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我的眼神亮闪闪的,瞧着倒是真挚的很。我委实不好开口拒绝,可有前两次喝错药的经历摆在那里,我委实不想将这碗飘着怪味儿的汤药往自己胃里灌。
可偏偏我身上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又动弹不得,这老头倒是机灵,一拍脑袋寻思起我身上还有麻药的事儿,当即将药碗放在了床头,过来扶起我,将那一碗飘着怪味儿的汤药尽数给我灌进了肚子里。
汤药入喉,味道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待老头给我喂完了一碗汤药,总算是放过了我,端着空空的药碗,甚是圆满地与我道:“小丫头,你且先睡上一觉,我去给小伙子喂上一碗,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再错了,绝对是解药。”
话罢,他便乐颠颠地跑出门去。
慕寒传音入密问我:“你可还好?”
我出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还好,还活着。”
现在这种时候,活着已经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情了。
因为身上麻药的劲儿还没过,我动弹不得,就只能躺在床上,须臾不知是不是汤药的缘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谢天谢地,这老头总归不算是太离谱,第三次熬出来的汤药总算是对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后颈被毒蜘蛛咬伤的紫色痕迹也已经没了。就连身上的麻药也过劲了,总算是柳暗花明,雨过天晴。
我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往茅厕跑,可偏偏几天没有吃东西,先前又拉肚子去了半条命,下床的一瞬间,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步挪出了屋子。
淌一出门就瞧见那老头就窝在躺椅上晒太阳,我无暇跟他说话,就转身跑去了茅房,从茅房回来的时候,我绕去了老头跟前,正猫着腰打量他的时候,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冲着我嘿嘿一笑,道:“小丫头,饿了吧?”
我一愣,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他笑嘻嘻地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于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嘿嘿,你去厨房,老头子我给你煮了一大锅美味。”
我又是一愣。
他嘿嘿一笑道:“快去吃吧,去晚了可就凉了。”
听了他的话,我半信半疑地往厨房去,脑海之中还寻思着他煮的那些汤药,对他口中的“美味”委实不抱有什么希望。
惊喜的是,锅内委实有一大锅吃的,汤汤水水还有不少菜都混在一起,瞧着五花八门,嗅着香味儿倒是叫人有食欲的。
我盛了一碗出来,想到慕寒,又多盛了一碗,这才端到了桌子上。
刚放下,就瞧见慕寒从外面进来,我忙招呼他坐过来。
还别说,老头记性虽然不大好,炖菜炖的倒是好吃,也兴许是我和慕寒饿的厉害,竟是觉得好吃的很,不过是半餐饭的时间,就把那一锅炖菜吃了个大半。
因为这一锅炖菜,我在瞧见那老头时,望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崇敬。
——
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我跟慕寒倒是偷偷寻思过逃出这桃花仗,但这一想法尚未实施,就被老头一番话给打消了念头。
他道:“小丫头,没我老头子同意,你们是走不出这桃花仗的,不信不大可试试,看看你能否从我这院子里走出去。”
我自是不信邪的,便试了试,可我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两个时辰,也未能走出这院子。
这桃花仗里的桃花与别处的桃花大是不同,那桃花桃木就像是活人一般,可随意移动。以至于我走来走去,分不清东西南北,也分不清我到底是走过哪里,又没走过哪里。
后来老头告诉我说,这叫阵法。
我自幼修习地也就轻功和剑法,对于阵法倒是鲜有耳闻。
我本着勤奋好学的态度向老头请教,但他却并不细说,只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自是走不出去,就只能沦为给老头做饭的小奴仆,每每我蹲在灶台旁瞧见慕寒行云流水地切菜做饭时,心下便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堂堂的北燕五皇子,竟然也有洗手作羹汤的时候?
慕寒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他认为做饭不过是一桩事罢了,与读书写字是一般无二的,他能在此处做的,在旁处也是做得的。
自打听了他这话,我心里越发心悦他,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就连做饭这件事都能说得这般雅致。
——
在桃花仗内,除了做饭打扫倒也没有旁的事情,日子倒也悠闲,悠闲到我都想跟慕寒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算了。
可我到底是答应了左翼的。且不说幻界山能不能找到,即便是不救人,那还有墨羽宗,隐世谁都想,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修炼幻灵诀,慕寒则时常跟老头一起下棋,日子过得倒是悠然自得。
这桃花仗倒是个修身养性练功的好地方,许是这里近百花山,又靠近沧海,集天地之灵气,以至于修炼也极为顺利。
一日,我坐在院子里,正望着星星愣神时,老头忽然走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打量我一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我委实觉得奇怪,便告诉他说,身为老人家当有话直说,作为晚辈,他即便是说的不对,我也不会怪罪的。
话罢,他紧着眉头望了我好一会儿,方才道:“你可是要去幻界山?”
我一愣。
他又问:“你跟幻界山的灵族有什么关系?”
我一凛,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我,我跟幻界山没什么关系,跟幻界山的灵族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紧张,我连连摆手。
老头却伸手指着我的鼻子笑起来,笑得我胆战心惊,心下不断地寻思,我来这儿之后难道有提过幻界山么?还是说,我昏迷地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
老头笑了一会儿儿,方才从怀中取出一物。
我定睛一看,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传音入密喊慕寒过来!
老头抖了抖手中那本小家伙给我翻译的幻灵诀,笑呵呵地道:“小丫头,你当我老头子不识字么?”
我一楞,笑得霎时间比哭还难看。
忽地面前一阵风闪过,一抹白色衣服飘过,慕寒站在我面前,而老头却退到了距离我一丈远的地方。
慕寒沉声道:“老先生,这是我们的东西,还请归还。”
我望着老头脸上的笑意,心早已沉入了谷底。
那本心绝,我明明入夜之前还晓得它在我身上,却是想不出这老头是合适从我这里将它偷走了的。如此看来,这老头委实不简单,我传信入密将我的发现告诉慕寒,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老头嘿嘿地笑起来,神情倒是轻松地很。
他伸着手指在我和慕寒之间来回晃动,好一会儿方才道:“小伙子,不要着急么?你看着小丫头,她就不着急。”
我珉唇不语,一双眸子紧盯着他手中的那本心绝。
四下里倒是算不上安静,有不远处河水流淌的声音,还有虫鸣鸟叫,以及百花山上狼吼的声音,近处还有桃花飘落在地的声音。
有夜风吹过,带起阵阵桃花香气。
我委实明了,一个能把桃花养的这般好,一年四季花期不散,还能将阵法摆地如此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平庸之辈呢?
那必得是高人之中的高人!
我伸手拉过慕寒,恭敬垂手道:“还请老先生多多赐教。”
话罢,便将我此行的目的告知,又将身份告上,慕寒沉默不语,对我的言行倒是认同。
待我将一切说完,老头方才满意地捋着胡子笑了,拿着幻灵诀走到躺椅上坐下,我和慕寒行至跟前。
他捋着胡须望着我道:“你倒是个激灵的,知晓瞒不住我老头子,倒是实话说了。“
我没有言语,他又道:“这幻灵诀,乃是灵族的圣物,为本族嫡系女子可修炼,且这幻灵诀必得是灵族后人才可修炼,若你与灵族无关,怎能将这幻灵诀修炼到第四重?”
我一怔,下意识地望了慕寒一眼,这幻灵诀我的确是修炼到了第四重,但此事连慕寒都不知晓,这老头又是怎的知晓的?
那老头像是能看透我心思一般,捋着胡须道:“你别管老头子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回答我说的是与不是。”
我拱手道:“老先生英明。我……的确是修炼到了第四重。”
他脸上毫无诧异之色,捋着胡须笑道:“这本幻灵诀不是原本那本,原本的那本在哪儿?”
我皱起眉,道:“墨羽宗。”
他面色如常,道:“小丫头,我可以将这幻灵诀还你,也可以给你们指一指去幻界山的路,可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望向他,便见他笑呵呵地道:“你莫要紧张,老头子我是个好人,断然不会跟你提什么过分要求的。”
委实,他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说让我拜他为师,他可以指点我一二,说起来,这是个好事儿,且他是个高人,也不算是辱没了我墨羽宗。
且如今,箭在弦上,我已然没得选。
至于这第二件事,则是叫我从幻界山出来的时候,再回桃林一趟。我寻思他既是知晓幻界山,想必也跟灵族有些关系,自是应了。
至于这第三件事,他一时想不出来,便暂且记下,说是来日想到在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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