快将我们带回去吧。”
尽管幽风这厮平时冷冰冰凶巴巴的,但是,看来他今日来寻我的份上,他欠我的糖葫芦,我就不予他计较了。
他的脸瞬间黑了一半,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温思涵凑过来低声问我:“师姐,你认识他?”
“嗯嗯,认识,欠我……哦不,他是墨羽宗的客人。”
温思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还走不走?”
幽风冷冷地冲我问,我忙道:“走走走,你带上他们俩,暂且回宗里,等会儿再来接我,我没力气了,飞不动。”
他脸色又黑了一半儿,“你还想我再来一次?”
“……”我扁扁嘴没有说话。
温思涵倒是讲义气,说:“师姐不走,我也不走。”
“别这么多废话,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催促了一句,毕竟韩不离生病了,温思涵的脸色看着也不好,虽然我也不大好吧。但是我还能撑着。
幽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二话没说,拎着两人腾空而起,走了。
我身子软软地靠在石头上,着实没了力气。其实我知道,我从河边醒来的时候,就伤了风寒,许是觉得不能在外面病倒,所以就一直强撑着在走路,昨晚在驿站的时候,也一直流鼻涕,头痛,可又不想吵着小家伙,就忍着不咳出来。
可现在,一想到自己距离墨羽宗不远了,又看见了幽风,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也就没了力气,脑袋也就越来越昏沉,脑海里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丧失。
……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见我进了隐月洞,所有的蝙蝠都朝我飞过来,来吸食我的血,我拼命挣扎,拼命努力,可最后还是死掉了,我的身体从体内飘出,迷迷糊糊地飘到了洞外,就看见了温思涵,他穿着一身白衣,拿着剑跑进了隐月洞,我大叫着想要揽住他,可他根本听不到……
我尖叫着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回到了宗里,娘亲正坐在床边,面色一脸担忧,眼睛下面还有些泛红。
见我醒来,叹了口气,告诉我说,我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说是幽风送我回来的,回来时,我已经昏迷,脸色烫的发红,十堰师叔来给我看了,又专门抓了药给我,我娘亲就这么给我喂了三天的药,我这才醒了过来。
醒来的当天就被我爹狠狠训斥了一番,原本他以为我只是贪玩,兴许在哪儿睡着了也不一定,见我一整夜都没回去,这才担心了。
去问了碧月师叔,又问了弟子们,得知我是去了后山没回来,就让大家伙儿去后山找我。
得知我是摔下悬崖后,娘亲很是疑惑,毕竟我轻功好,怎地会摔下悬崖去?我想起那红色眼睛的蝙蝠,忍不住打哆嗦,我将那日的事情详细讲给了爹爹听,爹爹听了许久都未说话,只叮嘱我不要说出去。至于韩不离和温思涵那边,他会叮嘱。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小家伙和温思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也都病了一场,不过温思涵倒是比我醒来的要早一些,刚一醒,就被夏侯子煜扶着来看我。
念及他救了我,幽幽同甘共苦的情分,我醒来的第二天,也去看了看他。
温思涵倒是不要紧,许是男人恢复的比较快,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大碍,只说担心我,倒是夏侯子煜对我好好慰问了一番。
回去的时候,我本来像去看慕寒的,可娘亲说,慕寒本就身体不好,若是我把风寒传染给了他可就是过错了。
为此,我一直等到身体全好了之后,才去谢他。
临出门的时候,娘亲喊住我,递给我一些点心,叫我带过去谢谢慕寒。又与我了一件事。
说是我掉下悬崖的那日,慕寒也出了事,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心下大惊,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娘亲摇了摇头,与我道,慕寒不是普通人,谢归谢,但千万不要跟他过多接触。
娘亲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带着浓浓的担忧,可我在问的时候,她却摇头不说。
我到了枫林别苑,跟守门的师弟们打了招呼,这才到了慕寒的住处,可是我才刚敲了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来,是慕寒的侍从,他瞧见是我,又看了看我手中拎着的点心,笑道:“采薇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公子,今日有些不适,不方便见客。”
“客?”我嘴角差点撇到了后脑勺,我爹是这墨羽宗的掌门,我是掌门之女,算是墨羽宗半个主人了,就算论客人,也是慕寒他们是客吧?
我本想跟小厮计较个几句,可见小厮一脸的为难,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将娘亲带来的糕点,递给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之后的几天,爹爹严禁我去后山,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问原因爹爹也不说,就只是让娘亲监督我在家读书写字练功。
因为同甘共苦的情谊,温思涵看见我眼神都带着亮光。
我平时在宗里闲晃的时候,时常遇上温思涵和夏侯子煜,这两人就像是连体婴儿一般,时常一起出现,看上去关系甚好,夏侯子煜许是觉得他那公主妹妹得罪了我,每每见我,都格外客气。
至于夏侯锦鸢,她是外门弟子,我见她的时候,倒是不多,偶尔闲逛的时候,瞥见她站在一群弟子里练功,恶狠狠地瞪着我的模样,很是狰狞。
其实吧,我还蛮享受这种感觉的,你看见我恨得牙痒痒,却偏偏又不能奈何我。
我对慕寒说不上是什么心思,就是很喜欢看着他,也许是长得好看,也许是气质出众,谁知道呢?
可娘亲说的哪件事却让我很在意,我为此拐弯抹角地跟宗里的弟子们打听了无数次,可大家确实齐齐摇头,一个个像是失忆了似的,对我摔下悬崖那天的事情都没了记忆。
大师兄嘛!温和的性子,但也很听话,每每我问,都是岔开了话题,就连二师兄棋临那素来不靠谱的人,嘴巴也严的不行,基本问不出什么来。
三师兄棋云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个闷葫芦。
我心里的困惑越发浓郁,却又见不到慕寒。最后我实在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悸动,在某个夜风习习,月色刚好的日子,鬼鬼祟祟地朝着枫林别苑去了。
我熟悉师兄弟们巡逻的规律,躲过他们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但……躲得过师兄弟,躲不过幽风,我刚跳进院子,就被幽风逮了个正着。
他对我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而且根本不容我说话,就要将我从院子里拎出去。
“别啊!”
情急之下我喊了一声,这来都来了,总不能失败而归吧?
屋子里的慕寒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沙哑的嗓子透着窗棂传出来:“可是采薇姑娘?”
幽风黑着脸不说话,倒是门口的小厮跑进去汇报了。
须臾,小厮就跑出来,对幽风道,慕寒请我进去,幽风的脸色比夜色还黑,一把松开了我。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悔了好几步,这才站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