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西凉和北燕爆发战争,战事一连三月,从炎夏酷暑打到了秋末落叶,北燕渐渐处于劣势。
九月末旬,慕长安临危受命,挂帅西征。由皇家禁卫军亲自送往边关,与慕长安一同被送去的还有皇子慕寒。
边关荒凉,战事吃紧,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慕寒体内余毒未清,慕长安虽得了解药,可到底在病榻上折磨了许久,自是不复当年。
加上天气转寒,即将入冬,边关人心惶惶,打了一个月,虽为兵败,却也没有得胜的希望,眼看着已经进入十一月,马上就要下雪,边关的物资却跟不上,慕长安无奈,只能派人给燕京送信。
慕寒从小到大,自是没有再边关生活过,也没有体会过边关环境的恶劣,去了不到半个月,就病倒了,军医束手无策,良药尽用,却始终不见好转,慕长安无奈,又不能将慕寒送回墨羽宗,只能书信一封,着人去墨羽宗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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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文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他一身风尘,满脸疲惫,嗓音沙哑而哽咽的将这些事讲与我听,又将慕寒写来的书信递于我。
红着眼眶与我说,采薇姑娘,你救救我家公子吧,圣上下了一道秘旨。说是一旦战败,就拿我家公子去义和。若是……若是……西凉不同意义和……
仆文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攥着袖子抹眼泪。
他未能说出口的后半句,我自是猜得出来。
我一直都明白在过去这一年时间里,慕寒处境艰难,却未曾明了他过得是什么生活,可如今看着仆文这般,心里酸的厉害。
他的处境艰难,慕寒在信中未有提及,那有关于皇室新密之事,仆文自是不会与我说,可我却能猜出几分来。
加上这一年多来,陆陆续续从一尘师伯,我爹,以及十堰师叔和竹叶师兄哪里听到的消息,这关于北燕的皇家新密,我倒也推测个几分出来。
一尘师伯跟慕长安是旧相识,说起来,这慕长安跟我墨羽宗倒也有几分渊源。
话说当年,先皇在时,外出游玩时遭遇刺杀,被一女子所救。许是先皇在宫中未曾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子,心生喜欢,就带回宫中纳了贵妃。
一年后,贵妃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就是六皇子慕长安。
而那贵妃的哥哥,曾经是我墨羽宗外围弟子,跟一尘师伯有些矫情。
后来,那贵妃的爹爹去世,哥哥回去继承了镖局,这才离开了墨羽宗。
一尘师伯偶尔也会去拜访那位朋友,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慕长安。
因为贵妃得宠,慕长安很受先皇喜爱,贵妃也得了恩典,能时常回家。
后来,慕长安长到十五岁时,贵妃独自回镖局时被人暗杀,死无全尸。一时间举国上下震惊,有人猜测是皇后所为,可偏偏没有证据。
那之后,先皇无论去到哪儿,都将慕长安带在身边,生怕他也如他母妃一般,遭奸人所害。
有传闻称,先皇是被人毒害,临终前拟旨让慕长安继位,可当时身边的宦官已经被皇后和太子买通,攥改旨意,慕长风这才继承了帝位。
而那时,慕长安尚在边关,听闻先帝驾崩赶回来的时候,连先帝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所以,从继承帝位开始,北燕皇帝慕长风和靖远侯慕长安,就是貌合神离的状态。且不说皇后谋害贵妃是真是假,单单先皇想要将递给传给慕长安这一点,就足以让慕长风杀了慕长安。
慕长风倒不是不想杀慕长安,只是那时候边疆战事吃紧,而慕长安是打仗的好手,这个时候,自是不能动他。毕竟相比于亡国,弄死一个王爷总是要简单一些。
为此,慕长安这才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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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慕长风为何将慕寒养在了慕长安的府中,这个就得从北燕和西凉打仗时说起。
当年,慕长安打败西凉,锦悦公主嫁与慕长风。三年后剩下慕寒之后,就死了。关于锦悦公主的死,一直都是一个谜,直到前些时间,我才知晓了缘由。
锦悦公主虽是天下第一美人,却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自幼骑马射箭,样样皆可。
当年西凉和北燕大战时,西凉皇子迎战慕长安的时候,锦悦就骑在马背上看着。
她那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少女心生萌动的时候,对慕长安是一见倾心。
自此,两军交战,每每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是天下第一美女,长得绝美,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慕长安也不例外。
每每交战,几个将军总是会开玩笑说打败西凉,把第一美人抢过来给慕长安当王妃,大家都乐呵呵的同意,觉得也就只有慕长安能配得上锦悦这种美女。
这种玩笑话,有人只当笑话听听罢了,可有人却听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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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西凉大败,义和的时候,当真将锦悦公主送来和亲,可和亲的对象却并非慕长安,而是当真圣上。
锦悦大失所望,一度抗婚,后来不知怎地就妥协了。
三年后,锦悦剩下了慕寒,慕寒出生时,便是病儿。
而他之所以是病儿,乃是锦悦所为。
想来,锦悦许是怨恨慕长风拆散了她跟慕长安,所以才在知晓自己怀孕时,服下了慢性毒药。
根据十堰师叔所说,锦悦服下的毒药不止一种,为此,慕寒的身体如此之差。而锦悦公主身处皇宫,为何能拿到如此之多的慢性毒药,着实令人困惑,就连一尘师伯,也未能明白。
锦悦公主生下慕寒之后,就服了剧毒自杀。
皇帝和慕长安当时正在议事厅谈话,闻讯赶到时,锦悦公主只剩下一口气,她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恨你”。
我恨你。
她到底恨的是谁?是慕长风,还是慕长安?我不得而知。
锦悦公主死后,皇帝秘不发丧,慕长安被请出皇宫。至于锦悦公主遗体何在,至今无人知晓。
而慕寒,则是在三岁时被送去的靖远侯府,那之后一直都养在靖远侯府。
一尘师伯曾说,皇帝想要对付慕长安的想法筹谋已久,去年慕长安偶感风寒,皇帝开始给慕长安送汤药时,就是一个临界点。
一个需要做个了断的临界点。
在那之前,慕长安早有预感,曾经跟一尘师伯秉烛夜谈。
说是慕长风生性多疑,冷漠,固执,又很果决,他继承帝位之后,暗地里对慕长安动过几次手,却都没能杀得了慕长安。
而前段时间,三王爷来找他,告诉了他一件事。
三王妃的娘家侄女,新晋入宫成了皇子妃,因皇后身体不大爽快,就日日在跟前侍候,无意间听人说起,皇帝怀疑要对靖远侯动手,猜测的原因有很多,什么功高盖主,什么先帝最喜欢的皇子,可其中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那一句“皇帝怀疑锦悦公主跟靖远侯有染,而慕寒是锦悦跟慕长安所生。”
皇子妃听了大惊,找机会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三王妃,三王爷跟慕长安交好,特来提醒他。
可慕长风到底是皇帝,就算慕长安知道他要杀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燕止战多年,百姓的日子才刚好过了一点儿,他不可能带着属下谋权篡位。
那之后没多久,皇帝的“长寿”汤药就送了过来。
每每还是慕长风身边最信任的掌事公公来送。
这汤药,慕长安不得不喝。
而来招慕寒回燕京的,却并非是慕长安,他知晓慕寒回去凶多吉少,可靖远侯府所有人都被软禁,一尘师伯也回不来,慕寒根本无法知晓这件事。
慕长安倒下之后,皇帝就让人书信一封送来给慕寒,让他回京。
慕寒担心慕长安,自是要抓紧时间回去,哪里知道他这一回去,就是跳进了一个设好的困局里。
有慕寒在,慕长安越发忌惮皇帝。
朝堂之上,弹劾慕长安的人越来越多,说他对自恃功高,藐视圣上,连朝会都不来。
又有人说他常年征战,身骨不好,该解甲归田,好好颐养天年。
很快,皇帝就顺应百官,收了慕长安的兵权,让他好好休养。
慕长安兵权被收之后,跟他有来往的官员几乎都出了事,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砍头的砍头。凡是为慕长安说话的人,下场都不好。
而剩下没出事的,也是人人自危,就连三王爷,也都被禁了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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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靖远侯府的气数要尽了,西凉就打了过来。
当朝得力的将军们,都因慕长安出了事,剩下的墙头草前去迎战,自是撑不起大局。慕长风无奈,只得派人给慕长安送了解药。
可慕长风的到底到底是好,若是战胜,以慕长安的身体,怕也撑不了多久。而战败,慕长安和慕寒同时没了命。
实在打不过,他还可以跟西凉义和。
慕长风下得一手好棋,而慕寒,就是那个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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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文在宗里住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十堰师叔亲自配了药,让弟子加紧赶了些丹药出来,一尘师伯也在屋子里关了三天,碧月师叔帮不上忙,就只能干着急。
我这三天,没做别的,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两天两夜,小家伙倒是讲义气,陪着我跪了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